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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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地府，有河名为忘川，有一老翁，撑篙载物渡河。凡是转世投胎之人，都需渡此河，并喝一口忘川水，无论悲苦喜悦，前世所有记忆，尽烟消云散。
轮回路上，有人历经几世磨难，依然徘徊于忘川河边，等待下一次转世为人。而有人，只需一次，雪尽罪孽，自此不再受轮回之苦，重新投胎。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忘川河水，声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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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正邪就是势不两立的，更别提仙魔两道。所以当童颜出现在魔域的鬼哭洞，洞主亦渊着实吓了一大跳。
“亦渊洞主，自先前的冀平山一见，我们也已有多是未曾见面了吧？”童颜无视鬼哭洞众人狰狞面目，谈笑自如，仿佛与亦渊是多年好友，而并非仇人。
“是好久了，我竟想不到，生死薄的掌管神仙，竟然敢独闯魔域。不知是不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亦渊表面不动声色。
“洞主何必说得如此难听。”童颜笑道，“天上地下，本应是一家，非要有无聊小人，挑起这战事，实非我等所愿。”
“是么？”亦渊想当然的不相信，她的鼻子里哼出一声气，不是你所愿？那冀平山大战的时候，利刃斩杀魔道数百人的，不是你？虽然心里极不舒服，但没摸清童颜来意的情况下，亦渊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你来，所谓何事？”总不见的是来串门的吧？
“亦渊洞主真是爽快，”童颜轻笑，“不错，我此次前来，确实有事要求助于洞主。”
“求助于我？”亦渊差点笑出来，身为神仙，还要来求她这个魔头？自己没听错吧？“童颜，你在说笑？”
“亦渊洞主认为呢？”童颜提起右手，默念符咒，手指间慢慢出现一火红球状东西，“我此次前来，是真的有事要求助于洞主，但不知洞主肯不肯出手相助？”他的眼神一直放在右手，似乎是对着自己的右手说话。
亦渊不语。她紧盯着童颜的右手，那火球轮廓渐渐清晰，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光芒，红色之中透着金光，又见微弱的的紫色光环盘旋其中。
“碧罗金。”亦渊站起来，眼里满是光芒，没错，她没看错，童颜手中的物体，正是天上地下共寻的奇珍——碧罗金。相传，此物是盘古开天时辟地时以盘古的眼睛所化的而成，有长生不老之妙用。世间仅存一枚，他是如何得来的？
“洞主好眼力。”童颜赞道，说罢，手一握，火球忽然消失于手掌之中。
“！”亦渊吃了一惊，她对上童颜的眼睛，“说，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亦渊不是傻子，她没有必要询问童颜从哪里得到的碧罗金，对她而言，自己得到，才是正途。
“亦渊洞主真是爽快人，我就知道，没有人不会对碧罗金无动于衷。”童颜似乎很满意亦渊的反应，“其实这件事对于洞主来说，简单得很。”
“那也要看什么事。”对于童颜，亦渊不敢掉以轻心，这个神仙是除了名的难缠和狡诈，冀平山大战时，虽未与他正面交锋，但听同道们说，他并不像传说中的神仙那样仁慈。
“呵呵。”童颜笑了几声，他怎么会看不见亦渊眼中闪过的惊疑，无妨。反正他对这碧罗金也没有什么兴趣，机缘巧合让他得来了，也不会珍惜。不如借这个机会，了结一桩心事。“我听说，亦渊洞主对如何得到一个人的心，颇有些办法。”童颜走到亦渊身边，凑近了她，洞里光线不是很强，童颜的面孔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让亦渊吓了一跳。
“人心？”亦渊眼中闪过一抹怀疑，“你是神仙，想得到一个人的心，那还不容易？”原来是这样，亦渊瞬间明白了七八分，童颜不知从何处听来自己施法可以蛊惑人心，所以就带着碧罗金来了。
只是，亦渊还是想不通，碧罗金是无价之宝，童颜至于么，只是为了颗人心。
“我有我的难处。”童颜收起笑容，脸上带了些不悦，“这个就不需洞主烦心了。”
“那倒是。”亦渊见着童颜面露不悦之色，自知说多了话，“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在下先在此谢过了。”童颜道，“我要你教给我如何得到一个人的心，我要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得到，他的眼中，只能有我，他的心中，也只能有我。”说着，童颜的眼中放出灼热的光芒，他的语气，也有些异样，“我不准他装着人间，装着那些卑劣的百姓！”为了那些蝼蚁一样偷生的人，他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原来，童颜要得到的，是一颗神仙的心。亦渊没由来的有些喜悦，或许是因为看到了神仙的苦闷之处。不过，能让童颜如此烦忧，亦渊暗想，真不知道是何等仙子了。
“好，”亦渊笑道，“既是童颜你亲自前来，我哪有不帮之理？只是，这碧罗金——”说着，亦渊故意停顿了一下。
“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是神仙，长生不老对我而言，也没有用处。”童颜见着亦渊已然心动，心中一喜，但声调依然是平淡：“等事成之日，我一定双手奉上这碧罗金。鬼哭洞众人均可作证，如若违背誓言，我甘愿受天大雷劈之刑，即刻堕落无间地狱，永受煎熬之苦，永世不得超生！”他并起二指，发下如此重誓！
亦渊闻言，心中自是欢喜。她是魔道中人，怎么会不明白童颜这番誓言之意？这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好让她安心。
神仙起誓，如若违背，受的可就不是一般人的苦了。
这个童颜，看起来是真有事求助于自己。竟然在自己身上下了如此重誓。那就不怕他赖账了！思及此，亦渊脸上出现得意的神色，碧罗金，等拿到碧罗金，别说什么魔道，就连仙界，也根本不知的一提！那个时候，就是自己一统三界之日！
童颜放下手，看着亦渊，“如何？洞主肯信我了？”
“好说，好说。”亦渊从怀里拿出一株草，看起来平凡无奇，“我虽不知道你要得的心是何种，但总归是血肉之躯，心么，也不会差太多。”她摇动着那株草，“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瞥见童颜的脸色有些变化，亦渊忽然将草收了起来。
“你——”童颜拿不准亦渊的意思，本以为胜券在握，一见亦渊将草收回去，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急什么？”亦渊走到洞口，望着外面，“这株草名叫赤炼，百年成一株，自是珍贵。不是我舍不得，而是，吃下这株草，需要有一引子，方能使食草之人全心向你。要不然，就是吃下百株，千株，也不过似吃下几个仙果，是半分用处也没有的。”
引子？童颜垂下眼光，他倒不是怕亦渊骗他，而是这引子，看亦渊的神色，怕是不那么好拿。
“要什么引子？跟我说，我给你拿来便是。”童颜道。
“这东西，说好拿，也不难，说不好拿，也简单。”亦渊道，“你可听说过沮牙的传说？”
沮牙？童颜皱皱眉头，什么意思？他不是没听说过，说的是一头千年妖狐，本就要得到成仙，但却因为动了情，为了所爱之人不惜触犯天条，最终千年道行毁于一旦不说，还被天雷所辟，化为飞沫。
这亦渊，说这个做什么？
“沮牙当年，为了一个情字，甘心毁弃千年道行，但他所爱之人，却并不领情。”仿佛是想起些什么，亦渊的脸上出现些许异样，“你可知道，他最后是如何死的？”没等童颜回答，亦渊自己就说起来：“沮牙不是被天雷所辟，是他自己不想活了的。当时他也来找我，求我给他个法子，让那人爱上他。”
“你也给了他赤炼？”童颜恍然道。
“不错。而引子，”亦渊顿了顿，“就是一颗历经情劫的千年狐狸心。”她看着童颜，“求不得，舍不得，弃不得，毁不得。至真至情，至纯至顶。”
“……”童颜不语，心却像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划过一丝尖锐的疼。
求不得，舍不得，弃不得，毁不得。历经情劫，方知空释。
只是可惜，这天地间，有几个人能真正的看明白？就如他自己，还不是一样，为了一个情字，就敢冒被天雷劈的险，来找亦渊。
“沮牙，他找到引子了？”童颜忽然问道。
“不错，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亦渊轻轻笑起来，仿佛想起些愉快的事情，“他挖了自己的心，”瞥见童颜惊异的面孔，亦渊停止笑，“他用自己的千年换来了与所爱之人的一天幸福时光。”
“然后呢？”童颜急急忙忙的问，没有了心，还怎么活？
“然后？你说呢？没有了心，他还能活得下去么？”亦渊道，“沮压所爱之人，原来是个知天命的，知道自己活不多长时间，所以才拒绝沮牙，不愿意沮牙跟着自己受这苦，可是沮牙不明白。吃了沮牙的心，爱上沮牙，也不过就那么一天。”
“沮牙，死了？”
“死了。”亦渊点头，“那能活得长？而他所爱之人，亦是那日逝去。”
“我明白了。”童颜踱步到洞口，“你要我去找的狐狸心，就是沮牙这种，历尽情劫，却依然看不透，也放不下的，对么？”
“不愧是童颜。”亦渊赞他，说到此，就已经够明白的了，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何时来取赤炼？”
“时候到了，自然会给你。”童颜转身出洞，看都没有再看亦渊一眼，“人间一年，仙魔一天。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你还熬不到那一天？”
“随你。”亦渊不去理会童颜话中的讽刺。
“那在下就去寻狐狸心，其他的，就交由亦渊洞主了。”
“请。”亦渊也不多说些套话，看着童颜的身影消失在洞内。
不过是一株赤炼，倘若能换来碧罗金，那可真是便宜至极的买卖。亦渊躺在冰床上，拿出赤炼，随手摇摆，忍不住笑起来。这个童颜，还真是较上真来，连时间也不说。难道他想亲自去培养一头小狐狸？培养它的欲望，然后取它的心？
不过，也说不定啊。想起童颜的眼神，亦渊一时也有些吃不准。
那是，一种绝对攫取的眼神，带着欲望。
可惜他不是只狐狸，要不然，说不定真会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呢。
亦渊嘴角带着笑，静静地卧着，身边不断有幽魂野鬼飘荡着，整个鬼哭洞重新陷入一种灰茫之中。
洞外，残阳如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