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的猫》不宣

9、八、你作我哥好不好？

　　高翔似乎是跟程风杠上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我吧？不对呀，上回的误会不是早都已经解开了嘛！我也跟高翔发了一百零八个毒誓，说我这辈子绝不会找男朋友，就算找了也要先跟他老人家报备的吗？现在这两个人还在别扭什么？
　　莫名其妙，搞不懂！
　　别扭便别扭吧，反正与我无关！现在的头等大事是赚钱哪！
　　姨，五标六标的测定工作也交给我吧！

　　不知不觉的暑假就要结束了，而我的重修钱也赚齐了，是时候该打包行李回去了。一个多月不见，我还真有那么点想念寝室里的那“五只”。
　　这一天，母亲帮我整理包包，不知怎么的就从里面翻出了一本黑色封套的笔记本。“紫紫，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本笔记本啊？”
　　我眨巴眨巴眼睛，莫名看着母亲手里的本子许久才记起，“啊——程风的日记！”
　　“小风的日记怎么在你这儿？”
　　“他叫我帮他藏起来，说是他们寝有人非要看他日记不可。我估计他是在里面写了骂他们几个话，怕被群殴。”
　　母亲点了点头，将日记本翻了开来。
　　“哎，妈！那是人家的日记，可不是你女儿的日记。这不好随便看吧！”
　　母亲似乎很有窥探人家隐私的嗜好。记得我高中的时候交笔友，她就曾经偷偷把笔友寄给我的信拿出来看，结果后来被我撞了个正着。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其实里面根本没写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她要看只要跟我说一声我绝对把所有的都给她拿出来，可是她的这种做法就让我实在接受不了。给我的感觉不只是她侵犯了我的隐私，而是她在想方设法地寻找我是不是做出了逾越中学生本分的事情，难道她还指望在她正读高三的女儿这翻到情书不成？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一气之下把所有的信都撕得粉碎，一面撕还一面控制不了地往下掉眼泪，不是心疼这信纸上两年来的点点滴滴，而是为母亲的不信任而寒心。
　　母亲一边看着我死命地撕一边道：“你哭吧，从你懂事以后我还从没见你放声大哭过呢！”
　　我不知道她是在逗我，还是真的想看我放声大哭是什么样子，反正我没有真的放声大哭给她看。只是恍然察觉母亲急欲了解我的欲望，或许始终还是我们的沟通太少，才促使她不得不采用另一种手段来想办法看清我。
　　只是这个毛病实在不好，看看我的也就罢了，可别人的……
　　我始终无力阻止，最后母亲还是将程风的日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以后才交还给我。以至于后来在火车上程风跟我要回日记本的时候我都有点心虚了。虽然不是我看的吧，但那个偷看的人毕竟是我妈，我是不是该负看管不力的责任？
　　程风将我拉到一间还没上来人的空铺位坐下，劈头便问我，“你看了吗？”
　　我大大地翻了个白眼给他看，“你大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那是你的日记本，我还敢看吗？”
　　“真的没看？”他又问。
　　我瞪他，眼神在说：“你污辱我人格！”
　　“没看哪……”他点了点头，口中反复嘀喃着。
　　我的错觉吧？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很希望我看的样子！
　　“如果你真的很想我帮你提点提点文笔的话，我不介意帮你这个忙，虽然我真的没多大兴趣。”我很诚实地告诉他。
　　这回换他瞪我，“给你看？那你还不把我的日记都改成言情小说了！”
　　呵呵，知道就好！
　　“没别的事了吧？没事我们就回铺位吧！”过会有人上来就不好了。
　　我站起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你就那么愿意跟那些叔叔阿姨掺和啊？不嫌吵吗？”
　　隐隐地，我听到母亲“豪迈”的笑声，顿时深觉程大部长说得很有道理。那帮叔叔阿姨（还有我妈）的确是够吵的！而且说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八卦旧闻，我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于是我便又听话地坐下来。
　　可是，这样干坐着好无聊哦！程大部长今天好像比较沉默，似乎总是心不在焉地在想事情，我跟他说话他都不会像平常一样跟我抬杠，真没劲！
　　不由得我又想起了高翔。“如果高翔在就好了。”可惜他要跟姨一起出发，所以比我们要晚上几天。
　　“高翔在又怎样？”程风爱理不理地问道。
　　“起码我们三个还可以玩玩扑克什么的啊！”其实我顶不愿意跟高翔玩扑克，跟那家伙玩牌下棋我从来都没赢过，也不知道是他太有天分还是我太没天分，就连五子棋他都可以在十招之内将我毙倒。可是现在真的是很闷，闷得我宁愿输给他几盘。
　　“玩扑克我们两个也可以啊！”说着程风便要去取扑克牌。
　　我叫住他，“两个人多没意思！”
　　火车开始缓缓启动，我突然兴起，将手伸出窗外，凉凉的风灌进袖口，划过手臂，很舒服呢！
　　我正玩得开心，却被程风一把将手扯了回来，随后他重重地关上了窗子，回身冲我吼道：“你没常识啊？这车开起来能把手伸出去吗？被树枝挂伤了还算小事，万一撞到什么你这只手就废了！”
　　我无所谓地看了看他，“没关系，我会小心的！我反映又不迟钝！”
　　“等真到那个时候你就要后悔了！真废了一只手你哭都来不及！”他重新坐下。
　　“你放心，如果我的手真废了，我也不会找你哭的！”我半开玩笑地。
　　他苦笑着看了我许久才道：“我怕你要是真在我面前出了意外，先哭出来的大概会是我。”
　　我有些怔住，他这句台词又是出自哪出戏？
　　不过仔细想来他其实一直都很照顾我的，在去广州的火车上他细心照看我的饮食；每次我配药的时候都是他把蒸馏水搬来搬去；遇到饭局从来都是他在替我挡酒；下标段勘察也都是他小心地牵着我的手走过每一条泥泞难走的路……
　　感觉就好像是……
　　“程风，你作我哥好不好？”这感觉不就和高翔一样么！不，他好像比高翔还要有大哥的样子呢！
　　程风先是一愣，而后看我，眼神有些复杂，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没看我的日记吗？”
　　怎么又跑回日记上来了？
　　“你还要我说几遍？”我想我快要生气了。有一句话已经被人说烂了，不过看来今天我有必要拿出来说一说，“我平生最恨别人冤枉我！如果你真信不过我，当初干嘛还把那个东西交给我保管？不就是一本日记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以为你想什么谁都稀罕知道啊？”我站起身就走。
　　“哥哥有高翔一个还不够吗？”
　　他的话让我停住了脚步，我回头看他，“哥哥有了高翔一个，我就不可以有其他的了吗？如果嫌我高攀了你，你可以直说，我又没有在倒追你，你不用觉得好像拒绝我会让我没有面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声‘哥’么，我又没让你娶我！”
　　这一路上我们再没有交谈，我脾气强，其实他也好不到哪去。就连吃饭我也拒绝跟他一起到餐车去，宁愿坐在铺位上啃面包。只是连累了母亲要跟我一起啃。
　　“你跟程风怎么了？又吵架了？”母亲坐在我旁边问道。
　　什么叫“又”？好像我们天天都在吵一样！“我跟他有什么好吵的，又没什么交情！”
　　“啧，你这孩子，怎么说没交情呢！你俩还一个幼儿园出来的呢！”
　　孔老夫子虽然说过“温故而知新”，但这“故”也得有个年限啊！这早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有重温回顾的意义吗？我不吭声，闷头继续努力啃。
　　“又不说话了！刚好两天你怎么又别扭上了？”
　　见我依然不吱声，母亲也不再傻得对空气自言自语了。
　　过了好半晌，我才又听见她叹道：“程风这孩子其实真的挺好的。”
　　这又是哪出对哪出？他好干我P事？
　　他是好，好到我当他妹妹都嫌不够格，你女儿我真的有那么搬不上台面吗？会让人觉得当我哥没面子？！
　　也不管我一脸的不屑，母亲继续说着，“如果……”
　　“妈！”我突然出声，“……把水递给我。”其实我是嫌她老是提到那个人很烦，可我没直说，因为我不敢！我不吭声可以，但绝对不能嫌她烦，否则她老人家必然跟我没完没了。
　　我必须要想一个办法，让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程风这个名字能不听我就尽量不要听到，我现在对他过敏。
　　我正借母亲拿水的工夫寻思对策，忽觉鼻腔一热，一滴红艳艳的液体已经落到我手里白白的面包上了。好么，我又流鼻血了，这回不用想办法了。
　　从小到大流鼻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经常好好的走走路或者是睡睡觉就会流出来，基本上这一流就很难止住。我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病啊？可事实证明我这十几二十年活得好好的，也没发现有什么不治之症什么的，更没有什么家族遗传的劣根，只是不知道这流鼻血的毛病是哪来的。
　　趁着这个机会，我一溜烟地就向洗手间跑去。心中庆幸，终于可以耳根清静了！
　　“你怎么了？”
　　如果可以我现在真想翻白眼给他看，我刚还在庆幸逃脱了，这会竟然就遇见了程大部长本人。
　　“鼻子出血！”我边说边急急地向洗手间走。
　　他赶忙跑过来，扳住我的脑袋，将我低垂的头仰起。
　　我用没沾到血的那只手拨开他，“不懂就别瞎支招！”这么着血不就都流到我嘴里去了嘛！
　　我大概在洗手间洗了N多分钟才减缓了血液的流速，最后还是要用面纸把鼻孔塞起来才算了事。
　　“怎么洗了这么久？”我一出来，就看见程风等在外面。
　　“你要用厕所啊？对不起，您请！”说完，我看都没看他就回去了铺位。
　　不回去干嘛？站着让他看笑话吗？我知道我现在满头满脸的水，鼻孔里还插着一个白白的纸卷的样子有多滑稽。为了防止他憋笑憋到内伤，我还是发发善心，留给他可以尽情爆笑的空间吧！

　　什么？妈，你真的放心把你方向感奇差的女儿一个人扔在火车站自己去办事哦？
　　可是我伟大的母亲大人真的这么做了！她只告诉了我坐几路车回学校就十万火急地去办她的事了。不就是一姐妹的儿子娶媳妇么，有必要这么急吗？
　　呜……我要怎么办？我真的是在这座城市出生长大的吗？怎么现在才发现原来这里的交通竟然乱成这样！火车站前的车流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个大马路我要怎么过啊？红绿灯在哪里？人行横道在哪里？交通警察在哪里？
　　我正一筹莫展，突然被人牵了手向前拽去。我定神一看，竟然是程风！
　　“你干嘛？”
　　程风回头，理所当然地道：“做哥哥的带小妹妹过马路啊！”
　　我微一怔愣，随后笑道：“你还要负责送我回学校哦！”
　　他没回话，只是牵着我的手穿过马路，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H大，我可爱的校园，姐妹们，猫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