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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九、春天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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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开学就实行寝室大调整,我们六人寝的逍遥日子就此结束,特困生含泪与我们分别回去了中文系的寝室。
心里有点淡淡的不是滋味,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感情说浓不浓说淡也不算淡,总还有一年来在一起的回忆缭绕在心间:
对TNT人家的解释风花雪月,True Night Time——真夜时刻!而我们的解释则是,□□——炸药!
“考言”的时候,人家注意的是男女主角共进烛光晚餐这段写得有多美多浪漫!而我们注意的却是那俩人吃了海鲜再吃水果竟然不会食物中毒?!
冲果汁,人家说放少了淡而无味。可我们却硬说溶解度太大,溶液未达到饱和!
人家看小说也算学习,而我们只能每天捧着PH>、=、<7狂念。
从她那里我学来了原来可以用“抽象”来形容体育系男生的长相。
从她那里知道了我最深恶痛疾的文言文原来也可以写得优美无比。
从她那里我知道,看文章要体会意境,而不是一味地看起来有趣。
……
杂七杂八的趣事很多,一时之间竟无法全都记起,而且现在……
难受的不是分离,毕竟就算今后不再住在一个屋子里,也同在一道校墙之内吧!
只是突然有些许恐惧,我从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日子久了怕是会由于自己疏于联络淡了彼此的感情。估计过往无间隙的打闹日子许是再也回不来了,尽管口头上仍姐妹相称,但也已不再是用同一双筷子,啃同一根黄瓜的同寝情谊。怀疑今后是否会像与我念同一所大学的初高中同学一样,在校园里碰了面最多也只是点点头问声好,有时候甚至只是低着头装作彼此从不曾熟识。三年的同窗情谊尚且如此,更何况才仅仅一年的时间呢!
怅然若失的感觉顿时四散漫延,突然感到无力,似乎交朋友我也注定交得不得要领。
新生报到以后系里插了三个下一届的可爱MM给我们——Mirror,Nana,和莹莹。
我不明白小凌子她们怎么可以跟她们三个熟得那么快,才几天工夫爽仔就与Mirror“师兄弟”相称,而小凌子也大义凛然地跟Nana说:“以后我罩着你!”
我始终不太清楚这样的感情桥梁是怎样建立起来的,总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暗中滋长,而我始终游移在中间飘浮不定,浑然不知。所有人都以为我十分容易与人打成一片,但却不知道我与旁人之间总有一道钢化玻璃一样的东西把空间隔得分明。
我拼了命地在这头又说又笑,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个性,却在这个时候猛然间发现原来我的所作为都是想要吸引另一头的人的注意,耍宝装傻全只是为了不让别人忽略掉自己。许是过去十几年里被忽略的日子已经过够了,现在渴望有人来关心?
不会吧,不是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这世间的一切自己都不在乎的吗?干嘛还在感慨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无聊!
我怀疑是不是春天到了?
好奇地看了眼窗外噼里啪啦往下掉的树叶子,不像啊!可怎么屋子里的这几个都一脸春花烂漫的?且不说常年不见人影的女鬼,人家“老夫老妻”已经N多年了,没啥希奇!
可怎么打这学期初始其他几个之前高呼“独身万岁”的也一个猛子扎进去了?小凌子每日必保的一个半小时的电话粥从不间断,小母鸡时不时地做做实验就跑出去你浓我浓,就连Mirror跟Nana这两个小丫头都叫嚣着要找男朋友!
“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几个犯什么毛病了?”我问。
“都多大了?找男朋友不正常吗?”有人这样回我。
是吗,真的到了一定要找男朋友的年纪了吗?法律上这么规定的吗?刑法还是宪法,要不就是婚姻法?
大概吧,不过这种事与我无关也无缘。我早已躲进太平洋底不问世间红尘俗事了,阿弥陀佛!
我百无聊赖地与爽仔坐在校园里边晒被子边看路人的笑话。
啊?你问“春暖花开”的我身边这位怎么还这么闲?
她啊——人家大姐不一样,她可是“胸怀大志”以后打算要当“博士后”的人啊!当然他口中的博士后不是真一步步考上的那个,也不是嫁给了某博士的那个,而是博士的后妈!想想也有一定道理,瞧瞧现在一个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爸妈,个个都累得那个样儿,也没见得教出几只好鸟出来。可做“博士后”不一样啊,她人一嫁过去就有一读博士的儿子(或者是女儿?),多省心啊!
“哎,你看那个!”爽仔捅了捅我。
我从神游中抬起头,一个穿一套嫩黄色裤装,戴着宽沿同色系帽子的瘦高女生正从我面前经过。我眨巴眨巴眼睛,吐出一句,“金针蘑!”
“那那个呢!”
我又看了看,那是一肥腿的阿姨,下身穿黄色网格紧身裤,上身穿草绿色长袖T恤。“菠萝!”我又道。
爽仔怪怪地看我,“你很饿吗?”
“如果我说我很饿你肯请我吃饭吗?”我一脸殷切地看她。
“哎,你看从卫生所出来的那个!”嘿,这丫头反应还挺快!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没什么啊,不就一穿白大褂的阿姨么!
“啧,你仔细看一看!”
“啊!”细看之下,我也禁不住叫出声。
爽仔拍下我的手,“我拜托你不要指着人家惊叫!你还怕人不知道你现在正看人家热闹啊?”
“她没穿——”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呆,被惊呆的。
爽仔不客气地翻白眼,“所以才叫你看啊!”
乍一看她是一个很普通的,穿着白大褂的,拿着洗澡用具打算去洗澡的阿姨没错,可是……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你说她是忘了穿裤子,还是图方便干脆没穿却忘了白大褂后面开气会跑光?”
“后者可能性大一点,天这么凉她不穿裤子不冷么?”爽仔疑惑道。
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连卫生所的阿姨都这么“大胆前卫”啊!难道我真的活得太闭塞,落伍了?哎,没想到我也有跟不上时代的脚步的一天啊——
我正抒发感慨,爽仔又捅了捅我,“哎,你看我跟那个男生谁高?”
好么,这家伙又犯病了!不就身长一米七么,有必要见了比自己矮的男生就兴奋异常,激动无比吗?系里那五六个“<170”还不够你自豪的啊?见了身高不足一米七的成年男生就像见了地上走着一只小强一样,非踩两脚才痛快!是不是高个子的女生都有这癖好啊?
这话我可没敢说,说出来她还指不定要怎么磋磨我呢!我绝对相信,爽女侠有十成十的暴力倾向!
既然无力反抗,就只有乖乖顺从。我很诚实地跟她说:“不见得比你矮,但确实不高!”那男生也就一七二、一七三的样子……哎?我怎么觉得那人眼熟呢?
“你觉不觉得那个人眼熟?”爽仔竟然也这么说,那也就是说那个人我一定认识喽!
她一击掌,吓我一跳!“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人跟你笔友照片上的那个人长得很像!”
什么我笔友照片上的那个人?我笔友照片上就一个人,那不就是我笔友么……呃……哎呀,好像真是我笔友!不会吧?他人在外地啊!
只见那男生在我猛然间惊觉的同时笔直地冲着我就过来了,充分证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慕紫?”那人走到我面前试探性地问,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其实已经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了。
我乖乖地点了点头,回问道:“小杰?”
那人也点头,证实了他的身份。
我噌地站了起来,惊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小杰笑笑,“我考上这儿的大学了。想到你在H大,所以就想给你个突然袭击!正打听你们化学系在哪呢,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你了。”普通话有点不太标准。
“这么巧!正好,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看来我今天是注定要破费了!
小杰跟我客气了一会,最后我还是把晒被子的大任全权委托给了爽仔,跟他出了校门,奔着新开的一家KFC去了。
说起这个笔友,的确也有年头了,想当年我还是一个高二的小丫头片子的时候曾经写了一篇自己觉得没啥希望的文章,然后随便抄了个杂志社地址寄了出去,没想到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录用了。而后来我认为很有希望的竟然全部石沉大海,没音了!呜……我的写作路途坎坷啊……
咦?现在好像不是感慨的时候吧!
在文章发表以后,我才发现杂志社竟然连我的详细地址也登在了文章的下面。于是乎我交了小杰这个笔友。
他跟我同年,却由于复读了一年所以晚我一届进大学。他小我几个月,在信上我们都是姐弟相称,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挺纯良的小孩,却没想到在KFC一落座,他的开场白竟是——
“慕紫,你说咱俩也认识两三年了,是不是也该把这关系定一定?”
关系?什么关系?我们两个不就是对笔友么!
我说:“你是什么意思啊?”大哥,我这孩子笨,你不说清楚点我真听不明白!
“你看,咱俩通信这么长时间,彼此也都了解不少了。能交上笔友就是上天给咱俩的缘分……”滔滔不绝ing……
得,我明白他什么意思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小子也“春天”了呢!后来才稍微弄懂了点,他老家那头不算繁荣,他想以后都留在这座城市。想要留下来的方法无非就两个,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或者是找一个稳定的本市女友!显然刚上大学的他找工作是不太可能了,但找女朋友就相较容易了许多,而我就是一个最好的入手点。
呵,这么多年的笔友交下来,我竟然只落得个利用工具的下场,我该觉得可悲还是可笑呢?
可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不好撕破脸皮,而我也始终不忍心回绝得太明显让他下不来台。人家毕竟一个人背景离乡在外,也挺不容易的,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一把。可我没身份、没地位又没钱,毕竟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不是?但让我把自己赔进去这种事我坚决不干!打死我都不干!
听他演讲完毕,我沉默,寻思着要怎样开口才不会伤到人。说实话,这实在很困难,我这人说话向来冲,左思量右考虑,缓冲了半天,可说出来的东西还是会让人想要立马搬起椅子砸死我。
就像现在,我脑袋里面全是:
理智一些的,“你真的确定我们彼此足够了解吗?”
可信性低的,“我这辈子都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
比较直接的,“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离谱一点的,“我对男人没兴趣!”
还有更伤人的,“大哥,你穿‘内增高’了没有?”
……
我一筹莫展呐我!
忽地一个人影从我旁边的玻璃窗闪过,而后进了KFC的大门。
身高一八五,戴眼镜,气质绝佳,五官不算出色但很耐看……是的,我从没觉得他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耐看过!
这人不就是我两个月没见的大哥——程风嘛!
我一双眼睛马上就亮了——
救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