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的猫》不宣

4、三、我恨非典！

　　我说过我要找个差事做做，但我也说过我很懒，大冬天的你绝不要妄想我会出门半步。所以整个寒假我都闲置在家，偶尔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剧，发发白日梦，写写小说，读读武侠言情。这个时候的我完全是一只处在半冬眠状态的猫，所有的计划都要等到开春才能考虑实施。
　　人家一个寒假下来多多少少都会长点肉，可我呢，不给他瘦下来三斤半就要烧高香了！因为我懒，懒到连吃饭都嫌麻烦，以至于高翔一见到我就大呼：“你怎么又瘦得跟只猫一样？”
　　废话，我本来就是猫啊！从爽仔给我取了这个绰号开始我就从没有否认过。
　　做人没劲，倒不如做猫快乐无忧无虑。

　　我是很喜欢看电视没错，但新闻一类的节目我从来一眼都不看。两耳不闻窗外事，形容我正恰当。以至于SARS在全世界泛滥，我却到了被学校关在大墙里面才有所觉察。
　　Oh，no！我的计划，我的RMB！为什么世界对我如此的不公平！才刚下定决心学习自立，它却给我搞这种飞机，我招谁惹谁了？
　　校园里随处可见带着口罩手套的惜命的人，连说话都恨不得彼此背对背交谈。平日里如胶似漆的深情爱侣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也只是拉拉小手，可不敢再做“唾液交换”这种“危险”的事了！
　　其实非典在这座城市并没有那么猖獗，至今为止疫情也才发现了两例，也不知道这些学校在穷紧张个什么劲！竟然封锁了一切可以出校门的途径，连围墙边上也整天有各系的学生干部巡逻把守。
　　搞什么搞？这里是集中营还是怎样？我的大好青春，我的灿烂十九岁五月难道就要这样被关在学校里头啃教科书度过吗？呜——不要——
　　终于，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老哥送来了一个让我想要买上一挂十万响的鞭炮狂放庆祝的好——消息！这周轮到土木的学生干部巡逻，也就是说我可以……
　　HOHOHO……虽然爬墙这种事不太淑女，但为了自由的天空再不淑我也认！况且我好像也从没强调过我是淑女什么的吧！
　　出得校“墙”，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激动心情——爽！
　　嗯——先干点什么好呢？
　　对了，要先把室友要买的东西采买齐全，否则难免回去不会被五分钟自由踢。
　　这个时候逛商店那叫一个快意！没有人跟你挤挤撞撞，推推搡搡，没有人会踩到你的脚还不说对不起，就连以前总是一张阎王脸的超市存包处的管理员也一副让人看了便会汗涔涔的笑容。瞧瞧，都是这非典闹的！
　　买完东西发觉一个人出门毕竟还是没什么好玩，于是最后决定上网打发时间。
　　呵呵，以前这个时间到网吧都要排队等机器，现在……呵呵……百十台机器任我随意挑选。
　　在网上蹲了将近一个小时，没意思！所有的同学网友这个时候都被封在学校里面，有几个能像我一样跑出来□□一下下？
　　算，还是当个乖学生，回学校去吧！
　　嘿呦，嘿呦，爬墙真辛苦！下次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找一个有说服性的理由，大大方方地拿着批条从正门走出去，可不能再这么折腾自己了！
　　“哎！你干什么呢？”
　　我爬墙爬得正专心卖力，突然不知哪传来的一声暴吼吓得我险些跌下去摔断脖子。我是不怕死没错，但这种死法实在是难看至极，丢脸无比，还是不要！
　　在墙头上坐定，我坏脾气地瞪着下面的人。这家伙都没长大脑的吗？就不能等我下来了再吼？
　　“你下来！”那人冲着我一边大小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红色的东西。
　　我的妈呀！这下完了！被谁逮到不好，偏偏被巡逻部长逮了个正着！
　　死高翔，你跑到哪里去了？
　　他眯着眼睛抬头看我，“哪个系的？几班？”
　　“……这个……呃……”我会说才是白痴！
　　“说话啊！哑巴了？”哦，好凶哦！
　　哎，麻烦你客气一点，不就是个巡逻部长么，你跩什么跩？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没必要把阶级分得这么清楚吧！好歹我也是个女生，温柔一点会死啊？
　　当然，我的小小抱怨只能默默在心里念念，表面上我仍还是沉默以对，心中祈祷着：高翔啊，我的好哥哥，你快出现啊！
　　他眯着一双眼睛打量了我许久，大概觉得抬着头跟我说话很累，于是便又道：“先下来！”声音竟然有一丝丝放柔了，我的错觉吗？嗯，一定是！
　　“不下！”我第一次利落地开口，说出的却是拒绝的话。
　　“下来！”态度强硬。刚才果然是错觉！
　　“不下！”我的脾气向来也不是软的。
　　就这样我俩僵持了半天，他终于举手投降，“那你要怎样才肯下来？”
　　咦？可以谈条件啦！先辈的话果然没骗人，坚持就是胜利啊！“你不记我我就下来！”
　　“只要你下来，我就不记你。”他看了看手表，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保证？”这年头小人多啊，还是防着点好！
　　“我保证！行了吧？”一脸的无奈。
　　“真的？”
　　“你到底下不下来？”火了！
　　哇，怕怕！“哦！”我乖乖地点头，两手撑住墙头想往下跳——
　　哇——我的上帝天老爷！这么高！我记得之前爬出去的时候没这么高啊！难道是因为我当时面对自由满心雀跃完全忽略了高度的问题？
　　“嘶，你是跟我作对做到底了是不是？你到底下是不下？”见我在上头磨磨蹭蹭，他显是越来越不耐烦。
　　“下！下！”我连声道，但却始终没有胆量往下跳。
　　他双手环胸看着我，一只脚不耐地在地上点点点。他越是点，我越是着急不敢下。最后无奈，我只好道：“你……真的保证不会记我？”
　　他不答，依然一瞬不瞬地瞪着我。
　　“那……能不能……麻……麻烦你帮我一把？我……不敢……”“嗡——”一只苍蝇从我眼前飞过，声音竟然比我理直气壮得多。
　　只见他猛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地看了我半晌，最后还是好心地伸出了援手。
　　好人啊！感谢真神阿拉！
　　他举高双手，我整个人几乎是被他从墙上面抱下来的。
　　直到到了地面我才发觉，这人实在是很高，刚刚我居高临下竟然全没感觉。也多亏了他长得高，否则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弄我下来呢！
　　匆匆道了谢，还没给自己脸红不好意思的机会我就一溜烟儿地跑了。不跑还等着他追查我的底细啊？那我可真是白痴愚蠢到家了！

　　我一路杀到男寝，发现高翔他人不在寝室里面，他屋里的哥们说他当班巡逻还没到点呢！于是我抄近路杀回我跳墙出去的地方，正与换完班的高翔撞了个对头。
　　高翔一见我就火急火燎地奔过来，“我的妹妹呀！你怎么进来的？我在墙边等你等到都换班了还没见着你人影，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你在墙边等我？！你还好意思说你在墙边等我？！我让人逮了个正着，坐在墙头上大半天也没见你大哥半个人影！你还好意思说你在墙边等我？！说，你不好好给我把风，哪逍遥去了？又哪个系MM免费请喝咖啡吃冷饮了？”我一味地火大狂吼。
　　“没有！我明明……”他恍然，“你不是走错边，跳错了大墙吧？”
　　“啊？”我有一秒钟怔愣。
　　“哎呦，我的路痴妹妹呀，你可愁死我了！你到底从哪边过来的啊？”我想高翔现在一定很无力——被我气的！
　　“呃……这么说……我好像也弄不清楚了……”我有点蒙。
　　“被人把名字记了？”
　　我摇头，“没有！你妹妹我福大命大，聪明绝顶，哪那么容易被人逮住！”
　　“那你刚才说让人逮了个正着！”小子，心还挺细，我噼里啪啦地讲一堆，他竟然还一句不落地听得清楚。
　　“你妹妹我人见人爱，可爱到千里难挑万里难选……”
　　“重点！重点！”
　　“哦，他把我放了！”这是归纳总结的结果。
　　高翔立即道：“不可能！你让一什么样的人逮住了？”
　　“嗯——”我细细想了想，“跟你差不多高……穿着你们系的系服……长相嘛……我忘了！”没辙，我的记忆力向来就不好，特别是对人的长相更是忘得宇宙无敌超级的快。
　　“就这些？”
　　“啊——对了，他好像是巡逻部长！”我恍然记起。
　　老哥猛一击掌，“妈的，程风！”
　　“哥，你说脏话！”我要跟姨告状！
　　“傻子，你知不知道他不用问也知道你叫什么哪个系几班的啊！”
　　“啊？”我呆了呆，突然记起。“程风是你们寝的那个……哎，不对，他不认识我！我们从来都没见过！”
　　“你以为自己是原始人啊？我床头上摆那么大一张咱俩的照片，你当他是瞎子啊？”
　　我的妈呀！“呃……这个……既然是你同寝的兄弟应该……”
　　高翔叹了口气，“如果是别的兄弟还好说，可抱歉得很，程风这人最难说话，公私分明到都快要六亲不认了。”
　　不是吧——那我不是死定了！

　　结果，自那天以后，我整日里提心吊胆，远远地看见辅导员都立马躲得干净无影，生怕下来什么处分。乖乖，人命关天的时候啊，偷跑出去不是小事，这可不能闹着玩的！
　　可我怕了一周又一周，处分仍没有下来，辅导员也没叫我去训话，布告栏上天天通告批评，却从没有慕紫的名字。一直到了全市高校统一解封，我的一颗百受摧残的心才算是着了地。
　　后来我问高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竟然告诉我说，程大部长那天没戴眼镜，谁也没看见？！
　　那我那天碰到的是谁？难道我见鬼了？！
　　总之这个非典我是深恶痛绝，它危及了人类的生命安全，这是别人说的。而对我来说它不仅夺走了我两个月的自由，还让我过了一个多月战战兢兢的生活。
　　更主要的是，除了高翔，就连我爸都没有那么密密实实地抱过我，我竟然让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呜……有听说“初吻”“初夜”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初抱”，我不管，我要为我的“初抱”默哀——
　　SARS，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