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的猫》不宣

22、二十一、受够了！

　　被高翔连拖带拽地来到男寝大门外，这家伙竟然想都不想就把我拉了进去。
　　“哎，大哥，你确定没有走错地方？这里好像是男寝吧！”为什么你总是忘了自己妹妹的性别呢！
　　“那两个同学，别往里走了！”管理员从小窗子里探出头来，“说你们俩呢！女生不让进到里面去，不知道啊？那边有专门会客用的沙发，有什么话就坐那儿说吧！”
　　高翔停住，顺带扶住没收住脚步快要跌倒的我，“张叔，这我妹妹，你以前也见过的。我跟她有点急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啊？”
　　“高翔啊！”管理员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而后道：“下不为例啊！”
　　嘿，我怎么不知道原来这小子竟跟程风一样，跟校工混得这么熟！
　　一得到特许，高翔便又以刚才的速度拉着我向里面走，一边走一边不忘吩咐，“眼睛闭上！”
　　“啊？”我还没会意过来，就看见一个只穿着三角内裤的男生迎面走了过来，我目瞪口呆。而那个衣着不整的男生突然看见有女孩子进来也窘得可以，连忙闪进附近的一间寝室里面。而我的目光则也下意识地透过房门玻璃进了房间。呵呵，那个哥哥身材不错哦！
　　高翔翻了个白眼，只手遮住我的双眼，“你只管跟着我走，眼睛别四处乱瞟！”
　　大哥，眼睛都被你蒙上了，不摔跤就已经是万幸，哪还有那个闲“空”乱瞟啊！呜……好不容易进来一次男寝，都不给我机会参观一下吗？你这样，我回去跟爽仔她们炫耀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可说的。
　　一路上了三楼，高翔才又停了下来，打开一间寝室的门，冲里面的人道：“你们几个，先到别的寝呆会！”
　　透过指缝，我看见一双穿着拖鞋的脚向这边移过来，“呦，希奇啊！咱们老大也会带女生回来啊！不先介绍一下啊？”是老五的声音。
　　又一个声音响起，“哎，不用遮这么严实吧？也让我们看看除了你妹妹还有什么样的女生能让你动了念头。”
　　呵，看来我们两个的事情在他们寝已经不是秘密了。也是，一个屋子里住着，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特别是经过了上次那件事以后。我估计就连我们寝的那几个都把这事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高翔叹了口气，放下挡在我眼睛前面的手，屋里刚要起哄的三个人顿时吞下了所有声音。愣了半晌，然后纷纷尴尬地低着头向门外走去。
　　老五在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拍了拍高翔的肩膀，低声道：“你这不是皮痒找架打么！”
　　“放心，我带她过来，他知道。”
　　这两个人打什么哑谜啊？我莫名其妙地看着老五走出门去。
　　高翔在床沿上坐下来，冲我招手，“过来！”
　　我乖乖的走过去，老老实实地坐下。说实话，在他面前我从来都没这么老实听话过，只是这一次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难看到让我有些害怕。也难怪，都已经说好了我跟他的事不再提，可今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吼的说出来，他不火才怪。
　　“你跟程风怎么了？”高翔开门见山。
　　“没怎么！”我声音闷闷地。
　　“没怎么你们两个会不顾后果地在食堂里吵得那么大声？”显然他是不相信。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情侣吵架你没见过啊？”
　　“少学着跟我打马虎眼，你根本不是那块料！”
　　呜……还是老哥厉害！一眼就把我看穿了！
　　“高翔——我看我还是跟你在一起好了。还像以前那样，我们在一起，不管关系有多复杂，兄妹也好，情人也好，是什么我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我也不在乎。就是别再让我交什么鬼男朋友了，跟一个不是那么熟悉的人整天在一起，还要给彼此时间了解对方，建立信任，还要应付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这样真的很麻烦。我们两个多好，从小一块长大的我们就没有这么多让人头疼的问题。”我环住高翔的颈项，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舒服，安心！
　　高翔笑出声，“丫头，你是存心想要我们高家断子绝孙是吧？”
　　“要找女朋友，要结婚生子你随便啊，我不会阻止你当孝子的！”我很认真地道。
　　“有你在我身边我一辈子也当不成孝子。”他扳过我的脸，让我跟他面对面，“跟我说，你和程风到底出什么问题了，让你突然打退堂鼓？”
　　“……我害怕。害怕……背叛……”在高翔面前我从不避讳袒露心声，因为就算我不说，他也总能猜得出来。是心灵相通吗？或许吧。
　　“姨跟姨父的事对你的影响真的那么深吗？”高翔皱起眉头，表情很难过，替我。“紫紫，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程风很认真！”
　　“我没说他不认真，他对卓宁确实很认真！”认真到甘心退出、甘心默默付出的地步，单就他这份痴情来看他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只不过遗憾的是他痴情的对象不是我这个挂名的女朋友。
　　“这又谁说的？”高翔的表情有些怪异。
　　“卓宁啊！”我据实以告。
　　高翔愣了愣，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老大不爽地问他，“你笑什么？”
　　他摇头，低声咕哝了一句，笑声依旧没有停歇。
　　“怎么了？”
　　“没什么，真的！”他还是笑，而且越笑越夸张。
　　“我不管，卓宁那个女人我不喜欢，打死我都不叫她大嫂！”你要是真跟她交往的话我就跟你断绝兄妹关系！我慕紫说到做到！
　　“我不要她，难道要程风要她吗？”高翔半开玩笑地问。
　　我撇了撇嘴，“也不错啊，反正程风喜欢她！”
　　哦，你干嘛拍我的脑袋啊？疼！
　　“听哥的话，跟程风好好谈一谈。你不能光听别人的一面之词，也该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法庭上证据确凿的杀人犯还可以为自己辩护呢！更何况你又没亲眼见到他对别的女生怎么样。”
　　真是怪了！之前打得天昏地暗的也不知道是谁跟谁，这会又帮人家当起说客来了！
　　高翔轻轻叹息，把一脸倔强的我搂在怀里，“我的妹妹已经学会害怕了，这证明她开始有在乎的事情了。嘶，我这个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啊，挺复杂的！”
　　微微僵住，我已经学会害怕了吗？
　　是啊，“害怕”这个词是我自己说出口的。那么真如高翔所说，我有了在乎的事情？可那是什么事情呢？我在乎谁？瞬间脑中出现了个模糊不定的影像，摸不到捉不着。我莫名所以啊我！
　　突然，“高翔！”门“邦”地一声被推开。老五站在门口定定地看了我们两个半刻，才“铿锵有力”地开口道：“老二说他刚交到女朋友，请哥儿几个今天晚上出去玩一通……带家属！”
　　就这么点事啊？可他干嘛怒气冲冲的，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欺负我孤家寡人啊？我哪来的家属啊？”高翔立即抗议。
　　老五斜瞥了我一眼，“那就带你妹妹一起去啊！”
　　高翔好笑，“我带她去，那你叫程风带谁？”
　　老五爱理不理地回道：“这还不好办，叫上卓宁啊！”说完他便走人了，临转身前还不忘狠狠地瞪我俩一眼。
　　“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我指着门口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出了寝室楼的大门我才想起来问高翔，“你干嘛把我一路带到男寝来啊？”要谈那里不能谈？
　　“那家伙肠子七扭八扭的，不给他点刺激，这辈子你大概都不可能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家伙？谁？程风吗？要刺激他你应该去找卓宁才对吧！
　　难道是刚才一脸阶级斗争的老五？
　　不会吧，我跟他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低气压！空前的低气压！
　　程风从进了KTV包间就一脸阴转暴风雨，闷声不吭地坐着。这和他平时叽里呱啦个不停的样子可是大相径庭，俨然是那个大多数人口中的深沉严肃的程风（狼人变身？今天满月吗？）。
　　这样的程风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连说话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对于我来说这样的他近乎像是一个陌生人。
　　求救般地看了看高翔，而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边喝酒吃花生米，连看都不看他可怜的妹妹一眼。真没人性！
　　而他们寝室的另外六个人则都各占一个角落，跟自己的“家属”在那甜言蜜语，打情骂俏，完全不理这边冰冻了多少尺。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深呼吸，我才发出了个不太有底气的声音，“……程风……”
　　他侧过头看我，目光依然闪亮，但却不似往日的灼热，而是寒冰一样的冷。
　　“我问你问题你能跟我说实话吗？”我说话都不太敢看他。
　　“你想问什么？”明知故问！
　　“不，应该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依然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沉默不语地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又一次深呼吸，我缓缓开口，“你……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当着我的面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知道……这种事情，你不要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也不要让我自己去发掘。只要你跟我说，你喜欢上别人了，我们可以好聚好散。不要等到我质问你才跟我吐露真相。我太笨，如果你不跟我说，我不知道我做傻子要做多久……这样我会疯掉，我不想变的歇斯底里，不想和你吵，不想和任何人吵……两个人，在一起快快乐乐，到头来却要闹得鸡飞狗跳才分手，最后见了面跟仇人一样，我不喜欢这样……程风，你现在跟我实话实说，我们以后还可以是朋友。不要像我爸爸一样，把这种事情一瞒再瞒，到最后实在瞒不住了，落得个不欢而散的结果……”
　　“够了！”程风大吼一声，引得所有人都看像我们这边。“说得真容易啊！说放手就可以放手，你还真潇洒！你到底有没有对我付出一点真心？有没有？如果有的话，今天这番话你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口？其实你自己心里早就已经定案了，不是吗？还想叫我跟你承认什么？……还是促使你今天说出这番话的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自己？对我，你已经厌了，倦了。巴不得我跟你说，慕紫，我心里其实一直都喜欢卓宁，从来都没有你！”
　　很疼！我能感觉得到。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真的很疼。只是不知道是疼进他的心里，还是我的，或者是我们两个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我觉得挺委屈。可是他说得没错，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全心全意地投入真心，我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程风，你小声一点。我只想跟你心平气和地谈。”我难得低声下气。
　　“还有什么好谈的？该说得都已经说尽了，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我再努力也抹不去高翔在你心里的影子，而你也始终不愿意用心看一看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好再谈的了。”程风倏地起身，站了许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句，“我真他妈的已经受够了！”说完便夺门而出。
　　我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一双眼睛像是钉在了那道门板上一样，移也移不开。
　　“这家伙真的被气疯了，认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听他说过一个脏字呢！”隐隐地，我听到有人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