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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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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并不想要一个回答。
尽管我清楚,如果佐助能回应点什么的话我会有多么开心啊,哪怕下一刻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可是我知道他绝不会那样说的,不会说我希望听见的话。
我不想听我的佐助亲口说出那些残酷的句子。因此我捂住了他的嘴。
“不用回答我了,我又不想听答案了。”我说。
是我单方面的爱情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佐助认可我,我会让所有人认可我们两个。无论佐助的答案是什么都动摇不了我,可是,还是会有点不同。我曾经因为大蛇丸的一句话而醋意翻腾,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将他的话顶回去;我就怕以后我连吃醋的权利都没有了,所做的一切都变得可笑。
我的手覆盖了佐助的唇,这让我辨不分明他脸上的表情。有一刹那,他晶亮的眸子变暗了,就像那纯黑色的琉璃上被人呵了口气一样。我眨了一下眼,于是佐助的双眸里又澄净无澜,什么都没有了,似乎刚才只是我眼花。他蹙起眉,刚才别扭的神色不见了,露出些不悦之色。他将我的手从他唇上拿开来。
“我对你是怎么想的?”他平静如水地说道,“鸣人,我认为你是个笨蛋。”
这的确像他会说的话。他这么说,倒让我怀疑刚刚我都是在毫无意义地胡思乱想了。
“是笨蛋又怎么样?”我的手落在他胸口,慢慢地下移,手指触摸到的地方都是灼热滑腻的。我看到佐助的脸上又浮起了红晕。
“是笨蛋也没问题,有我来当顾问就够了。”我其实满心指望佐助会这么说,但这只是我的妄想,佐助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微微抬高上身,双手捧住我的脸,在我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脑子里“轰”的一声,我为骤然而起的□□吞噬,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的几天,我和佐助之间一切如常。每到傍晚我就去接佐助吃饭,然后整晚地待在一起,哪怕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什么也不做。
可似乎有什么说不出的东西改变了。就好像空气里窜过了一条看不见的龙,卷起了看不见的旋风,然后一些半空中的微尘也随之变化了。
“鸣人,你有只属于自己的梦想吗?”在某个天气清朗的下午,佐助问我。
“梦想啊,有的。叔父一直很希望我能够真正承担起我父亲留给我的荣誉和光彩。”我转头看着他,笑着说,“我会努力成为内阁大臣的,这也同为了你而产生的理想一致,不是正巧吗?”
“这样的话,你要多下些功夫才行。”佐助异常温和地说。
有时候他对我态度简慢,似乎总是带着一股天性的轻蔑般地看我;可这个时候,他是完全柔和的,连双眸中锐利的光亮也变得钝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儿感伤。
“发生了什么事吗,佐助?”
我不指望他能回答我,他果然摇了摇头。
第二天他带了几本他做过批注的书给我。我收了下来,心里想我的确要好好用功了。
在巴黎,社交界的流言蜚语是没有腿却跑得最快的东西。下午我听人说了一桩某件婚礼的新闻,晚上和佐助在一起时,因为想起那个新郎正巧在佐助以前待过的报社,便开口问了他。
“杜洛瓦?”佐助点点头,“我和他只共事了很短的时间,之后我就到大蛇丸那里了。他是个能干的人,其他事我并不清楚。至于那位新娘已过世的前夫福雷斯蒂埃,是个庸庸碌碌的老实人,没有什么才能,也不惹人讨厌。”
“那传言中说杜洛瓦和已逝的福雷斯蒂埃的文章就像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佐助把那明亮的目光转向我:“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报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杜洛瓦,最近的文章就和福雷斯蒂埃——他过去的上司、也是他新婚妻子的前夫,从文风到论调都惊人地相像。大家都说他简直就是下一个福雷斯蒂埃。佐助证实了我心里的猜想:他们名下的文章,其实都是那位妻子代笔的。
“那位夫人可真厉害啊……”我感慨说,“要是我也娶了这样一个妻子,就不用——”
边说边笑着瞟佐助。
“你完全错了,鸣人!”佐助的反应却大出我意料,他语气激烈地说,“如果你想完成自己的事业的话,就不要依附别人,不要让别人代替你思考!那样的女人完全不适合你,她会将你和你的事业控制住,一旦她厌倦你就完了!你——”
他目光凌厉地看着我,一口气说下去:“你该找的是像你那个侯爵小姐那样的妻子,她家族的势力会帮助你,她本人不会干涉你的事业而只会好好照顾你的生活。”
我惊得手都在抖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佐助!我不会娶她的,你明明知道我——”
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啊!
我的手像捕猎者急切地扑向了它的猎物,将佐助的手按在底下。手心能感觉到佐助挣扎了一下。
佐助已经转过脸去望着马车的窗外,而我望着佐助的侧脸。
开始是愤怒,而后又是哀伤,像河水一样缓慢涌上了胸口。我的视野也变得朦胧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很久都再没有人说话。
“我给你的书都看了吗,鸣人。”佐助忽然开了口,声音沉静,不是刚才那种锋利的语气了。
“看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茫然地回答说。
“我还有一些读书笔记,过几天给你吧。”
这个晚上余下的时间,都和往常一样,就像我们并没有起过什么争执。
但我知道不对劲了。之后的几天,佐助从我身边消失了,我哪里都找不到他。
他失踪的第一天,傍晚我在他办公室外等他,大蛇丸迎面朝我走过来,带着得意的笑容告诉我,佐助请了好几天假。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我已经是个失败者了一般。
我无暇理他,又匆匆赶去佐助家,却被告知他昨夜并没有回来,今天也一直没有出现。
佐助就这样消失了。
他来的时候步步逼近,仿佛满世界都是他,满世界的人都在谈论他;他走的时候却又如此无声无息。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消失,是我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吗!他到底……在想什么?一连几天我都在疯狂地找他,我们曾像孪生子形影不离,我已经习惯了和他在一起,没有他的生活只让我觉得痛苦。
在这个时候,叔父却来问我,明晚的舞会准备怎么办。
明晚是场首相夫人举办的舞会,参与的都是上层名流。我曾经和佐助说起过这个舞会,作为外交部长的侄子我收到了入场券,而佐助没有。我对他说他可以作为我的舞伴进场,佐助笑着拒绝了我。我便决定那晚不去参加舞会了。
如今佐助消失了,我当然更没有心情去了。我摇摇头,说:“我没有舞伴。”
“你有一个很合适的舞伴。”叔父说。
我一下子明白叔父的意思了。是啊,比起佐助,叔父一直有更喜欢的,想让我和她交往的人选。
我低下头,咬着牙,心里陡然升起了被压抑多时的,对佐助的怨恨。
他也是站在叔父这边的。为了摆脱我,他甚至不惜从我眼前消失……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一下他?
“我……”
那句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可最后关头,还是被我吞回肚子里。
我还不想放弃。他们都不赞同我,佐助也不赞同我,如果连我自己也动摇的话,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我不是说过,要守护我和他之间的牵绊吗?
“明晚我不去了,叔父。”我说,然后将手边佐助送的书又翻开一页,“我有……很多功课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