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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往事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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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堂————
“啧啧,你怎么又来了?”
方圆堂,顾名思义,无规矩不成方圆。以维持府内秩序为要务,掌管沈府上下一切赏罚事务。而这里负责刑法部分的徐毅,很是费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语带无奈。
“无名护主不利,来此请罚。”少年只是抱歉的向那人笑笑,“徐伯,有劳了。”
“唉唉,你这孩子,就不能少出点岔子么。瞧着挺精明的一孩子,怎么隔三差五的就来我这里报道!”徐毅三年前第一次见着这孩子,那时后刚刚和他比肩高的孩子,现在已经比他都要高出那么几分了啊。这小子也是个倔强脾气,隔三差五惹老爷一顿鞭子,却从不知收敛服软。就连受刑时的呻吟也闻不见半分。唉!这对冤家父子啊!
“可能是无名太过愚钝了,思虑不周。”只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后静静的解开衣衫,双臂承在刑架上,腰侧一阵温热的撕扯。还别说,上次伤得真是不轻,九还散都无力了么?
徐毅瞧了瞧那少年侧身的伤口,多年的经验,一眼望去便知,那刀伤已有两三日没有好好处理过了,而且,不浅。
“我说你这孩子!撑得住吗?”显然,那伤口要是再挨了沾上盐水的鞭子,不是常人可以忍受得了的。
少年难能笑笑,“不碍事的,可以。”这许多年,偌大的宅院里头,也就只有在这里自己才能感受得到一点真切的关怀了吧。
微微阖了眼,趁现在将养一下也好……流血么,问题不大,也许还有助于清毒。
半晌,身后却没了动静。稍一蹙眉,无奈挑挑嘴角“狐狸,都来了,就出来吧。”
”哼!"一声颇为不悦的声音,清脆地从房檐上传过来,”啧啧,看来伤得不重嘛,白担那个心。紧赶慢赶地回去给某人带伤药。”
轻轻的一声叹息,转瞬,腕上一凉,人已经到了身旁。
“萧辞欢......你!”耳风一动,沈辞欢颇有些无奈的接住了某狐狸近到面前的爪子。
”狐狸,其一,我姓沈不姓萧。二嘛,医绝楼近来似乎很清闲么,楼主跑到我这儿来没事练个切脉?”向来漠然的目光,虽是无奈却终究有了几分神彩。
“对,对,对!你姓沈不行萧!那你告诉我,你血脉里浮动的那蛊毒是个什么玩意儿?那姓沈的一家和姓萧的一家,哪一家,何时何地把你当做半个家里人!?”一路走来,这木头经历的是什么,怕是只有他白羽觞才知道。
做师傅飞云天游那里压着瞒着,得过且过。在这两家之间竭力周旋,耗尽了心血,透支了身体的根基,得到了什么?这,又是为了什么!?
沈辞欢缓缓整理好衣衫,依旧没有半分的动容。算是习惯吧,隔三差五就要发个脾气的炸毛狐狸。“狐狸,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我只想知道,河洛庄有消息了么。”
有的时候真像把这人迷晕,用个什么引人的蛊,好好挖开心思听听这人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白羽觞在沈辞欢面前永远都只能退让,可笑他双杀门医绝楼第一楼主,江湖上响彻名号“毒医狐狸”,在这人面前,怎的就这般无力?真真是关心则乱。
唉,其实他也明白,并非沈辞欢不想与人融洽,予人温暖甚至是关心。只是,这些,他自己都不曾有过,他不会啊……
“河洛庄近来和商国来往密切,不少兵器冷刃都是借口通商运到商国出手的。门主,没有动静,只是最近在催工……那批药,你知道的。还有,门主下了死令,在催方子了。”白羽觞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放缓了口气,可一瞧那人,顿时觉得自己多余。
红衣一闪,淡淡的檀木香气随风而去“九还散,终究不是益寿延年的良药,绝非善类,不可多用。你,好自为之。”
“等下。”沈辞欢叫住了他,“下次记得不要在药炉里加檀香,容易暴露行踪。”
炸毛狐狸再次黑线……他说这家伙怎么内力全失还能察觉到他……
服了,真服了!!一个跃身,成功差点卡在屋檐上……
沈府祠堂,密室。
“爹,你说当年朝廷兵败并非其他,而是因为一批药?”沈疏桐很是迷惑。跟着老爷子进了密室,以为是什么家族秘密还是什么历史的,结果,老爷子一上来,就是在说,当年那场莫名其妙兵败的原因。摸不着头脑。
“是的,这也是为父一辈子的悔恨,不耻。给人留下个戳脊梁骨的骂名。”沈从戎提及往事,倍生感慨,自己当年一时情错,却坑害了沈家军上万军魂,有愧国家啊!
“爹爹的意思是,这事情与爹爹有关?”沈瑜虽不及沈疏桐年岁,但是谈论心智机灵,怕也是同辈人中的翘楚。
“对,那批摄人心魄,捣坏人身的药,正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昏黄的灯光下,沈从戎的眼中流露出一种难言的复杂。
一语惊人。
这,这怎么可能?十二年前那场轰动一时的兵败惨案,朝廷近乎全军覆没,爹带领的沈家军更加伤亡惨重,怎么会与爹有关?
那年沈疏桐在外地与母亲单独同住,加诸年幼,不过六岁稚童,自然那是不知原委的。只道,老爷子是厌倦了杀戮征战的漂泊,想安个家罢了。隔年,母亲病故,府里的那个女人也莫名的失去踪影……而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被接回了家。
怎的真相竟是这般?
“其中缘故,陈年旧事,为父也不愿再提。如今说出来,只因近来朝中局势动荡,外野商国虎视眈眈。沈家更是被人陷害,朝夕难安。”看着两个儿子久久在惊讶中无法回神,沈从戎又道“疏桐,最近不要再和河洛庄往来了。”
“为何?河洛庄可是银号最大雇主之一啊?”沈疏桐显然是理不清头绪。近来河洛好容易广泛与各个大小不等的商户进行合作来往----要知道,那可是本国最大的一个金银窟啊,多少人每年为之争得头破血流。前日他方才接了帖子,被请去赴宴。怎的?
“总之,断其来往吧。”沈从戎看了看一脸犹豫的儿子,“还有,河洛的邀宴,应下了便去。不要再深来往便是了。”
沈疏桐诺诺的应下,一时间也明白不该多问。
半晌沉默,“你们先出去吧,为父想一个人静一静。”门启,门闭,摇曳的烛火下,几缕略显灰白的发丝摇摇荡荡,无限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