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片刻温馨（二） ...
-
第二十章片刻温馨（二）
沈从戎与沈疏桐坐在一侧，望着前者攥得发白的骨节，后者默默咬下了唇。再清楚不过，父亲如果想要救下那人，必然就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那人的身份……父亲，您不要，逼我，不要……
迟了。沈从戎看准中场停歇换人的空挡，起身朗声道“欢儿，你下来！”
台上人身形猛的一顿，复尔又勾唇笑笑。似乎是要继续。
可是那个只在梦里会响起的声音，带着遥远的回音却真切的在耳边响起。“舒庄主，这场比武，难道是天下英雄针对双杀一名少年的比试吗？况且，刚刚有些掌门的无端参与，是不是对本次集会的聚义要旨，理解得有失偏颇？”带着薄怒的威严声音在自己呆愣的瞬间已然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气息。这样的感觉，甚至令沈辞欢下意识的轻颤，躲避。
舒杳然在主座上起身，遥遥施礼拱手道“沈大人所言有理。不过本次大会实在不应牵扯朝廷劳力吧？”
沈从戎褪下狐裘外袍，给那个周身冰冷仍旧周身僵硬的少年仔细披好，应和笑道“庄主严重！这不过是沈某人的家务事。这，便是我失散多年的二儿子！”
众人下巴眼珠碎了一地，无一不瞠目结舌，就连白羽觞也蹭的从座椅上站起来。这又是唱哪出戏……？！
那舒杳然显出淡淡的讶异，复尔笑道“原来如此，恭喜恭喜，复得贵子！那就请令公子快些下台休息才是。只是，这双杀的比试还余下五场……”
“沈某自然懂得江湖规矩。徐伯！”沈从戎朗声道“你且上来接替欢儿，与众位英雄比划比划！”
沈辞欢本想推脱，但是这样想来老爷……咳，父亲？……倒是想得周全，朝廷的帐谁敢不买？而且余下这五场大概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门派，更是明摆着不敢造次。
白羽觞在一旁坐着，遥遥的看见那人头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莫名的笑红了眼眶，那呆木头，终于不用再那么辛苦的一个人了么？
徐伯轻松的解决了台上几个故意认输的几只虾兵蟹将，回到自家老爷的厢房。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围着一张圆桌坐着，也难为他们竟然能挑拣出一条最远的直径，远远的坐得无比僵硬。那孩子身上有伤，外面与暖阁里头温差巨大，恐怕一身的伤口早就尽数裂开，可是微微低了头，不言语半个字。乍一看去丝毫没了方才台上的气势，反而显出几分乖巧的模样。沈从戎倒是一脸淡定的端着茶，一派细品佳茗的悠哉。可是那‘余光’，咳咳，就差整个贴在对面人身上了。
“咳，老爷。二少爷身上有伤，是不是取些伤药来？”徐伯抚额提醒着，喂喂，别把人救下来就这么晾着啊，身上还流着血呢！
“嗯？嗯，好，你去取来。”二少爷？听着其实也没那么逆耳。
徐伯取来伤药规规矩矩摆在桌上，规规矩矩的遣走所有人，又规规矩矩的把大门一关。取伤药？办到了！至于处理伤口什么的，您自己看着办呗！
火炭烧得十足，身上的伤口不断有濡湿的感觉，疼痛倒不算什么只是粘腻的伏贴着十分难受。默默取了伤药，就要往里间走。
身后人犹豫的叫住了他“咳，你……等下，后背的伤口你处理不了。……为父……帮你。”既然认了，沈从戎也就不再挪揄，况且，这时的他还远远不能预见他得知真相一刻的痛彻心扉。
“……父亲……”还是别扭得温暖“没事，这点伤口辞欢应付得来。”这点子伤与在双杀这些年的经历相比，实在微末到不足挂齿。可是这话，在沈从戎听来，未免搪塞。
有点愠怒。老子不就是揍了你一顿吗？----当然沈从戎顺理成章的忽略了老子收拾儿子基本上是不会用石凳啊金丝鞭啊的常识。犯得着和老子闹别扭？
黑着脸，押解似的看着某儿子乖乖趴上床。眼瞅着眼前的少年就要活生生扯下粘连伤口的衣服，一瞪眼，“不许动！”
某儿子乖乖放下手，郁闷了。治个伤，用得着那么麻烦……
心里虽抱怨着，但是那声音在耳边不真切的回荡着，是那样的温馨。从未有过……或者说只在师傅身边有过的……师傅……有些光泽的眸子不禁黯了黯。也罢了，两月而已，就当一次小小的放纵，真切的感受一下戏文里才听过的人伦，也好。
这一边胡思乱想着，那边沈从戎有些诧异的看见自己要的热水竟然是沈疏桐端了来。“疏桐？”
沈疏桐不动声色的笑笑，“我来，看看，二弟。”眼前那人是几日未有过的高兴，为那少年仔细的去除着衣衫。沈疏桐啊沈疏桐，这下，你该死心了吧……暗暗握紧了拳头，声音平稳道“父亲，疏桐就先下去了。”
一会儿的光景，院子里的雪静悄悄的停了。雪霁的天气，本该放晴。可是呜呜鸣动的狂风卷了乌压压的黑云甚至遮掩了下落的日头。
日，已黄昏。
沈疏桐回到厢房，去除那份信件。那是河洛庄主的密约。
不错，他很久以前就已经在与河洛庄主合作。就连那次苗家的遇险，也是事先商榷明朗。河洛庄主这人，如狼似虎，是个深不可测的危险人物。那日苗不归惨死，他就已然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与他的来往约定。而今……呵呵。
心绪纷乱，不知不觉已经提早到了河洛庄主约定的地方。一个小巧的机关，通向那人的书房下密室。行至一半，他猛然放缓脚步。
一男子声音隐约传来，像是舒杳然“蕊儿，你太任性了。快把面具带上！”
“不嘛，义父。这里又没外人，那东西丑死了。”是个少女的清脆声音，“听说小姑姑回来啦。嘿嘿，义父又惹小姑姑生气了吧？小心小姑姑再把义父毒得下不来床！”
“你呀！臭丫头！以前你母后就是宠坏你了！唉！不说了，想来那个找我坑害自己生父的傻子也快到了，你赶紧躲到一边去！”
沈疏桐不由得呼吸一急，在失去知觉的瞬间，眼前男子笑得不屑。“这废物倒是学会了偷听！累得我又要改变计划！”
娘，这里好黑，您来接我了吧……
娘，疏桐，尽力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片刻温馨（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