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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片刻温馨(一)【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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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片刻温馨(一)
河洛地处南方,节候也就比北方那里延迟了些。如今,正是深秋的季节。
大早的光景,一时三刻的功夫,众门派的一干座椅,人马,已将不大的黄木擂台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台子修葺的精致,大抵有两三尺那么高。至于为何选了个这般狭小的台子,众人心里也都明白,真正的高手讲究以静制动,换句话说即使是立锥之地,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讲也是可以制敌于不意之间。至于那些滥竽充数的,就算对方不出手,大概也会自己掉下来。
白羽觞状似悠闲的在人群中一处较为偏僻,视线却绝佳的紫藤椅上缓缓品茶。缓缓?那是自然,自打开始坐到这就一口茶水都没真正喝到嘴里,一双忧心忡忡的眸子不时落在广场中央的那个小台子上。
这地方设计得可有够阴险,摔下来不残也伤,而且,这不摆明了是要御气旋身。轻功,那木头的内伤……
“公子,您这茶凉了,要不给您换一盅?”似乎是个端茶递水的仆役,白羽觞不耐的摆摆手让某路人闪一边凉快去。
“呦呵,公子,您这不会是看上对坐庄主的掌上珠了吧?小人去给您引荐引荐?”依旧,摆摆手……某狐狸黑线。果然,就听到个明显忍笑忍内伤的声音,假装正经的与一旁人说道“诶,听见没,这位爷要你去把他介绍给庄主的女儿呢?”
“啊?”白羽觞回头一瞬间正好看见那一旁仆役目瞪口呆的吃惊样子,又是一喜,一叠声应着。心道,咱这丑名天下的二小姐可算是嫁出去了。
你道如何?河洛庄有闻名天下之三怪:第一怪,笑面虎藏心不藏情。没人知道舒杳然到底掌管河洛多少年,只道这几年中被这风度翩翩的白衣庄主迷倒的女子,真真是成山成海,不计其数。第二怪,女子百里绕道行。河洛泱泱大庄,上下人数以万计,竟是连个女子都不曾有过。第三怪,无言无盐难分辨。严格来说,河洛里头确实是有个大家应该是‘女子’的女子。怎么说?据传是庄主义女,那脸上长得歪七扭八,好端端的额头正常了些,也平白生出几道陈年的长疤。据说这女子还有个天仙儿似的名字,唤名蕊儿。真真是凑齐了天下百怪。
“狐狸兄,别来无恙啊?”崔鹊看了一眼那人黑灰似的脸色,早已忍不住笑意,向一边端着茶水的呆愣仆役调笑道“别了别了,咱家公子以为那小姐甚是羞涩,这样惶恐吓着了她,改日咱家公子必然带着诚意,亲自去拜访。”
“死麻雀,欠揍了不是!”崔鹊这不着调的人物倒是很合得来白羽觞的胃口,故而两人经由沈辞欢引荐倒是一见如故,没两天就可以一起窜弄着上房揭瓦。可是这时候的白羽觞委实没甚心情。凝眉道“你怎么来了?”难不成云天游那个逍遥闲人也来趟这趟浑水,凑这个热闹?
“师傅他老人家要来,我还能怎么着?”无奈的摊摊手,一双眼睛在四周转了个来回“额?我那个比我还欠揍的小师弟呢?”
两人正说话儿的功夫,那场子上来往的仆人早已退下。舒杳然又以那副千年不变的温润样子,款款上台,场面上的话应付了几句。大致的意思就是各位远道而来,以武会友,点到即止云云。可摩拳擦掌的众人可不会这么想,这钞会友’从开始便是一场为‘益’而战的厮杀,益,自当是利益的益。因为谁都知道,这么一大批人一起去争夺歌家的方子,是大家都讨不了好的。
白羽觞无语的看了看那群侯在台下等待上场的人,讽刺的笑笑“这么一大伙人,当真都是江湖的宵小与乌合之众,竟就每一个人看出来,这场所谓的比试,坐收渔利的,其实就是这河洛的舒杳然么?”
“江湖人,为利生为利死。听说各个门派都排了人来。“崔鹊看了半天却见自家师弟也默然坐在那些人里面,猛然幡然道“我天,你别告诉我,他还真敢上去为双杀门出头??”
“不然你以为呢?”口气有些无力,对于那木头他狐狸这把火是永远也烧不起来“你家师傅到了,沈老爷子也在。得嘞,过几日门主从分舵赶过来,可真真是凑得齐全!”
“师弟他身上的伤……”想起那个血腥冰冷的夜晚,崔鹊也不由得颤了颤。那么锋利的刀刃,跪上了一个时辰……
“呵!你以为就那么一点点么?人家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内伤外伤一大堆,这不还照样在台上武的风生水起?!”白羽觞怄气似的将那凉茶一饮而尽,死死盯住台上已然上场的那人。
秋深冬初的季节,一袭修身似的黑色夹棉比武装在风中竟然还显得有些空荡,黑色的外衫显得这人苍白的脸色愈发清秀,凛然如星的眸子深不可测,犹如一泓冰封表层的深泉。
“在下双杀门杀绝楼大弟子,无名。”声音淡淡,不严而厉。
清亮的嗓音传遍全场,沈从戎不由凝眉,神色莫测。
对手大抵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轮着两柄与孩童齐高与百年树轮等宽的精铁大斧子,脚下敏捷。看来,是个力道的行家。
以力达力对于现在的他显然不是个好对策,沈辞欢静然凝立的望着那人冲过来,嘴角一扬,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以极快的速度从那汉子头上掠过,脚尖直直点上那人背后要穴,轰然,倒地。而沈辞欢手中的剑,锋芒未露,甚至还没有出鞘。
过了半晌的功夫,人群中不知是谁先过恍然,渐渐起了掌声。双杀在武林中名声与邪教无异,这少年上来便给众自持正道的‘英雄’一个陡然的下马威。大家也清楚地很,这是如若让双杀占了先机,之后的划分,怕就不好办了。
当下,不言而喻,沈辞欢自然就成了矛头所指。甚至有些门派竟然以掌门去充当先锋的位子。
不知是几场比试过去,天空中轻悠的下起了薄雪。南方的雪花不似北边株连成片,粒粒的松散疏落,随风轻扬,别有一分淡淡的幽然。
沈辞欢黑衣游荡,飞舞的雪花不时停在染血的剑尖,触之而化,沿了一条细细的红线缓缓飘落。而那些旋舞着落在周身的清雪却似被粘住一般,渐渐显出了红色。
外人不解其中因果,只道这少年功力惊为天人,数十人车轮战似的厮杀消耗,竟然还能挥舞剑花,直直逼向每个人的要害所在,分毫不差。
其实这场上数浩浩几千人群,大多被外在的掩饰蒙蔽了双眼,或者说是一种对强者本身的敬畏和妒羡使得他们忘记了强者,也是人,何况是身上本就带伤的十九岁少年人。
“怎么回事?”崔鹊忧心道“没见有人伤到他,怎么衣服上会有血迹?”
“还能是怎么的?伤口扯开了,那是鲜血!”白羽觞早已心急如焚,但是这场比试是为双杀。若是自己顶上,赢了好办,输了,倒霉的不还是这木头!
场上那人不知痛一般继续着一个又一个撕扯伤口的动作,白如金纸的脸色却丝毫无碍他疾如旋风的长剑。
沈从戎与沈疏桐坐在一侧,望着前者攥得发白的骨节,后者默默咬下了唇。再清楚不过,父亲如果想要救下那人,必然就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那人的身份……父亲,您不要,逼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