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灌木朱瑾

20、美人的心愿

　　完成任务之后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苏小小是完全没有的。
　　这货……完完全全就只感觉到了寒冷……
　　因为美人鬼魂在戚涧水走之后，立刻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幽怨地看着她。
　　从苏小小晚上脱衣睡觉，到第二天晨起，到吃早饭，到随便乱逛，到吃中午饭……
　　美人不哭不笑，不声不响，连闹都不闹，就是跟在苏小小的屁股后面来回转。
　　苏小小表示……亚历山大啊！！

　　在美人跟着的第二天，再也忍受不了的苏小小果断降下白旗。投降了。
　　“我错了。”
　　“错了又有什么用？”美人期期艾艾地擦着泪花。“你都已经从太白居出来了……还是被赎出来的……回不去了。”
　　“被赎出来也有错？”
　　苏小小的声音一下子尖锐了许多。
　　难不成还要她真的辈子埋在那里不成？
　　“就算你不被赎出来……等事情完成，我总有办法帮你脱困，可是……你被赎出来了，还是戴佳公子……这根本就不可能了。”
　　正常的好人家女孩儿不可能名正言顺地靠近太白居，而苏小小勉强通过卖身进去了，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被赎出来了。戴佳哲晗的地位是太白居戏弄不起的……或者说，太白居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苏小小和戴佳府上呛声。
　　就算苏小小最后诓骗老鸨说，她被戴佳哲晗府上赶出来了。
　　那老鸨也得嘀咕。为什么赶出来？
　　前脚刚弄走后脚就赶出来？是不是苏小小的罪了戴佳哲晗？
　　这些都是问题，所以苏小小无论如何都真的回不去了。

　　“小小？怎么了？”籍伯奕蹲下摸了摸苏小小的脑袋。
　　籍伯奕确实是一个说道做到的人，哪怕苏小小已经明确告诉籍伯奕，戚涧水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借着她的身体回来了，籍伯奕还是很认真地对她好，真真的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没什么。”苏小小勉强打起精神，深吸了一口气，又感应到什么美人的怨气，那口深吸的气也快速地被送掉了。
　　“怎么都没什么精神？”籍伯奕虽然是武将，可心思却很细腻，感觉到了苏小小的反常，连安慰的语气都刻意的放轻缓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跟义父去京城，义父府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这里依旧还是戴佳府上，只是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儿而已。
　　因为苏小小负责调理身体的戴佳小姐身体渐渐好起来，于是苏小小想等戴佳亦红身体差不多稳固了再走。
　　开始籍伯奕只是暂住一天，可没想到碰上了苏小小这个事儿，于是顺着苏小小的意思，小留变成了暂住。

　　被谬地这么一关心，苏小小感到一种属于家的温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忽然想到——她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啊！
　　只要告诉籍伯奕，她要一张青楼的卖身契……

　　不行不行，苏小小果断制止住了这种想法。
　　籍伯奕这种身份地位都高地离谱的人，怎么会帮助她去那么……不入流的地方买什么卖身契？
　　“想要什么？”籍伯奕看到苏小小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好几次张开嘴，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的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干着急。
　　最后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你想要什么东西不用客气，直接说。无论是什么，义父都给你寻来。”
　　苏小小悄悄抬着眼皮，看了眼籍伯奕。小心翼翼地“真的？”
　　“当然是真的！”
　　苏小小咬着下唇。
　　反正……她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如果她说出请求，弄得籍伯奕震怒拂袖而去……也只不过是失去了不是自己的那份关爱而已……反正……这份关心什么的都是因为戚涧水得来的。
　　苏小小的心像明镜一样。
　　只不过……这种关爱太像真心的了，苏小小才不舍得。

　　可是……
　　苏小小壮烈地抹了一把脸“为了美人，豁出去了！”

　　“我……我想要太白居一位姑娘的卖身契。”
　　苏小小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情怀说出这句话，结果对方没有一点儿反应。
　　苏小小忐忑地抬头，看见籍伯奕正神情莫变地看着她。
　　“原因？”
　　啊？
　　苏小小舔了舔嘴唇。
　　没想到对方竟然愿意接受她这么荒唐的举动。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籍伯奕随便找了一块石头，随行地坐了上去，顺便拍了拍身边的那块石头“正好，我有很充足的时间。”

　　苏小小人神交战了片刻，决定说实话。
　　第一，籍伯奕是因为戚涧水才和她有交集的，所以鬼魂说更能成为合适的理由，他也更能相信自己。
　　第二，她实在也不适合说谎。编出来的谎话从来都是漏洞百出的。
　　“唔……其实这要从我前几天一觉醒来开始。”苏小小隐去了穿越的部分和空间的部分，直说是好几个鬼魂找到她要她帮他们还愿。然后如此这般那般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
　　籍伯奕很认真地听完苏小小的这段很罗嗦的故事，才伸手摸了摸苏小小的头顶。
　　“哈哈，老子一直觉得老子这个义女了不起，可是从来都没想到了不起到这种地步！”
　　苏小小忐忑的看着籍伯奕，说不准对方是在说反话还是真的就觉得自己不错。
　　“自愿卖身进青楼……只是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完成愿望。你……真的很了不起啊……小小。”
　　籍伯奕的大手落在了苏小小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不输给男儿的好气魄！好！真的是好啊！哈哈哈！没想到我籍伯奕在这个岁数，还能收到一个这么对我胃口的义女……值了！”
　　“不是自愿……”苏小小咬着嘴唇纠正。

　　“不。”籍伯奕摇着头反驳苏小小“兄长的为人……我了解。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兄长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只能说……小小，你啊……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忽然被高尚了，还被拔高了这么多档次的被高尚了，苏小小一下子恍惚起来。

　　“对了，你要卖身契的那位姑娘……”籍伯奕忽然想到了正题。
　　对啊？苏小小也恍然发觉“没有名字怎么着？”

　　“只要卖身契在老鸨的手里，并且老鸨自愿交出来，就成立。”美人终于拜托了那副幽怨的样子，漂亮的丹凤眼在苏小小身上来回扫啊扫啊的。
　　“只要对方同意。”

　　苏小小喃喃地重复道“只要对方同意？”
　　籍伯奕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苏小小这才想起籍伯奕听不到美人的话，于是干巴巴地解释说“她说，只要老鸨统一把卖身契交出来。”

　　所以，只是要一句同意而已。

　　“这还不好办！”籍伯奕大笑，托起苏小小“走走，这就去办。等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就跟义父回京城！”

　　苏小小兴奋地点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要完成美人的愿望了！
　　简直……比想象中的要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