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灌木朱瑾

19、就这么走了？

　　她正无聊趴在桌子上，忽然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怎么个情况！！闹鬼了？不至于啊？她手上的戒指里面还住着十个呢，就算她声来八字薄，容易招鬼也没有这么个招法啊！？

　　苏小小试着控制自己的手指头——
　　“崩——一”一声，苏小小抱着的琴发出一声音节。在偏僻的地方这突兀的音节听起来阴森森的。
　　“苏小小。是我。”
　　戚涧水温润地像是林间小溪的声音凭空出现在苏小小的意识里。
　　苏小小呐呐地停下挣扎的手指头，弱弱地提问“我……我没要求附身啊？”
　　“不是你要求，是他来了……我的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即便是没有看到脸，苏小小也听出声音中的雀跃。

　　愿望实现……？
　　苏小小想到了戚涧水那个神奇的攀高枝愿望——给籍将军弹首曲子……

　　不靠谱啊！
　　她苏小小是谁啊？
　　凭什么说要给谁弹琴谁就必须要竖着耳朵听着？用她的声音不靠谱啊！先别说对方是不是地位显赫，会不会把她当做居心叵测的刺客啥玩意的。就单单是那个宴会她就上不去啊！

　　苏小小的危机系统全面开启，像含羞草一样又开始往里缩缩。苏小小与生俱来并且从来都优于别人的强大求生欲望与贪生怕死的精神再次神奇地战胜了如此强大的鬼魂。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就会看到苏小小抱着亲，站在原地，憋红了脸就像便秘一样……浑身哆嗦。
　　她第一次尝试到了电视连续剧中，自己和自己使力的情况。
　　为了不让戚涧水再往前迈一步，她哆嗦地就像是羊癫疯一样。一边哆嗦，苏小小还一边谄媚地讨价还价。“

　　“那啥……戚……大侠，你介意换一个愿望么？比如长命百岁什么的？”
　　戚涧水被苏小小的这种‘独特’的人格魅力给气乐了。放弃了用力，诡异地一笑“哎？这个主意不错，那你答应帮我还愿，这个身体就是我的了。你去当孤魂野鬼吧。”

　　嘤——
　　苏小小傻了。
　　傻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地同戚涧水商量“那啥……你能保证你能过去不？记得我借给你的时候我身上没青没肿，也没缺胳膊断腿，记得还我的时候还我一个完好的身体呀。”

　　戚涧水豪迈地挥挥手“保证不掉一根头发。或者……你想帮我完成我‘长命百岁’的这个愿望？”
　　苏小小立刻立正站好。
　　戚涧水试着迈了一下脚步，感觉不到阻力了，才笑着安慰苏小小“乖。”
　　苏小小：……
　　她又不是旺财……你这个字是用来安慰谁啊！
　　籍伯奕向圣上求了一阵日子的时间，本来是想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看一看，结果老院子已经易主，他也再找不回往日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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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往日’这两个词，籍伯奕总是会难过。
　　如果那时候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想着这些，平日里千杯不醉的籍伯奕感觉有些醉了，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席。

　　戴佳哲晗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他再奋斗几年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他这次其实只是单纯地来看看原来住过的地方，没想到还能再踏进这里……

　　籍伯奕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府后面的小花园。
　　身后窸窸窣窣的轻响，籍伯奕转过头，一个小黄毛丫头抱着一个和身材完全不成比列的琴拨开树丛走出来站到了他的面前。
　　两个人悬殊的身高，可那个丫头却并没有仰视的感觉，站在他的面前气势也没有弱下去。就像狂风中的柳条，弯而不折。

　　“后悔了？”正在籍伯奕愣神间，那个丫头忽然开口。那神情十足十像极了……

　　籍伯奕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头脑一热，竟真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后悔了。”
　　“傻子。”苏小小说了一句，原地坐下，把琴放在了地上自顾自地弹起来。
　　等一曲终了，挑了下眉毛，神采飞扬地看着籍伯奕“懂了？”

　　籍伯奕满脸震惊地看着苏小小，后退了一步，忽然一下子跪在了苏小小的面前“哥哥……”

　　“籍家只有嫡长子去京城继承父亲的爵位。当时我改名换姓离府出走……不止是因为你的心愿就是去到京城为圣上效力，更是因为我志不在此。我喜欢琴，喜欢音乐，本来就不想继承什么劳什子的爵位。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可……
　　籍伯奕顿了顿“如果兄长不离开家，也许就不会……”……死。

　　“生死自由天命，强求不来。”
　　哎？苏小小丝毫不在状态中地插嘴“有这种想法很好要好好保持啊。”
　　戚涧水：……
　　“你从琴音中也能感觉到。我爱琴。即便只有短短25年，生命中有10年是和琴度过的……我无憾了。我的死不是你的错。本来我以为你会看开，可这么多年，你心里的郁结反而越来越大。所以我来了。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

　　年近三十的英武将军狠狠抱住了苏小小的腰，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可是我不原谅我自己啊！如果当年不是我任性地不停告诉你我要去京城……如果当年不是我逼你离开……你也许就不会去江南，也不会摊上那件事情枉死。你会安安稳稳地在京城继承父亲的爵位，某一个好差事，然后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这都是我的错……哥！我错了……我错了啊……哥！！！”

　　苏小小伸手抚摸着籍伯奕的头发“我懂……其实你能这么想……我就欣慰了。放下吧。这些都是命，那不是你的错。我还要谢谢你能够让我自由自在地研究音律呢。我附身的苏小小这个孩子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走后摆脱你能帮她的时候就多帮帮她吧。”
　　嘤？
　　从来都没想到自己是在做好事，也没想着图报酬的苏小小抽着鼻涕愣了。
　　被感动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戚涧水真的是个好哥哥啊！
　　籍伯奕认真地点头。“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干闺女，我籍伯奕向天起誓，我一定视她若亲生！”
　　苏小小：……戚涧水更是个好人啊！她记得戚涧水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正白旗】【籍将军】这特么好大好粗的一个大腿啊……

　　“小小。”戚涧水忽然喊了一声苏小小。
　　苏小小一激灵，从大腿的美好幻想中清醒出来，决定戚涧水这次无论他要再说什么要求，哪怕是刺杀秦始皇（阿喂！），她都答应！“嗯？”
　　“其实戒指空间中有一个规矩……你帮我们还愿之后我们必须帮你满足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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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小恍然还有这茬来着啊……
　　“那我要……”“所以我给你留下了练武的好根骨，弹琴的灵性和一个琴谱。”
　　苏小小：……她想说她要回家的啊……QAQ
　　“我可不可以换个愿望？”苏小小这句话本来以为是在意识中问的，没想到却问出声来了。
　　苏小小不可思议地眨眨眼，发现自己能动了。
　　而且……再也感觉不到戚涧水的存在了。
　　……这是……走了？
　　苏小小不可思议。就这么投胎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小一直被这群鬼欺压，可当真的得知他们已经走了，完全不会再出现的消息以后，心理空落落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