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谣》雨**梦

53、陈年老醋

　　雨凝喜欢清静，不喜欢热闹，所以宴会一般都会提早退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一看雨凝不再动桌上的菜地垂了眼睛不说话，人皇慕宇就主动开口：“来人，尊上乏了，送尊上师徒去休息。”
　　雨凝站起身来转头就走，一个宫妃登时就怒了，近日来这里作陪被人忽视就够让人窝火了，慕宇又对一个冰山美人大献殷勤，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要多一个妹妹。而如今，这个人又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到底当她们是什么？本来还摄于雨凝身上的一丝威压，现在可是全然不管了，拍桌子站起来就道：“你算个什么东西？陛下让你退席是对你的恩宠，你现在一声不吱就想走，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都盯着那个末座的宫妃，慕宇的眼睛快要着火了。此人是他近几年娇宠的一个妃子，叫如妃，性子是有些泼辣，但却有着一副好嗓子好身段，平时虽然喜欢耍小聪明却还算知礼，看样子今日果然不该让她出现。
　　要知道，雨凝是公认的仙界第一高手，或者说，五界第一高手也不为过，她还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师弟，雪幻。如果冰流下定决心对付人界，仅凭一把“人皇之刃”和几个小小修真门派，怕是孰生孰死还是个未知数。
　　更何况，雨凝还是仙界第一美人儿，如此仙人之姿，总让人有些不忍亵渎。
　　慕宇的眼中闪过杀气，还未开口，却被本打算替雨凝告罪然后再离去的秦谣抢了先：“你到算个什么东西？”
　　秦谣难得的发出冰冷的气息，目光宛如利剑看向那个一袭粉衣的宫妃，却是把那个宫妃的话返了回去。
　　其实如妃此时已经后悔了，但是还有些骑虎难下，想来想去，不如帮慕宇一把，把雨凝留下，甚至确定关系。日后雨凝得了宠幸，也不会忘了她。
　　想到这里，如妃强作镇定，她轻轻嗓子，娇声道：“妾是陛下的妃子，封号如，已入宫六个年头，资历是比妹妹老些，你称我一声姐姐也不过分。这皇宫是陛下的皇宫，天下也是陛下的天下，不论妹妹是哪个门派哪个地方的，都是一样。你在陛下的宫里这么放肆，也是依着陛下的恩宠，他日恩宠不再，你又如何自处？倒不如就此留下，不再想那些出挑的事情，以妹妹的模样，何愁没有个贵妃之位……”
　　如妃还想继续苦口婆心，可是慕宇已经注意到雨凝身周的气息越来越冰冷，就连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浅卿都看出了雨凝很不开心——她的面无表情显然更严重了，之前划过秦谣眼神还温暖些，现在已经彻底冷了，慕宇刚刚想要喝止那个愚蠢的女人，却再次被秦谣抢了先。
　　秦谣冷哼一声，伸手在桌上一抹，一根阴筷飞出，直直擦过如妃的头侧穿过了如妃的耳朵，这可是凡间少见的手段，如妃尖叫一声，便捂着耳朵苦着坐在地上，嚎叫：“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秦谣没有理会这个惹自家师尊生气的人，而是转头对慕宇抱拳道：“陛下，谣实在无法忍受此人辱我师尊，师尊言及退席，此人却听不清楚，倒不如废了耳朵，留着也是浪费。陛下，要本不愿对女子出手，可是这女子言语中也误会了陛下，如若师尊听信这女子的谗言，我冰流倾巢而出，怕也是陛下不愿看到的，若是陛下气不过，谣愿自废一臂，谣决不允许让师尊蒙羞！”
　　说罢，秦瑶便举起左手向右手拍去，而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让全场静了下来：“谣儿不可。”
　　虽然是一个陈述句，但被那人用她的声音说出来，最好似史上最美的旋律。秦谣停下手，看向雨凝，等着雨凝的吩咐，慕宇也连道：“小兄弟客气了，朕怎么会对尊上有非分之想？尊上仙姿动人，朕怎敢沾染？倒是朕的妃子没有人管教，贻笑大方，还望尊上和贵徒恕罪。来人，还不把这疯妇拖出去！”
　　“陛下，饶了我，贱妾也是为了你啊，陛下……”
　　如妃的声音渐渐远去，秦谣的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然而此时雨凝再次开口：“因果轮回，莫杀人。”
　　既然是雨凝开口求情，慕宇自然是遵从，他笑着挥挥手，示意身旁近侍去阻止那些动手的人，笑道：“尊上果真如传言般善良，从不杀生，这疯妇有尊上为她求情，姑且饶她一命。”
　　雨凝点了点头，看了慕宇一眼，眸光微微柔和，即便如此细微的改变，却让雨凝有如冰山融化，无比动人，慕宇纵使见过美人无数，皇后浅卿更是天人之姿，却也在一瞬间有些呆了。
　　雨凝还是转身走了，不过她还是顿了顿，等到秦谣跟上来，才继续迈步。
　　慕宇看着那对师徒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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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娥带着雨凝和秦谣来到了皇宫中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四面竹树环合，倒是极为压制。
　　在一处精致的二层小楼前停下，宫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几个宫娥上前去推开门，露出温暖而带着淡淡檀香的里间，才道：“这本是两朝前极为得宠的一位贵妃成为太妃后参禅所在，安静压制，陛下吩咐奴婢们伺候尊上在这里休息。”
　　雨凝是无所谓住在哪里的，不过这里天地灵气较足，檀香也雅致，雨凝便同意了，抬步向这个叫做“江由天”意为“无思”的地方。
　　秦谣正要跟着走进去，却被一个宫娥拦住了，他不解的抬头，对上了宫娥淡笑的脸。
　　“公子，此处为陛下安排给姑娘的安歇之处，公子的还在前方十里处，还望公子不要让奴婢难做，毕竟不要损了姑娘的清誉才好。”
　　其实何止如妃一个人这么想？为雨凝安排周全，准备宴会，处处留心，不是对雨凝有意思又是什么？偏偏这小公子也对这位名字叫做“尊上”的奇怪姑娘有好感，这怎么成？
　　秦谣刚刚一直压着的火气彻底燃了，他好好的师尊怎么被父子两个一起肖想？他自己肖想他都觉得罪孽深重呢！
　　秦谣的身上气息暴涨，怒道：“人皇若是真的对我师尊有意思，让他来冰流山和我派理论，现在弄这些俗物，当真以为他慕宇可以摆布我师尊了？今日我便要与师尊一起，你叫慕宇来与我说！哼！”
　　说罢，秦谣气势汹汹的拉着雨凝进了屋子砸上门，然后雨凝二话没说找了个椅子坐下，在她看来她徒弟做的事情没有特别的，只要徒弟乖乖地没受伤，她的材料能到手，她就认为一切都是正常的——或许雨凝这种反应迟钝也是先天乐天的一种表现。
　　秦谣却直冲冲的冲进了屏风后面，脸上火烫！
　　惨了惨了，他怎么那么冲动啊？刚才的表现和被人抢了老婆的妒夫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他打嗝都带着酸气啊，不知道师尊生气了没？
　　就在秦谣怨天尤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脆生生的声音：
　　“尊上，秦兄，刚刚宫人禀报有不懂事的宫女惹二位生气了，轩便来道歉，深夜滋扰，还请见谅。”
　　哦，那个肖想他师尊的小太子。
　　秦谣的牙缝儿又酸了，估计是晚上酸甜的菜色略多啊。

　　“尊上，秦兄，刚刚宫人禀报有不懂事的宫女惹二位生气了，轩便来道歉，深夜滋扰，还请见谅。”
　　哦，那个肖想他师尊的小太子。
　　秦谣的牙缝儿又酸了，估计是晚上酸甜的菜色略多啊。
　　虽然秦谣心里不舒坦，但这毕竟是人皇的地盘，人皇太子是不能得罪的，所以秦谣看了雨凝一眼，见雨凝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起身去开门。
　　慕轩站在门外，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不过也最多到秦谣的胸部，一身紫袍，头戴玉冠，手里还摇着一把扇子，估计是想要变得风流倜傥一些，可惜，再如何打扮，也不过是一个小正太。
　　秦谣瞬间觉得对方的战斗力一下子跌到零，倒也无所谓了，推开门让慕轩进来，慕轩直奔雨凝而去，而秦谣就跟在他身后——秦谣显然又忘了，他第一次遇到雨凝的时候不过十一，也是豆芽菜一捧，哦，如果严格说起来，这捧豆芽菜还是加了番茄汁的——当初那个村子毕竟被血洗了嘛（好吧，小雨承认这不好笑）。
　　要说小正太有什么优点，其中一条就是自来熟，进了门，他也不说再说些客套话了，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到雨凝对面，一脸一伙的看着雨凝，有些欲言又止。
　　秦谣深知，要想雨凝主动搭理一个人是十分困难的，她正打算打破僵局，却发现雨凝突然抬眼打量了慕轩一番，主动开了口：“筋骨上佳。”
　　秦谣感到一丝惊奇，接着心头又有点发酸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会对一个小屁孩感兴趣。
　　其实秦谣这倒是误会雨凝了，因为雨凝绝对不是对“慕轩”此人感兴趣，而是对慕轩的体质有了几分欣赏。能被雨凝仙尊称之为体质上佳的，除了当年的雪幻还没有谁有这个待遇。
　　其实秦谣的体质并不是极好的，只能算是中上，但他得了雨凝的一滴精血，又被这滴精血洗涤了血脉，可以说，秦谣此时就算是第二个雨凝，虽然还是比不上雨凝，却也远远超过了许多人，几乎也隐隐超过雪幻一头。
　　要知道，如雪幻般的体质已是千万中也没有一个了。雨凝看到难得的好苗子，为冰流仙派考虑，自然想收入门中，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是想起来这位慕轩是人皇之子，未来的人皇，是要接掌“人皇之刃”的，便将那个念头作罢。
　　雨凝主动开口了，慕轩还有什么不敢说话的，他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轱辘一转，随即状似天真地问道：“师尊和徒弟都是一起住的吗，不是夫妻才如此吗？轩实在是好奇，还望尊上解惑。”
　　这一句话一出，秦谣的脸先是变得通红，再是变得铁青，他看着慕轩，十分怀疑这小孩子是故意的，为什么憋了半天竟然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雨凝比起秦谣倒是很淡定，她冷冷的看了慕轩一眼，颇有些“师徒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单纯和霸道。
　　小慕轩自然是没有秦谣的造诣，读不出雨凝的眼神中包含了什么深意，他只觉得自己快被冻住了。他咽咽口水，却似乎有一种破釜沉舟、破罐破摔的勇气：“那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可以吗？”
　　啪嚓——
　　雨凝坐在那里没有动，慕轩转头看了秦谣捏碎的杯子一眼，继续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雨凝。雨凝垂着眼睛，没有看慕轩一眼，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不可。”
　　雨凝回答慕轩的话完全是在给人皇的面子，在某个捏碎杯子的人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的。
　　其实要怪只能怪秦谣自己，是他让雨凝的性子柔和了那么一点点的——对外人还是很冷，对秦谣有点冷，碰到一些问题，会冷冷的丢出几个字。
　　秦谣终于坐不住了，他把手中的碎片砸在桌子上，冷笑：“怎么了，太子殿下也想做师尊的徒弟？您是未来的人皇，怕是我派高攀不起。”
　　秦谣发誓，他不是故意说话阴阳怪气的，这不是他的本意，可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慕轩继续表现的很单纯，他看看雨凝冰冷的脸，再看看秦谣幽怨的脸，他瘪瘪嘴，露出了这个年纪小朋友才会有的表情，似乎有点失望：“不行吗？不过其实我不是这么想的，师徒关系太远了……”
　　秦谣差一点就把这里上好的梨木桌子拍散了，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几乎可以算是咬牙切齿的道：“那你想如何？让师尊做你的母妃？这倒是近了……师尊可能和他人共享一夫？人皇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眼神吗？是狗眼看人低还是喜欢强人所难!”
　　几次三番被刺激，秦谣开始说话难听了。
　　慕轩的小身子向后缩了缩，他无辜的再次看了一眼沉默的雨凝，表情却有点想要快哭了，他喃喃道：“不是的，不要尊上做我的母妃……父皇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想娶尊上，这样不就是夫妻，可以同居一室了？那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仙女了……”
　　慕轩的话音落了，因为秦谣已经动手把这个讨厌的孩子丢了出去，什么人啊，见第一次面就要娶他师尊？他……师尊同意了吗？！
　　这个孩子和他那个色鬼老爹一样讨厌，一看就是个三宫六院的货色，以后还是让师尊远离他吧，还会装可怜！真是！本来想不到这小家伙会“心机深沉”到说出那番话，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师尊还是被藏起来比较安全。
　　慕轩这个小鬼倒也知趣，知道自己现在惹火了某人，乖乖离开了，走之前还说：“尊上和秦兄请好好休息，轩明日再来拜访，轩告辞。”
　　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秦谣才松了一口气，他以后要在绝情殿贴一张纸：慕氏与狗不得入内！
　　“师尊，我看我们还是今夜便去找慕宇要到材料今日就走吧，这皇宫里的人心思都不正常，虽然师尊你功力高强，但毕竟双拳难抵四手，万一被慕家人……那可如何是好？师尊，我们去找人皇吧……”
　　秦谣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他现在只知道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么他师尊可能明天就要给他找个师公了，这可大大的不妙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雨凝突然抬起头，看着慌乱的秦谣，嘴角微微上翘。
　　秦谣的话音戛然而止，脑子里回荡着四个字：“师尊笑了，真的太美了……”(喂喂喂，这是四个字吗？不要数数都不会了好吗？小雨鄙视你)
　　随即秦谣一晃神，连忙上下检看自己哪里不对，竟然能让冰块师尊笑出来。
　　“师尊，我有什么不妥吗？”
　　秦谣发问，雨凝一般是有问必答的，雨凝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恢复远处，她的目光还是那么冰冷，却带着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温度：“谣儿像沙皮。”
　　还别说，雨凝这句十分可爱的话配上她的嗓音，倒是可以勾起一个俏皮精灵的女子的幻影，前提是雨凝的语气不要那么冰。
　　秦谣脸黑了，不要这样好吗？他脸有皱的那么厉害吗？沙皮狗，他恨上次见到的那只咬小色的沙皮狗，白对那只小狗狗有好感了！
　　就在秦谣懊恼的时候，雨凝再次轻启朱唇，零下的温度中有两个字蹦出来：“夜市。”好像刚刚那个会“微”笑的她不存在，不过那个笑容真的很“微”啊。
　　秦谣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的承诺，另一方面有很开心，雨凝竟然记得。
　　两个人用云诀悄悄出了房间，直奔夜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