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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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竟呈魂灵之态，惶恐片刻，好歹镇定下来，打量自己所处之地，南三所？低头仔细打量床上孩子，却是自己的四子永珹。弘历皱皱眉，便想四处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很快发现自己只能跟在永珹身边，挣扎过一段时间，弘历就认了命，随着永珹听着看着，听说了皇后富察氏的死去，听着娴贵妃那拉氏的得宠，看着自己儿女坚强的相依为命，看着宫中一切偏离了他的期望，想着自己嫡子嫡女受的委屈，弘历笃定自己如今情态并非离魂，却是被人夺了舍，而那个夺了自己身子的人并没有想过要好好照拂自己心爱的子女，更是逼死了自己的皇后！再看着自己的宠妃身死，永珹熬伤了身子，弘历一边俯身欲扶永珹，一边对面前那夺了自己身子的冤孽破口大骂，不想手指刚刚碰到永珹，眼前又是一黑。
再睁眼，弘历就感觉到了疼痛和饥渴，看着熟悉的侍从扶了自己起来喝水用药，弘历已经能很镇定的猜测自己现今的情形，自己这是借了儿子的身子的还了阳？想到养心殿中那人，弘历冷冷一笑：妖孽，朕定要你付出代价！
嘉贵妃金佳氏留给永珹的侍从金城正小声说着谁来探视过，谁又送了些什么补药过来，瞧瞥见弘历唇角噙着的冷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什么时候，自家主子有了如此气势？
弘历扫了眼金城，敛去浑身气势，轻声道：“今天都谁来看过了？”
胤禔听着身边胤俄绵长的呼吸，睁开眼睛瞪着看不清任何的黑暗。
是不是，曾经胤礽也是这样想着自己的处境夜夜不得安眠？原来，自己羡慕来的竟是这样的凄惶。
胤禔偏头看向胤俄，轻叹一声：“胤俄，你醒着吧？永瑆应该是胤禩。”
听得出胤俄呼吸声一顿，胤禔心一沉，片刻之后肩上一重，却是胤俄的头挨在自己肩上，只听得胤俄轻声道：“弟弟以为大哥不会说出来呢。”
胤禔抬手拍拍胤俄的肩膀，声音极是怅惘：“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我现在倒是明白胤礽为什么不屑同你我做面子上的功夫了。”皇家就算真的兄弟情深也是辛苦得很，作假的话，怕是会先将自己憋屈死了。
胤俄轻笑，大哥这是后悔了？却是不知是为了什么在后悔……口中却道：“大哥，只要你不是跟九哥或太子死磕，弟弟都相陪到底。”
虽然知道看不到彼此的表情，胤禔还是忍不住斜了胤俄一眼，这才算是交底了？不过，“你和老九关系好，什么时候和胤礽扯上干系了？”
胤俄轻叹：“那是太子啊……大哥，你确定你和太子死磕你会赢？”
胤禔不语。
胤俄倒是安心的闭眼，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胤禔嘟囔了句什么，大概是嘴硬说“不一定”吧。
胤禔半宿没有睡意，只闭了会儿眼，想着自己那一刻脱口而出的‘赢不了’，真是——原来自己也早就认输了，是什么时候呢？在自己连输三盘棋的时候？还是在自己觉得累的时候？或者，是在只有自己还强撑着唤着那人的名字的时候？
胤禔苦笑，原来他们即使现在不得那人在身边，仍然无法摆脱那人的阴影，因为仰视得太久了吗？
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在拼命的追赶那人的脚步，意图超越而已。
胤禔一瞬间悟得上辈子纠缠半世的疑问，进而借着如今相似的境遇想象着胤礽的心情，恍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得那么惨：自己一路追寻着那人的脚步，混不见那人脚下的鲜血淋漓，并不知那人在早早的绝望之后走上了自毁的偏执……
胤礽一个激灵醒了来，揉揉耳朵，睁开眼就见眼前烛火明亮，眉头蹙了又松，看了眼林宇正看着的书本，叹口气，闭上眼，翻个身，他都在这小子心里念上万遍“不可强求”“顺其自然”了，这小子就是死犟到底，还听见这小子睡前念叨的“绝不妥协心中的软弱念头……”
胤礽彻底放弃了教导林宇放弃不可能实现的坚持，倒也没太担心，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等撞到南墙了，再磕两下，承认了自己的头没墙硬，就知道溜着墙根儿走了。还是那句话，什么执念啊，绝望啊，心碎啊，都抵不过生死。民间谚语其实挺有道理的，至少对他这等俗人很是那么回事：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胤祉听到胤禔那边的动静，只抬头对胤禔点了下头，就低着头静静看书。
胤禔瞥了胤祉一眼，心下暗道：皇上啊，你倒是将咱家最瞻前顾后的老三给惹毛了呢，以后有得你受的了~
胤俄只看了胤祉一眼，就老老实实的看着自己的功课，他可是记得呢，上辈子见到三哥这模样还是一废太子的时候，那时候三哥干净利落的将大哥斩于马下，虽说是有皇上的推手，到底也是三哥的本事呢。
胤祯打量胤禔胤祉胤俄几眼，什么时候这几个人凑到一起去了？可惜他并不记得这几人以前行事风格，不过，胤祯眯着眼微微一笑：貌似这几人之前也都在生死关前转过，倒是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兄弟呢！
散了学，胤禔放了胤俄回去歇觉，和胤祉胤祯一同去四阿哥院子探病。
弘历听到自己的三个儿子求见，很是欣喜，想到就要见到自己的嫡子更是激动，勉强克制了心情，尽量做出永珹恹恹的模样，道：“快请进来。”
虽然胤禔三人离开四阿哥院子的脚步依旧从容，但是瞧着三人那行走速度却是快得很，已不需要确认，三人郁闷的确定这个四阿哥的身份，还真是‘四阿哥’啊！
胤禔揉揉手臂，想着弘历那慈爱的神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到胤祯正在看他，面上很是一副被吓到的可怜模样，轻声道：“五哥，六哥，四哥好奇怪，永琮以后可不可以和五哥六哥一起来看四哥？”他只得庆幸富察氏的男子除了一群小豆丁或者老的不能挪动的老头子，其他人都被康熙派出去做事了，如此，他还要想个法子让弘历放弃同富察氏联系。不过，他这次倒是多虑了，弘历虽然也想快些夺回自己的权利，可是移魂一事是在是太过匪夷所思，非经历过的人不会相信，他并不会贸贸然的同人联系，更何况，富察氏现在是他的嫡子嫡女的靠山，是他们活下去的保障，他暂时还不会想将富察氏牵扯进来。
胤祯眨了下眼，讪笑道：“七弟，四哥是喜欢你呢……”想到落到自己身上的那慈爱的眼神，胤祯觉得自己是不是也病一场比较好，不过想到可能拖着病体前来看视的弘历，胤祯决定坚决不落单，至少得拽上一个垫背的！
胤祉被这么一闹，面色倒是好了些，只是想到如此就不好动金佳氏在内务府里的势力，又觉得可惜，不过，想到弘历可能对承乾宫下手，心中又觉快意，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期待着那‘父子’相残的剧码。
胤禔胤祉胤祯有志一同的将躲避没弄清楚状况的弘历作为如今第一要务，倒是都停了各自私下里的动作，偏安一隅，宫中很是太平了一段日子。
而弘历也不是笨蛋，折腾了几天，就消停了下去，着意收整金佳氏的势力，很是欣喜又苦恼。
承乾宫中一家三口正是温情时刻，听到宫人来报四阿哥大安，方才唤回三人的神智。
如今胤禛还是不能说话，只是皱了眉拿眼瞅着康熙。
康熙看了眼胤禛皱紧的眉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且那也是他心中所想，不欲佟佳氏担心，便道：“我去看看永珹，表妹你先歇了吧。”
佟佳氏面色微红，嗔了康熙一眼。胤禛眉头一动，闭上眼。康熙倒是不介意，笑着离开。
不过，出了承乾宫，康熙就沉下了脸色，登上御辇，唤了高无庸入内伺候。
看了眼乖乖守在边儿上的高无庸，康熙看向跪在面前面目极为普通的侍从，声音极冷：“四阿哥可有何不妥？”
“四阿哥像是受了刺激，醒来初时气势并无收敛，不似以往同六阿哥亲近，似是欲同七阿哥亲近……”
康熙点点头，眯着眼想着那四阿哥可能会是谁，想过一遍，没想到哪些儿子会做出这等莽撞行为，倒是——康熙叹了口气，倒是他现今占得这身子中原本的魂灵有可能有那等行事。
御辇停下，康熙想了会儿才起身，决定试探一回。
弘历听到有脚步声接近，又不闻侍从出声通报，心下冷笑，手上不停，仍是抄写经书，只是绷紧了神经等着那妖孽进来。这两日他闹过一阵，瞧见自己那几个儿子都躲着自己，忽的就清醒过来，想到之前行为的不妥当，明白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消除那妖孽的戒心，蛰伏下来韬光养晦方为正道。
只是他尚有空闲准备了两日，这妖孽方才来探，倒是个自负的呢，怕也是他没想到自己竟未魂飞魄散，还能寻回来报仇，如此甚好。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弘历收拢心神，专心应对。
见这四阿哥行事虽然乖张了些，到底还是原来的模样，许是父子相似才让自己疑道是弘历夺舍。康熙也说不清自己是失落的叹口气还是略安心的松了口气，赞了他几句有孝心，又宽慰了两句，便起身离开，当然守在永珹身边的暗桩并没有收回。
弘历瞧着侍从中那两个熟悉的面孔，微微一笑，这妖孽倒是谨慎得很。提笔一笔一划的慢慢写着字，弘历在心中慢慢安慰自己，不必急于一时，自己如今尚年幼，且徐徐图之。
胤禛听着康熙离开，听着自己的养母——这一世的皇额娘轻声哼着熟悉的调子哄着自己，心中且喜且忧，喜的是皇阿玛并未防备自己，忧的是，若那四阿哥却是他上辈子那些哥哥弟弟，可要如何是好？
佟佳氏看着胤禛，心中一阵担忧，她明白她的夫君和儿子在担忧什么，既然他们不想她费神，她也就不问，只做不知。可是，佟佳氏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轻叹一声：她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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