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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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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他很喜欢新的差事,因为可以天天看到太子。太子很好看,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喜欢看太子。虽然已经跟他做了那件事三次了,但每次看到乾离褪去了长袍的精*壮*身*躯时,他仍会脸红耳赤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乾离却很少正眼看他,即便看他也像是不太认识的样子。他唤“来人”,他进去;他吩咐什么,他就去做。他们的交集仅止于此。但他已觉得很满足。
没有人告诉他喜欢一个人该是个什么样子。但自从第一次被那样剧烈的痛楚侵袭全身,他就发现自己很难再忘记太子的模样。在汹涌的进攻时,太子会用手指轻轻抚摸他的眼睑,很温柔的动作,这让他沉迷。即便体内传来的剧痛几乎要令他窒息,但极端相反的温柔触感却又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安心。他渴望被他占有,即便要付出沉痛的代价,但至少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心会像个正常人一样跳动,会疼,会流泪,会兴奋快乐,会……想要抱住压**倒自己的那个人。
他没敢把自己的这份感觉告诉任何人。其实就算他想要诉说也做不到,别说他已没了半截舌头,就算他还能清清楚楚的说话,也不会有谁愿意听一个低贱的小太监说自己心底的秘密。
在寝殿外听差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日子。这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虽然对于他来说,每天的日子跟昨天都一样,听吩咐,做差事,兢兢业业尽忠职守。
太子是在十六岁大婚的。他有幸见过太子妃几次。那个女子的美貌天下闻名,太子因为宠爱她还专门为她建造了宫殿,新婚燕尔之际两人足不出宫的缠*绵在一处,于是就很少再回寝宫留宿。
半年之后情况稍微好一些,一个月里他总能见到乾离三四次。其实见到他的时候也不会怎样,最多只是端上一碗茶或者拿走换下的长袍,然后殿门阖上,里面是别人的春宵。
自从他到寝殿听差之后,乾离似乎就对他失去了兴趣,没再要过他。他每每看到那些被乾离宠幸过的美姬或男色都会觉得很惭愧。自己平凡若泥土,怎么还能奢望高贵的王者低头看他一眼呢?还是不要白日做梦的好。
如此自我解嘲一番,也就安定下心情。继续安安稳稳的当差和过日子。
太子大婚后三年,帝君薨逝。乾离登基继位,君临天下。
除了从东宫的寝殿来到了皇城的寝宫,他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变化。还是每天都默默的等待那个人的出现。视线里有他的身影,心就跳得快许多,小心翼翼为他做一些最微不足道的事,也会觉得开心满足好一阵。
宫里关于帝后不睦的传闻甚嚣尘上,虽然乾离遵守当日的海誓山盟没有纳妃,但独宿在寝殿的次数越来越多。当然所谓独宿也只是做个样子给皇后看看而已,夜夜春宵美人帐,世上有哪一个帝王是真的会遵守什么从一而终的承诺呢?
皇后曾来寝宫闹过几次,情形十分壮观激烈。乾离应该还是很爱这位发妻的,以他那样专制霸道的性格居然也忍了下来。不过皇后慢慢也就不来了,乾离仍旧明目张胆的在寝宫左拥右抱。他还是没有纳妃,因为根本没有纳妃的必要,给了那些女人名位只会让人徒增麻烦而已。有一个皇后在六宫里坐着给朝臣们拜着就得了,反正那女人已经为他生了个儿子,再挑剔的御史也被封了嘴巴。
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如今他又能每天都与渴慕的人儿相见了。他心里很欢喜。当差当得更勤力,即便有时生了病头疼脑热的也仍坚持在宫门外守着,只要里面的人一声唤,他就想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他有时也会奢望乾离会记得自己,毕竟自己日复一日的出现在他眼前。乾离自然有贴身的内侍和侍卫,他是记得他们的名字的。但他不属于这些等级比较高的宫人,他做的事属于叫一声“来人”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乾离大概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叫来人他就出现,但他不会多看进来的人一眼。如果这是一出戏,他就是那个最不起眼的可以被随意替换掉的龙套。乾离不会记得他的,他是这样知道的,但仍旧,还是有奢望。
人就是这样。
乾离登基后五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向来尚武的国君开始动起扩大领土的念头。厉兵秣马一年之后,北伐之战开始。
因战事的缘故,乾离变得比先前忙碌不少。寝宫里的春**光*艳**曲被成堆的兵报奏折取代,战事激烈的时候,乾离要到深夜才睡,如果有紧急战报传来,更会召来文武要臣彻夜商讨。
在寝宫外值夜变成了更为艰苦的差事。因为只要陛下不合眼,没有人敢打盹偷懒。他原本就十天里头被安排四五天值夜,现在更是有人要欺负他。见他自己也乐意,于是三五不时的就跟他调班,到最后几乎下半夜的所有时间都有他在门外候命。
长时间没有好的睡眠令他时常觉得很疲惫,但只要听到殿内那一声“来人”,他就立刻有了精神。换去冷掉的茶水,挑亮烛台的灯芯,捧上热腾腾的宵夜,搬进椅子或跪垫给夤夜见驾的大人们,端进洗沐的脸盆,挂好换下的衣裤……都是些不足启齿的小事而已。
每天深夜他为装在心里的这个人做着这些小事,他的面容看上去沉静谨慎,任劳任怨的宫里下人模样,但一颗心只有自己知道是如何满足欢跃。
他在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吧。
就这样,一辈子,在他身边。尽管他一无所知。
也,很好吧。
从第一次成了他的人到如今,已经进入第十一个年头了。在寝殿当差也已八年了。除了刚开始的三年和大婚后的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每日都会相见的,当然只是在晚上的一小段时光而已。
他很满足这样的日子,尽管有时候会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趁任何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偷眼去看那个人,又或者夏天为他打扇冬天为他生火的时候,躲在角落的阴影里痴痴的凝望。没有人会发现他用怎样特别的眼神去看他那高高在上的君主,没有人会知道,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已是二更时分了,内殿的灯火仍然燃亮着。上一次换茶已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了,若在往日这时候应该会叫他进去的。可是静悄悄的等了许久,仍不听见里面人的唤声。他小心翼翼的掀开门帘的一角,发现乾离趴在书案上,竟是累得睡着了。
夜凉如水,他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拿起一件外袍走到御座边要为乾离披上。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警醒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从来只有听了吩咐才能进去的,怎么自己竟就这么到他身边来了?
脸色瞬间惨白了,这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把他自己都要吓傻了。他拎着袍子在离御座三尺的地方僵成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