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嗟尔君子 如何勿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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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玉回到纯阳已有一年的时间，日日维持着练剑修道的规律生活，平静如同入定老僧，闲时也会帮已收徒的师兄师姐们管教一下新入门的师侄。温和有礼，沉默寡言。
上官博玉看着这个最为疼爱的弟子，想要劝，又不知从何说起，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在舒玉眉目疏朗的笑意中消了念头。
心如止水，未必不好。
就在舒玉以为自己将要转回没有遇见那人时的人生轨迹，在华山上安静终老的时候，接到了下山往金水降鬼的任务。
虽然疑惑为何这个并不算困难的任务会轮到他这个也算是老资历的弟子身上，但看到上官博玉有些闪烁的目光，又念及自己确实已许久不曾出过纯阳，最终还是没有拂了师尊的好意，什么都没说就应下了。
金水镇啊，真是个值得怀念的地方。
舒玉笑了一下，下意识地压了压胸口衣襟，上一次来时，战祸尚未启，金水虽说阴森森时常闹鬼的主道，但大体上还是个相当平和的小镇，街道上有各类摊贩叫卖，小孩儿绕着柱子跑来跑去笑闹。
如今的金水镇已经有些落败，战乱已止，却无法补偿民众所受的伤害，那些失去亲人失去家园的苦痛，至今仍没有消去。
通往郊外的主道依旧是阴气森森的样子，脚下被踩碎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声响，配合着黑鸦的叫声，倒也不寂寞。
任务里注明的破庙建在偏僻的小道上，背依山坳，地势极阴。方圆几里之内都弥漫着饶人视野的雾气，想来是迷惑路人的迷阵。舒玉也不去管，只径直向前走去，不多时便看见了破败的庙门，半掩在那儿，他丝毫未慢下脚步，只是伸手轻轻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舒玉踏进破庙的时候以为自己已是心似止水，却还是在那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跳都止了一拍。
万花谷繁花似锦的晴昼海，那片会有蝶舞翩跹的花海，那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那儿，仍旧是在谷中时常穿的那身雁虞，袖子宽大的摆在抬手的时候拖下来，压弯了一片郁郁葱葱足有半人高的花枝。
舒玉觉得自己的手也许是有些抖，又或者如磐石般沉稳，纹丝不动。
那个人影转过身来，带着少年时特有的青涩与生气，俊朗的线条还没有完全长开，挑眉的动作显得有些孩子气，一切的一切都熟悉得令人胸口一窒。
而那个有着施凌的容色神态的少年人，就用那样带着点儿骄傲与得意，明明是欢喜却偏要带着点施舍般的高高在上的语气，朝他道：“舒玉，我喜欢你。”
已是青年的道长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熟悉的影像，神色平静地听着少年的告白，然后偏了偏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来，轻声地答：“嗯，我知道。”
然后他带着这般笑意一步一步稳稳向前踏去，将手中的剑平稳地朝前一送，径直送入了对方的心脏。
幻象似是不曾想到这个一派温和的男子竟会下手如此果决狠戾，一时竟来不及反应，贴着赤砂符的桃木剑牢牢钉在了心脏的位置，让它连基本的幻象都无法再维持，一声尖锐的叫声之后四碎散开。而那头持剑的舒玉却仿若未闻，依旧是温柔地笑着，好像他已经多年不曾再这样欢喜地笑过，轻声地重复着：“我知道的。”
哪怕你从不曾开口，但我知道。
幻境碎了。
托身于破庙门口古柳树的魅，化作美貌女子，或是来者恋人之姿，诱来人入圈套，吸□□气。今日本是朔月，阴云蔽天，阴气极重，否则以舒玉道行断不该叫小小柳魅惑了心神，看见心底埋得最深的执念。
舒玉从来不想如果当初施凌离开时若是自己执意阻止，或是坚持陪同，最后结局会变成怎样。他不敢想，因为一旦去想，就仿佛连思念那个人的资格都失去了一样。
舒玉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呼出一团白气，他抬起左手，轻轻压了压胸口，柔软的层层衣料之后藏着那支雪凤冰王笛，玉石一般的硬度硌在他心口，无比清醒地疼。
他只是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无论是青岩晴昼海，又或者华山落雁峰。
再没有人能同他一起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番外】嗟尔君子 如何勿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