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恋的男人》路三

26、空白

　　他虽然早就已经出现在她的世界，可是这样的角色转换还是有点意料之外，有点快。算一算，都三年有余了。原来她真的一直和想象中的他谈恋爱，暗恋中的苦痛和折磨可能他都不知道，至于他这段长长的时间里和谁在纠缠，和谁在分享，她也不知道。现在，他出现在她的房子里，她的沙发上，还有她家那只懒猫晕晕习惯翻着肚皮让他挠痒痒，粘着他脚边蹭来蹭去，和她一样充满欣喜和激动。

　　如果晕晕会说话，肯定瞒不过赵女士，那时候肯定立刻上刑逼供，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拉过绕来绕去的晕晕抱在胸前，心里骂：没出息的家伙，连你也沦陷了？

　　他们没有多亲密，他喜欢躺在沙发上或者阳台的睡椅上翻她的书或者带来的文件，饿了叫她煮东西吃。她学着晕晕蹭进蹭出，以为他会叫住她，搂着她聊聊天，或者发生想象中的更亲密的事件。后来，一件也没让她捞着，觉得跟在办公室没差别。

　　哎哟，我到底在想什么呀！这次，望着他的后脑勺胡思乱想。他坐在她的矮凳上，对着她的手提电脑，做自己的事，她不能看电影，还不能去逛街，也不能回家，生怕嗅觉灵敏的赵女士闻出了什么。

　　她继续杵着头望着墙角发呆。

　　想点什么好？

　　哦，办公室那三个家伙终于不再用大惊小怪的眼神打量她，而是笑眯眯，私底下开玩笑要叫“雷老板娘”，她囧得要死。不过，等庄淼在场的时候，他们个个都装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们怕他，还是只欺负她？想不通，那帮家伙为此要挟加威胁，让她加菜。倒是明凯，为他不知他们的地下情而生气了几天，她真不敢说是为了庄淼才答应他的，按明凯以自我为中心的个性，估计大翻脸。她想来想去，还是回答他：“明凯，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完全没想到。”

　　“怎么会没想到，是不是你暗中对他下手了？”明凯饶有兴趣，好像非得从她口中挖出点耸人听闻的故事不可。

　　“哪里啊，我怎么会。”

　　“你宁愿勾引我，都不会勾引他，是不？”明凯终于松口气的样子。

　　她猛翻白眼，敲他结实的胳膊，倒是很想问他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明凯，他跟袁敏儿真的因为另外一个叫什么晨的女的分手的？那女的是谁？”

　　明凯看着她皱了皱眉，嘴角向下：“既然都让他把你轻易地追到手了，干嘛还知道这些。好好过日子，别胡思乱想。”最好敲了一记她的脑袋，“女人，就是小心眼。”

　　“喂，要是个个像你女朋友那么大心眼，岂不是培养了你这样的？！”他一副根本没放心上的样子，让她很是不爽。不过话说回来，在美琳面前提起明凯，支支吾吾的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到底两人状态如何了？她也好奇。

　　“我这样很好啊，不会像他，打你的主意。”

　　“打我主意怎么了？我很好啊。”她很不服气。“我承认比自己琳琳差一点点是没错，不过呢，她看不上你。”

　　明凯不接她的茬，继续笑眯眯地问：“这么说，你被他逮住，觉得很荣幸咯？”

　　“……”

　　好了，好了，不想这些，看菜谱。她抓头抛开那些想不通的烦恼，拿起一本菜谱，没看几分钟，又放下。

　　算了，看那些写着放几毫克味精，放多少毫升香油的食谱，一头雾水，还是有时间向赵女士和嫂子好好学学才实在。

　　琳琳和方雯现在在干嘛？昨晚跟他出去吃饭回来太晚，没来得及打电话，好像她们一个多月没和她见面了。想一起去把头发剪短。呃，就这样决定，剪掉。

　　对呀，过年，今年和他一起过，往年一个人在一堆情侣里倒数，现在她终于和他，和庄淼一起倒数了。

　　“你没事干吗？”胡思乱想打发时间正傻笑着时，没注意到他已经转头看着她了。

　　“啊，没……”她赶紧举起手中的书，“看书呢。”

　　“看食谱都笑这么大声？”他皱眉看着她，一副你有问题吧的神态。

　　她扭过头，“你懂什么！”

　　他怎么会懂，一起倒数的激动。他以前和袁敏儿，或跟那什么晨的女的，又或者跟其他什么女的在一起倒数吧。真是的，懂什么。

　　一想到这个，立刻能止住笑。

　　“这么快就能拉下脸？”她的所有神态都写在脸上，她还以为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人有喜怒哀乐，这个都有问题吗？”她横他一句，拎起书遮住脸。

　　不管怎样，她听到他飞快敲在键盘上的声音，她躲在书页后面鼓着嘴吹气的声音都融到屋里的安静中，柔软的舒服丝丝向周围满意，有他在，这间小屋子变得生动，阳光明媚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来她这里工作，而不是在自己家里。或者，直接去公司。来到她的地盘，没有琳琳她们大胆猜测中的亲热，而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然后没完没了的工作。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见了面，除去吃饭，牵着手送她回来，白天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他也是在工作。她想帮忙，他却不让。

　　**
　　两个月零五天，她在日历上一天画一个圆圈，代表在一起的时光。

　　“这个代表什么？”

　　“没什么。”

　　“代表天天是生理期吗？”

　　她横他一眼，“你，女朋友交多了。”

　　“哦，那就是天天过生日的意思。”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翻到那些圆圈圈的起点日期，“怎么只从这天开始？嗯，很有哲学的人类符号。”

　　她被他的样子逗得忍不住笑。今天几个人在办公室开会，他竟然对着其他人的面，冷冷批评她做事不够细心认真，和代理媒体公司沟通的时候目的不明确，立场不够坚定。总之一句话，他对她不满意。她觉得明凯都没说什么，他怎么那么多话说，而且以前没说得这么多，现在一说一大串，毫不留情，她为此闷闷不乐了一整天。一下班，就赶紧收拾东西走，觉得很没面子。

　　“我没有不够认真，还有前几天那家媒体公司是他们先撒泼来的。我当时就觉得随他们怎么说，到时候我们执行起来还是按我们原定的方式执行，我们是客户，是上帝。”她撇撇嘴，打了下他的手。“行了，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他环顾屋里，再把她的话很当回事一样点了下头：“嗯，对，很认真。”他刚刚进来，她就赶他走，相处这段时间，还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以前，都是赶紧开门，笑嘻嘻站在门口，他则是不咸不淡的表情。

　　他还是走进了屋，跟自己家一样，把包仍在沙发上，坐下来。

　　“好饿。”眼巴巴望着她，像个小孩，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他把我佣人，还是当额外使用的优秀员工，消了一半的气又烧起来。手莫名其妙地想抓起东西丢他解气，被这股莫名蹿起来的大火气弄得不知所措。她走过他面前，默默地走去阳台，完全把他的话和注视当空气。

　　阳台上的风呼呼地吹着，她觉得冷，但又不想低下头走回屋里。

　　“今天我煮菜，你来煮饭，好不好？”她觉得过了好久，他才走看过来。

　　他很过分，很可恶，简直令人发指。她心里不断这样想。完全已经想不起是因为什么而这样生气。扭开头不想理他，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温暖，冷得令她咬紧牙关的□□不听使唤地开始投降。

　　“是我不好，不该当着大家的面数落优秀员工。”庄淼继续讨好地说，他没料到她会生气，而且生这么大的气，他认为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看样子遇上雷小欣这样的，分开是很难的。他也觉得奇怪，没挑破那层关系之前，他觉得她做事认真负责，而且不计个人得失，现在反倒想处处挑她的不是。

　　知道就好，除了我，没有肯定没人这样对你吧。她心里回答他，只是越加翘起头，装出一副我很生气，别惹我的样子。

　　“头昂起来跟你们家晕晕一样，蠢得都全部出卖自己了。”他抓着她的下巴笑道，

　　她拍下他的手，瞪着他还是不说话。

　　“我看看，”他俯下身来，鼻息扫过她凉凉的脸颊，她放佛能闻到气息中的甘甜，她扭过头，他说：“眼睛变大，而且嘴巴也小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她倏地有些紧张，他第一次靠得这样近，她扭回头就能跟他鼻子碰鼻子了，现在他的呼吸就扫在她颈窝了。

　　他真过分，以为这样就不用道歉了，他这是什么态度。她继续坚持自己的“气度”，挣扎着。

　　“雷小欣，你上次说喜欢我多久了？”他还是没有道歉，而是继续挑衅。

　　她没说话，别着脸，两个人的姿势就这样僵着，他俯着身在她头上，她死死地把脸别过去，“如果没猜错，就是从餐厅见我第一面，就一见钟情。”

　　不，你猜错了。她心里冷冷地做回答。

　　不，那意思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暗恋他。天呐！她一想到这一层就本能惊愕地扭回头。再没来得及思考更深一层，他的唇，温热地，霸道地来挤到她的唇齿间，猝不及防地吓到她的呼吸，她被他压得往后靠在椅背上，他奇怪地弯着腰，手将她压在那里，动弹不了，挣扎不了，甚至呼吸的节奏都有些忘记。

　　这被她后来记录为和他的第一次接吻。和想象中：在电影院，在公司格子间，在他家里，在车上等等浪漫场合格格不入。她都想不起那时那刻自己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让她脑袋短路，一片空白，任由他摆布。吻完放开她，她起身不敢说话，懵懵懂懂撞到门框上，淤青现在还有淡淡的黄色，惹他每次一看她额头，就撇一撇嘴，她想他肯定是在笑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