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吧》方愚

158、最后一天

　　这时候，姜朝颢的手提电话响起。

　　她看看来电显示，是新女友莎拉。“宝贝，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

　　“我不是这意思。”姜朝颢强按捺住心里的不耐烦。

　　“我今晚想看电影，你下班来接我吧！”

　　“我今晚有事，过两天再陪你吧！”

　　“有事？什么事？居然比我还重要？”

　　“公事。”姜朝颢的声音有点冷：“我有空再找你。”

　　“到你有空时，我未必有功夫应酬你。”莎拉也挺难缠。

　　“那到时再说吧！再见。”姜朝颢关掉手提。

　　她想了一下，拨通颜心羽的电话。“心羽，今晚一起吃饭吧！”

　　“有事吗？”

　　“是的，有事情想问你。”

　　“欢乐时光可以吗？我想早点回家陪女儿。”

　　“也好，六点，老地方。”“好，等会见。”

　　她们口中的老地方，就是尽欢吧。

　　----明空得知颜心羽正和丈夫办离婚手续，心里犹如打碎了五味杂瓶，她知道自己需要时间，去
　　厘清心里的感情。但她对于颜心羽的态度已明显软化，最少已不再抗拒颜心羽前来尽欢吧；准确点说，已经可以做到视而不见。颜心羽知道这已是极大的进步，她打算慢慢来，横竖，她有的是时间……

　　当颜心羽来到姜朝颢桌前，只见她自斟自饮，神态有点儿疲惫。

　　“朝颢，我来了，你想问我什么？”颜心羽一向开门见山。

　　“夕娴今天向我辞职。”姜朝颢揉揉眉心。“我知道你和她私底下是好朋友，所以想问问你，可
　　知道原因？”

　　“她没有告诉你？”

　　“一时说想休息，一时又说想进修，一听便知道是借口。”

　　“哦？为什么你觉得是借口？”

　　“我们共事三年，算得上挺了解她。”姜朝颢呷口酒：“她事业心颇重，现又正处于搏杀期，怎会轻言撤退？”

　　“她的想法，其实也不难猜。”

　　“你果然知道，请你坦白告诉我。”

　　“我先来问你，夕娴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问？”姜朝颢扬扬眉：“夕娴是我的得力助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这是指公事上。”颜心羽好整以暇：“那私底下呢？”

　　“我一直把她当干女儿看待。”姜朝颢抿抿唇：“大家也心知肚明。”

　　“坏就坏在「干女儿」这三个字上。”颜心羽语气平淡，但话出惊人：“你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当你的干女儿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姜朝颢紧紧皱着眉：“我关心她、照顾她、重用她，难道她不高兴？”

　　“你关心她、照顾她、重用她，她当然高兴；但她并不愿意当你的干女儿。”

　　“心羽，你越说我越糊涂。”姜朝颢摇摇头：“你直接一点，不要再转弯抹角好吗？”

　　“那我直接说了，你准备好----”颜心羽一字一字地说：“阮夕娴不想当你的干女儿，想当你的女朋友。”

　　姜朝颢脑里嗡嗡直响，张大了口，发不出声音。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的心思，也就只可以瞒到你一个人。”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有这么无聊么？”

　　“可……可是，我的年纪，尽可以当她的妈妈……”

　　“爱情既然可以无关性别，又怎会关乎年龄？”

　　“话虽如此，但你突然间这么说，我……”

　　“你不问，我也不打算说。”颜心羽压低声音：“如果夕娴知道我泄漏她的秘密，也许不会原谅
　　我。”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她更不应该辞职。”姜朝颢咬唇说。“难道她不想留在我身边多点亲近我？”

　　“三年，你足足折磨了她三年；她辞职，就是决心「挥慧剑斩情丝」。”

　　“……”

　　“说到底，你会考虑她么？”

　　“我从来没想过……”

　　“夕娴是个好女孩，值得你好好考虑一下。”颜心羽站起来。“要说的，我已经说完，回去了。”

　　姜朝颢怔怔地看着手中酒杯，陷入深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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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夕娴眼见姜朝颢亲自把曼妙动人的莎拉迎入房间，不多久，便传出一声声调笑娇嚷，心里就像是被针刺着般难受。

　　再过一会，姜朝颢拨打阮夕娴的直线电话，吩咐她代订今晚五星级酒店晚宴。

　　阮夕娴强自压下心绪汹涌，机械人般按指示操作着。

　　半小时后，莎拉自姜朝颢房间走出来，故意瞟瞟阮夕娴，再抛来一个挑衅的笑容，才趾高气扬地离去。

　　阮夕娴只觉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抽着痛。

　　辞职信早已准备好，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咬着牙把生效日期改在今天。

　　----阮夕娴跟公司签了合约，通知期三个月。如果她要提前离开，需要赔偿三个月代通知金给公司。

　　阮夕娴宁愿赔钱给公司，也不愿多留几天，免得自己的心再受蹂躏。

　　她敲门，把辞职信递给姜朝颢。

　　----阮夕娴还以为对方会像上一次般多作挽留，已准备好一番说辞；谁知道，姜朝颢什么也没说，直接批准了。

　　阮夕娴心里的苦涩到了极点----商业社会，没有谁是不能被取替的。

　　“夕娴，新季度市场计划书……”

　　“我已准备好，请你审阅。”

　　“夕娴，我下个月到伦敦开会……”

　　“机票酒店接送早安排妥当，详情已电邮给你。”

　　“夕娴，我的胃有点痛……”

　　“你的胃药、咖啡和墨水笔，我全部替你准备了半年的份量。”

　　“谢谢。”姜朝颢随意地说。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阮夕娴的声音带着轻微鼻音，听得出她在竭力装坚强。“还
　　有许多东西要收拾。”

　　“好。”

　　阮夕娴回到自己的座位，环顾熟悉的四周，泪水渐渐涌出眼眶。

　　----很快，这位置便有新主人；再过几天，姜朝颢也会把自己忘记……

　　正沉溺在自伤自怜中，姜朝颢走过来敲敲她的桌面：“六点了，从这一秒钟开始，你便不再是我的下属。”

　　阮夕娴脸色在剎那间转成青白----想不到，她竟然无情得马上便与自己撇清关系。“……对……对……”

　　“那么，”姜朝颢轻声说：“我终于可以约会你了，你今晚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