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战乱迭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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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鸡零狗碎，蜜里调油中度过，转眼又是一年春，开春旱了三个月，接着又是一场大冰雹，田里刚下的秧苗子战战兢兢站稳了脚跟，被从天而下的大冰团砸的七零八落。一年的年景便废在了上面。
地里不消停，家里也不消停。打从去年起，不知哪里窜出一股浪人，他们梳朝天小鬓，配武士刀，在沿海地界为非作歹，临川虽不靠海，但同吴郡挨边，也受到波及。以至于家家户户青黄不接，性命堪忧。
浪人打家劫舍的消息原本是私下流传，传为笑谈，谁知年关时节，那伙人竟流窜到临川城镇，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县太爷一看不行，慌忙向上头请折子，又听了师爷的意见，每家每户抽壮丁，成立了保安团。
大周子民虽徭役不重，但是人人有份，这不，田家姑爷寻芳便要投笔从戎，入了保安团。小田本来还担心自家夫君是士大夫书生意气，没想到他因身体的缘故不能亲上战场，出谋划策令人佩服，训练兵丁很有一套。金子在哪都能发光，很快，他就成了保安团的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一把手。咳咳，团长是县太爷的小舅子。
没有红缨枪，没有明光甲，寻芳着的是最普通的布甲，胸前缝了个铜镜，若仔细看，针眼细密，只是略有些歪斜。小田站在铺子门口张望，见他远远过来，心里定了定，又从头看到脚，依旧是秀美雅致，并无一处新伤，这才吁出一口气。
“...来接我。”他的声音喑哑软甜的，像刚酿出来的米酒儿。
小田的脸皮已经很厚了，或者她的脸皮一直很厚，她哼了哼，“谁接你啊，我是来看美人的，可惜你长的凶神恶煞，把人吓跑了。”这话说的酸味十足，寻芳的样貌人品，就是混在人堆里也不会湮没。他若生在三国，必然是如周郎那般的儒将，周郎有小乔钟情，小镇里的姑娘倒没有谁看着英气雅致的寻芳赶着做妾，但是偷偷看看总是有的。为此，小田总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感觉很不爽，在寻芳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天天做起了望夫石。
他伸出竹枝似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然后不出意外收获了窗棂后头几声倒抽气，唉唉唉，不要这么刺激人好不好。
手心粗粝，薄茧变厚了，她无视了外头若有似无的偷窥目光，讷讷的说，“莫非浪人又来了...怎么...”说来话长，一股浪人在临川地界打家劫舍，路过清水河码头，然后他们上岸补给，顺便劫财劫色，大部分被保安团端了，还有几个扬言一定会回来。
小田听闻消息的时候，寻芳整整几天几夜没着家，他回来的时候两眼发红，面色惨白，像是水里出来。大约是怕她担心，先在营地里擦了身子，但是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难掩。他身上有几处皮外伤，发尾也被人削去了。把小田气的够呛，你丫的就一文职人员，干嘛也冲锋陷阵。她心疼又心酸，夜里抱着他一夜没闭眼，絮絮叨叨同他道论高素质文职人员受伤的利弊，试图把他爱冲锋陷阵的毛病改过来。
他听的认真，翌日便有了决断，跟人学起练剑。干净利落，潇洒如风，小田被拉着看了一场花枝下舞剑，便知他心意已决。男人啊，本性就是喜欢上战场。她咬咬牙，对自己道，有武力值总比手无缚鸡之力好啊，大不了咱多做几套什么护头护胸的铠甲之类。自从寻芳辞了书院的先生，她也不再守店了，找了两个伙计看店，自己当甩手掌柜。
“没那么快...吴郡闽州那边已经打起来了，今上下了圣旨，临川地界特殊，连着两地，四面环山，易受难攻，若是战争持续，只怕要受波及。”他卸下自家娘子做的盔甲，神情柔和下来，朴素的衣衫丝毫不掩其玉质之姿。
打仗这种事她以前只在电视和小说里看过，这会子浪人应该是东瀛倭寇之类，但是又有些不一样，大约是架空历史的关系？想起一个笑话，说是有个日本人来到华夏想去当年战争最激烈的地方瞻仰，然后司机把他拉到了某著名影视城。电视剧里的战争很美化，但是现实中的战争一点也不轻松。肉身上阵，刀枪对决，虽然保安团有练兵，普通农夫丢了锄头拿刀枪，你让他们杀人如割草吗？过惯了安逸生活的小田发现，原来幸福很容易打破。
这时代有孙子兵法，小田想了几宿用狗爬体把毛爷爷那一套写下来，给寻芳参考。寻芳的领悟力很好，能从她语焉不详，甚至逻辑不通的文章里总结出真谛，用在保安团上。
布阵什么的，她一窍不通，于是非常没意气道：“要不...咱逃吧...总不能...”任人宰割啊。她想了想，钱财铺面都可以再赚，人没了就没了。
“本想把你和爹娘都送到京城去，”他坐在桌边吃饭，一个葱煎蛋，水煮芥蓝，麻辣鸡丁。想了想，道：“只是官道上亦不安全，且京城那边，并不好说。”
小田立马明白了其中关节，通讯不变，一般是驿站衙门才养信鸽。浪人四窜，哪里都不安全，唯二的两个出口都是通吴郡闽州，也就是说单枪匹马上路，还不如守在老巢安全。
她搔了搔头，苦闷道：“人生地不熟，我不去京城。早说了，你冲锋陷阵我不管，反正要活着回来，不活着，我们就在地底下见。”早在她明白他上战场的决心以后，狠话撂下了，为了她，总会注意些吧。她知道自己性格怪异，经常抽风，在这个依附男人生存的封建社会，若是其他男人，大抵没人能消受得了,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
“不去也好。那里虽无性命之忧，也有些麻烦。”他点点头，吃的两颊兴奋放光，大抵是饿狠了。
小田摆摆手，若有所思，给他端上茶水，道：“原来你是京城人啊，也是，只有皇城根下才能养出这样的气魄。”
他表情空白了一会儿，淡淡道：“我是吴郡人，从小在京城长大，在吴郡还有些熟人，家母过世之后，没什么情份了。”
嗯，她明白，就是男版林黛玉的身世么，哦，或者是陈世美。婆婆在吴郡侍奉公婆，公公在京城做官，婆婆过世，公公在京城续娶了夫人，寻芳也就去了京城，后来家败了，爹也死了，他就成了孤家寡人。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世态炎凉，我们不用给他们添麻烦，给自己找不自在。你在哪，我就去哪。”她自嘲，“我一个农妇，什么也不懂。”
寻芳吃完了饭，麻溜的收拾了碗筷，被小田抢了过去，嗔道：“你手上还没好，也不注意些，还是我来吧。”
“其实，我的命不好，从小克母，后来又克父，曾经家里给我订的亲事，对方入了寺庙清修也去了。我的身世不好，以后可能还会惹出许多麻烦...”他起身怀住她的细腰，把头搁在她的头顶上，喃喃自语。
她冷冷哼了一声，侧脸在他优美的唇廓上轻了一记。外头暮春，芳草萋萋，高木郁郁，风从窗缝口溜过来，还是有些冷，带着青草落木的清香，瞇着眼睛看着蔚蓝的晴空，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不是你把他们害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途。活下来，活不下来，看天意，也看人为。你想想，当初你伤的那么重，若不是求生意识强，早化为齑粉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大自然的法则。
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然后不说话了，大概也是说不出口，“等这场战事完了，我带你去京城，见弟弟，他是顶好的人，一定要让他见见你。然后我们就隐居，你想去哪就去哪，学那个徐霞客也好，游遍大好河山，做陶渊明也好，寻一处世外桃源，再生几个孩子。”
小田摆好碗筷，回头看他，然后他别过脸去，这是再害羞？明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嗯嗯，见弟弟，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极好。”
这家伙还是弟控？小田一愣，算了，他不想说就不问，“嗯，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一起去京城看走亲戚，京城耶，，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皇上！”她眨眨眼，发现他离的更近了，越来越近...她心跳很快，然后还没意识过来，他的嘴唇贴了上来，凉凉的，软软的，像果冻。
她搂着他的腰身，朝唇边狠狠的吸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战乱迭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