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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小田表白 ...

  •   第三十章

      小和尚是扶棺回清凉山的,他一路风霜雨雪,又哀伤之极,才有了这番情态。

      俗世中,父母故去,儿孙要守孝三年,小和尚虽未方外之人,但是菩提庵的和尚并不如名寺古刹的僧侣那般真正六根清净,在小田看来,他们做和尚,跟农民,商人一样,只是一种职业。所以当小和尚提出要为师父师叔守孝念经六年的时候,她并不意外。

      师父师叔于他来说,情同父母,加上又是意外去世,在这讲究因果报应的时代,不念经超度难有善果。

      小田扪心自问,她等小和尚,把他列为未来夫婿的对象,只是综合了条件的。这就跟现代相亲一样,条件合适了,就能在一起过日子。她自私又凉薄,不肯轻易付出真心。小和尚干净清透,未知情事。终归不是爱之所至,非他不行。

      她心疼可怜小和尚,但不代表能等他六年,这份算不上爱情的情谊,实在太薄了。

      小田没答应给周家做小妾,周扒皮还算有风度,没有过多为难,田家妯娌不甘心。明面上来镇上吵了一架,把牛氏气的倒仰,暗地里则散布谣言,说什么小田不懂礼数啊,没有教养啊,田家铺子欠了多少钱啊。一开始他们还不死心,要给侄女说亲,待知道小田死活要招赘,态度立马就变了,清明回家祭祖之际,叔伯几个甚至狠狠说了爹一顿,亲戚之间不是亲人,那是仇人。

      越是这样,她越不甘心,什么狗屁叔伯,不就是想让她嫁出么,好让他们占了赚钱的铺子。话说的冠冕堂皇,行事却让人看不起。待到这年夏天,全清水镇的男人,基本没人敢娶小田,导致铺子的生意差了一半。大约是怕来铺子落了闲话,到时说不清。

      兔子逼急也会咬人,小田就像用大伯娘和四叔有奸情的事来威胁四叔,谁知那狗东西说,让她尽管说,反正他不亏。是的了,吃亏的是田家妇人,名誉受损,哪家还会要田家姑娘。

      无耻无耻太无耻!大约人在怨愤之中,容易头脑发晕,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来发泄,这不,她跑清水堂的功夫又多了些。就连荷香有天拉着她悄悄道:“姑娘,你胆真大,陈大夫的脸怪吓人的。”寻芳现在不叫寻芳,该陈倦了,因他在清和堂坐诊开药,大伙都叫陈大夫。

      瞧瞧,这么迟钝的姑娘都反应过来了,也难怪老爹和娘每回见她从清和堂里回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去清和堂的机会也不算多,就一月两次吧,怎么大伙都盯着她啊。

      先不论寻芳这人,她被荷香这话吓个够呛,什么叫脸怪吓人,不就是脸上有几道疤么,刚好成了个井字,新长满的皮肉有些扭曲,就当在脸上纹身了。古代人谓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易损伤,脸上刻字,那叫黥面。一般是表示罪犯改过自新的。

      曾几何时,寻芳是姑娘们的心头爱,就提一提名字,都要发许久花痴。如今倒好,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她翻了个白眼,对荷香道:“生的好又不能当饭吃,你真是。”

      “谁说的,看着生的好的人,我都能多吃两碗饭。”荷香这个饭桶,今个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敢抬杠。

      秀色可餐,这是!小田无语了,“以后把你嫁个麻子,看你还吃不吃。”

      “你都敢嫁那人了,我嫁麻子怎么了,总不会夜里做噩梦。”荷香那绿豆眼里,全是八卦之光。

      “去去去,什么嫁不嫁,我跟陈大夫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不懂,别瞎说。”她这脑子,也太后知后觉了,这会撇清已经晚了,“话又说回来,你怎么觉得......”

      “怎么觉得你跟他是吧!”荷香接过话头,得意道:“你也不看看,清水镇还有谁敢要你!那陈大夫还有兴许可能,你赶紧的。”

      小田正要回话,一道锋芒直刺后背,扭头一看,牛氏站在后头许久了,也不知听到了多少,总之面色不大好。

      “娘,您也在啊,走路都不出声儿。”她撇撇嘴,见荷香跑的比兔子还快,只能硬着头皮上。拉着牛氏的衣袖以示讨好。

      “哼!”牛氏瞪着女儿,大约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奶奶身子越发不好了,只怕挨不过这个冬天,我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老太太是病来如山倒,端屎端尿全要伺候,牛氏说准备,意思是要小田赶紧成亲,守孝三年不能婚嫁,黄花菜也歇了。

      “嗯。”她讪讪道,低下头去看墙角边的蚂蚁搬碎渣。要是人跟动物一样,只考虑吃喝就好了。

      牛氏一口气涌上来,眼圈发红,哽咽道:“你也别跟娘怄气了,我都这么年岁了,混吃等死的份,不就是想看看你们过的好么。娘现在什么也不求,你说招赘也好,嫁人也好,我和你爹都同意。总不能留成了老姑娘。咱娘俩说话,你就跟娘一句实话,那陈大夫,到底中不中。要中,就让他遣媒婆来,不中,以后断了来往,清水镇找不着,咱就去远地找也成。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愁没好人家要。”

      自从到清水镇开铺子以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大事一般是小田拿主意,小事老爹和娘管着。可以说,是给了她很多自由的。小和尚和周扒皮的事,他们倆个都不曾责怪她,就是老家亲戚为难,父母也是生受,半句话也没说过。扪心自问,这样的爹娘,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一心一意为儿女好。

      她脸一下红的冒烟,想了想,道:“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样。”想哪样?这话还真不好说,古人婚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婚期见一面,都是大大越矩的事。小田和寻芳不止见过,还聊过,但是就这样定了终身,不是现代人的习惯。她想起现代的男朋友,谈了多少年啊,还不是说分就分,理由也可笑的很。人心大抵是最难捉摸的了。

      事实摆在眼前,要她和寻芳先谈个恋爱,再进一步发展,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道:“娘,这事也不是我一个的事,您要是放心,我亲自去问问,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牛氏就等着句话了,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忙道:“我方子也吃的差不多了,刚好要去清和堂抓药,你去抓吧。”

      ------------------------我是去清和堂抓药的分割线----------------------------

      去清和堂的路,闭着眼睛都能到,今天走的格外难。小田挽起手绢擦了擦细汗,看着天边渐渐西沉的太阳,心里不禁发虚,在牛氏面前夸下海口,上了战场,才知道,表白和杀人一样难。

      她踩着自己的脚后跟,做了无数心里建设,进门一看,他坐在窗边看书,看见人来表情未变,冷冷淡淡的,去年的那身伤让少了笑容。小田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厌恶或者冷淡,只是他不愿意再演了。

      灼热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过滤了热燥,明亮的洒在案几上,即便他半边脸上有伤,也不妨碍成为发光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她不禁想起这句被用滥的话。

      “你来了,坐吧。”他耕笔不停,略略给了一个浅笑,眼神很暖。

      寻芳本身就是随意的人,不拘礼,和他相处,感觉很舒服。小田点点头,起身从屋角的另一端的小炉子倒水,是她当初建议的,他眉毛都没掀,就按照做了。不知是说他无原则呢,还是相信她。

      这间屋在清和堂后头,一般是招待人的地方,烈日炎炎,很少有人来瞧病,小二们都窝小院里面的打瞌睡。

      她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捧着,一杯送到他案头,随意看一眼,见他好像是在抄写算经。

      他很有默契的接过水,浅酌一口,道:“你今日有心事。”

      “啊!”她赶忙把目光收回来,迟疑了一下,是现在表白呢,还是先寒暄。

      这样子无法坐实了寻芳的猜测,他道:“田姑娘也想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今个扭捏起来了。莫不是这事还和我有关。”

      她觉得自己跟妖怪似的,一下在他面前显了原形。顿时无语了,憋红了脸,恶声恶气道:“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陈大夫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大约觉得自己说的太冲了,她又补上一句,“你也有二十多了吧,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姑娘想帮我做媒。”他笑了,清秀俊逸的脸上泛出光彩,“娶妻生子,是人伦大事,是该考虑考虑?清水镇的好姑娘也不少,他们也算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她大窘,结结巴巴道。

      寻芳挑了挑眉毛,从案几那边转过来,一高一低的走着,他脚趾有伤,还没好全。

      “清水镇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刮花了脸的老瘸子,田姑娘,你太看得起陈某了!”他摇头苦笑。

      寻芳这个人,实在有太多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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