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番外]怀孕记(中) ...
-
“燕华,叔叔怎么没来?”两个孩子去书房玩杨震收集的模型枪,季洁问道。
“有个邻居不太舒服,年纪大了又不想去医院,爸爸就帮着去看看,没过来。”燕华脱了大衣搭在沙发背上,想起了老爷子来之前的嘱咐,取出手包里的一大张纸,叫过杨震:“杨震,这是爸爸写的注意事项,你监督季洁学习贯彻啊。”
杨震接过来就看了起来,边看边点头,“成成,我监督她。”边看边往厨房走,一边自言自语到:“山楂不能吃、避免辛辣刺激食物……要把山楂片扔了。”
“燕华,你怎么就不给我带点儿好消息来~”季洁无力趴在扶手上,表示自己真的要受不了了。
“得了吧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多注意点保险,要有……啊呸呸呸。”燕华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楚念南有些惊讶地摸了摸鼻子,侧头看向大曾。
大曾似乎没听出来什么,看见楚念南看他,还挑了挑眉表示疑问。
‘嘿,你小子跟我这儿装大尾巴狼,看我等会儿怎么练你!’楚念南心里想着,摸出一颗烟闻了闻又放回烟盒里。
大曾抖了抖,搓了搓手臂,“还有点儿凉啊,季洁,穿厚点儿,这会儿你可不敢感冒。”说着,将外套又穿了起来。
“呵呵。”楚念南一笑,笑得大曾有点儿毛毛的。
到了这个时间,大伙儿也都吃过饭了,端上来水果也就意思意思有一搭没一搭地捏一个。倒是季洁,吃中药的时候被禁的狠了,对水果没有抵抗力。于是,大家伙聊天,话题的中心则嘴不停地嚼嚼嚼,不大一会儿工夫面前就一堆水果皮了。
“这桔子就这么好吃啊,给哥一块。”楚念南看着她,一个忍不住拿了一块往嘴里一塞,“嘶……小洁,你明天早晨我怕连豆腐都吃不了了。”他灌了一杯水,才把嘴里的酸味儿压了下去。
不过,酸得他高兴,老话都说“酸儿辣女”,想必过那么八九个月,他就能抱个大胖小子外甥了。
“爸爸,干爹,帮我们拼这个模型吧!”小曼和乐乐跳出来,异口同声地叫道。
“得嘞,伺候咱们这两小祖宗吧。”大曾一乐,顺手把楚念南拽起来,“你们和季洁聊,多给她传授传授经验。”
楚念南拍了拍红槿的手,又和季洁交换了个眼神儿,把厨房里的杨震也拽进书房,关上房门开始“审问”大曾了。
把杨震打发去和孩子们玩儿,楚念南推开阳台门,把大曾拉过去,反手把门合上,却没有说话,只是掏出烟来点了,深深吸了一口,在寒冷的夜里吐出一口烟圈。
“干嘛啊你这是?”大曾仰头,双手插在口袋里,“合着把我拉过来就是吸你的二手烟啊?”
楚念南又猛地吸了好几口,把烟掐断了,烟屁股捏在手里揉揉弄弄,弄的手指黑乎乎的。
“说话啊?”大曾戳了戳他。
“你说让我说什么?我还想问你呢。欸,燕华那话什么意思你别给我说你听不出来不知道啊?”楚念南也仰头,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云南养伤闲极无聊调侃彼此的时候。
这会儿轮到大曾掏出烟,打火机一按,烟头在夜里忽明忽暗。
楚念南不逼他,只是又掏出一根烟,和他的烟头对了对引燃了,对着铝合金窗口吞云吐雾。
“这半年多,我一直都……都戴套儿。”大曾冒了一句话,楚念南侧头,把烟从嘴里拿开,呛声道:“我说你小子脑子没进水吧?你俩可都大四张的人了,还不赶紧地怀个孩子你等什么呢你等?”
大曾“呵”地一笑,“你看看你,我就知道要说了你就是这反应。那你呢?你有努力着造人啊?”
“你小子别给我在这说怪话。”楚念南才不吃这套,“我跟你一样吗?我们俩身边俩孩子了,我还不想脱离警察队伍呢。再说了,我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跟你说的话你忘了?现在我们说的是你的问题,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楚念南也有点儿着急上火,合着这皇帝不急那什么急啊!
“你小声点儿!听我说,”大曾看了看屋里,孩子们和杨震玩儿的正好,没听见他们的话。
“你先听我说。我告诉你强子,这半年,阿姨不下十次在我面前说起过孩子的事儿。她想早点儿抱上孙子,趁她身体还好,替你们照顾几年。她说自己从三十五岁守寡到现在,最大的盼头就是看见曾家的第三代。如果是燕华不想要孩子或者她那边有什么问题,我一句话都不会在这儿跟你说,我理解。可现在明摆着她也想要个孩子啊。”楚念南声音压得很低,但话却说的挺严厉。
“燕华当年生乐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
“现在再生有危险?”
“不知道,不过我不想冒这个险。”大曾两只手拢在袖子里,看着窗外几条街那边的高楼。“还有,乐乐这孩子心思细,我也不想他受委屈。”
楚念南又吸了一口烟,眼快烧到头了,他抽出两根借着火点着了,递给大曾一只。“抽烟。”
“呵呵,不问了?也不劝了?”大曾笑着。
“抽你的烟吧,中华还堵不住你的嘴。”楚念南在北京生活久了,和这帮北京爷们儿接触多了,说话越来越向京味儿靠拢。
“不成,还真不能闭嘴。拜托红槿个事儿,你帮我给她说一声,让她……”
“得得,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楚念南心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大曾的话。
“谢了,兄弟。”
“去去去,进去陪你老婆和儿子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过两天我让红槿找燕华聊聊,开解开解。”
不过,作为警【察的家眷,也是要很有两把刷子的。红槿和季洁都领会到了楚念南的意思,正一唱一和地跟燕华这儿套情况呢。
“姐,别跟这儿嘱咐我了,说说你们吧。”季洁喝了口水,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到两位嫂子身上。
“我们?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就那样呗!”红槿一边习惯性地收拾着茶几上的水果皮,一面笑着说,“要说让燕华说吧!”
“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啊。”燕华帮着拿起垃圾桶接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曾,要贫呢他能跟你贫两天两夜不带重样儿的,你要跟他说正经事儿,他也能给你带到沟里去。”
“啧,这话说的……不过你要是想让他不那么贫,也有法子,赶紧让大曾当爸,人都说男人一当爸就沉稳了。”
燕华沉默了,抽出两张餐巾纸不停地擦着茶几上的水渍。季洁和红槿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大曾他不想再要孩子。”燕华把用过的纸巾丢在垃圾桶里,抬头淡笑说,只是那笑容摆明了没有渗透眼底。
季洁和红槿面面相觑。
都和大曾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季洁对他的了解比燕华还要更深更准确。要说大曾今天是和旁人凑凑活活过了,那他不要孩子,季洁相信。可这是燕华啊!大曾要是不想有个两人的孩子才怪道了呢!
“姐,不可能,大曾对你的心思,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吗?是不是你再生有危险啊?”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嗯?”燕华倒是没想到这点,不过很快便还是摇了摇头,“当初生乐乐的时候是有点危险,不过那是事出突然,这几年我也注意调养身体,没什么。”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你们没好好谈谈?”红槿如今在楚念南的潜移默化和教育之下,对“坦诚”这两个字深信不疑。
燕华摇摇头,“跟他没办法说,一说就打岔。”
“那……只能交给我哥了,不过我估计这会儿也已经出结果了。”季洁冲书房努了努嘴,得,他们兄妹俩倒成了传话器了。
虽说楚念南不再追问大曾,却还是决定对得起自己的本行,要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搞清楚了。燕华那边呢,交给自家老婆和妹子了,该问的问题也问清楚了,人燕华也一头雾水;李乐呢,他决定先让小曼上阵,不行了再自己去。结果任务刚派下去,小丫头就主动“交代”情况了。
“爸,是这么一回事儿,”小曼颇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纯粹被楚念南带出来的坏毛病——“上回干爹听到了我和乐乐的对话,他可能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你们说了什么了?详细说一遍。”楚念南坐着了身子,直觉这里头是很关键的一环。
“是这么着。”小曼把脑袋挠成了鸡窝,坐在地毯上开始详细复述。
那天是大曾和燕华结婚后的第一个礼拜天,乐乐和小曼去曾妈那里玩。俩小的在里屋看电视,曾妈搁外头洗菜准备做顿好的,结果呢来了个老街坊——如果是季洁在那里就能认出来,当年被大曾救过她家儿子的王金花。
大曾他们结婚的时候王金花去老家了,回来了听街坊们说起大曾结婚了,这不马上拿了礼物来贺喜。
俩老街坊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孩子的问题上。王金花那大嗓子,又特口没遮拦,说:“婶子,要我说啊曾哥真是不该和那何医生结婚,凭他的条件,找个头婚的多好?还不用给人养孩子。”
“你快别胡咧咧了!乐乐那孩子好着呢!”曾妈赶快摆手,“你小声点孩子还在屋里呢!”
“哟!你看我这嘴巴!该打该打。”王金花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过曾哥也是得抓紧了,他好有四十了吧,我们家孩子都快上初中了。”
“就这么着,乐乐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们吃了饭就回新房那边了。干爹和干妈都没在,乐乐绷不住就哭了,边哭边说自己不想要小弟弟小妹妹,也不想回去和他爸爸住。他说他马上就改口叫干爹爸爸,他不想失去这个父亲。”小曼低着头,嗫嚅道。
“然后呢?”
“我去给乐乐拿毛巾,结果看见干爹在洗手间呢,他没出去,在家里修水龙头呢。他不让我声张,叫我拿了毛巾就出去。”
“我说你们那小脑袋瓜子里都想什么呢啊?”楚念南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女儿的脑门,“怎么就叫‘失去这个父亲’,啊?你干爹是这样人吗?他对乐乐、对你、对胡亮,有的说吗?”
“爸!那不是乐乐他爸那事儿闹的吗?”小曼抗议地推开了楚念南的手。“乐乐从那件事以后就很敏感了。你别看他没事笑嘻嘻的,心里装的事儿挺多呢!干爹对他好,他知道,可就是越好,他越怕将来干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再爱他了。而且,现在他也后悔了。”
“怎么说?”楚念南捏了捏鼻梁,果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也就是当时没想通,后来就后悔了。这不半年了嘛,上个月我忍不住把干爹听到我们的话的事儿告诉乐乐了,他就更后悔了。”
“嘿,我说丫头,半年了你都不说给你老爹我说一说,嗯?早说了我也好早解决啊!”楚念南气乐了。
“那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干爹和乐乐都让我保密!”小曼振振有辞。
“成成,都是你有理。常有理小姐,别忘了我是你老子,你这鬼丫头想的什么以为我不知道?”楚念南把女儿一把抱起来往空中抛上去再接住,惊得她大喊救命。
“诶诶,你干嘛呢你!”红槿闻声从楼下蹬蹬蹬上来,推门就是一顿臭骂:“多大了还没个分寸,把孩子摔着了我看你怎么办!”
“就是,妈,我爸老欺负人!”小曼这是找着靠山了,控诉着无情的老爸。
“你丫头给我过来!”楚念南笑着拉过女儿,“正好你妈在这儿,你听好了,我和你妈呀,这辈子就守着你和你哥过日子了。再要一个,我们养不起,你要知道北京的房价可是越来越高了,你哥的彩礼、你的嫁妆,啧啧,够你老爹我好生攒上十年钱的。”
“去去,就不知道好好说话!”红槿一听这话,也大概知道孩子在担心些什么。她蹲下来,揽住小曼,“虽然你爸话说得挺市侩,不过也算是他的真心话。不过也不完全为了这些原因,你爸爸好多年前就已经决定了不要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