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想》曺萌萌

2、1

　　1月1日凌晨2点，机场异常安静。原本晚上10点到达的飞机，却因大雪，这个点才安全降落在了S市的机场。

　　一个戴着口罩，扣着帽子，推着拉杆箱从大门口出来。抬头看着还在稀稀落落掉下的雪花，闭眼深呼吸。然后开始寻找机场大巴，却忽略了正南方，一辆路虎的尾气却在不断的排出。路虎一直跟着机场大巴到了市郊的某个住宅区。然后看着一个利索的身影，一边找钥匙，一边和保安问候。坐在路虎车上的人，再熟都知道这个小区，然后一个利落的打转向，往这个城市的另一个方向开去。

　　屋子里除开烟酒味和脏乱，陈夕念找不到任何一个词去形容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空间。高档住宅楼，落地窗，复合式，精装，怎么就是和眼前的任何一样东西不搭调呢。文件夹，杂志，电脑，笔，收音机，文稿纸，泡面盒，摆得满客厅都是。

　　陈夕念在饮水机边找不到一个杯子，连一次性杯子都没有。去厨房找碗，却发现水池里一大堆的饭盒和碗筷。陈夕念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喝了口自来水，回到客厅，席地而坐。

　　“我艹，尼玛，谁啊？大半夜的！”陈夕念迷迷蒙蒙快睡着的时候，与其说是被吼醒的，不如说是被一个人踢醒。
　　在客厅灯亮的一霎那，从发现，这间屋子里有着3个人。
　　陈夕念放空的看着眼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身酒味的人，又瞟见楼梯上站着一个睡眼朦胧不断打着哈欠，一脸胡渣，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一样的人时。才醒过来，原来自己已经回来了。
　　西装男放下公文包，脱着外套说：“咦，念念，你回来了？”
　　陈夕念站起身，坐到沙发上，随手拿了本杂志翻起来：“嗯。”
　　“大小姐，大半夜不回房怎么坐地上啊？”一边理着茶几上的垃圾，西装男嘴里一边嘀咕道：“我的个神啊，段兄，你怎么又吃泡面？”
　　睡衣男走下来，在陈夕念一旁坐下，靠着她说：“响弟，家中无粮。”却被陈夕念用杂志恶狠狠的拍了一下头。
　　“念念吃过饭了吗？”陈夕响快收拾完的时候问。
　　陈夕念点点头，然后拿起拉杆箱往自己的卧室走。
　　陈夕响看着在楼梯上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段亦联，凑近他摇着他的肩膀小声说：“混蛋，醒醒。”

　　陈夕念趴在自己的床上，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解开繁琐的密码，看着一张张照片，然后不知不觉中，也便睡着了。
　　早上陈夕响看着眼前手握电脑，熟睡的陈夕念，皱了皱眉头，然后又退了出去。门关上的一霎那，便听到了一声问候：“哥，早。”
　　陈夕响折回，笑着说：“醒了？是哥把你吵醒的吧？”
　　陈夕念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还是昨天那套行头，衣服都忘了脱就这么钻进了被窝。对着门口的哥笑了笑说：“不是。新年快乐，哥。”
　　陈夕响愣了一会儿，的确，这好像是今年的第一天，然后走到窗口拉开窗帘说：“新年快乐。你看，外面积血了。起来堆雪人吧。”
　　陈夕念笑了笑，然后他转身接着说：“梳洗一下吧，下来就可以吃午饭了。”

　　“段亦联呢？”坐下瞅了瞅发现只有两幅碗筷的时候，陈夕念问。
　　陈夕响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了一碗汤出来，说：“上课去了。新东方。”
　　“噗。口译员的活都多到吓死人，还有赚俞敏洪的钱啊。”
　　“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陈夕响坐下后，就舀了一勺炖蛋给陈夕念。她是一个只要有蛋，有汤就能满足的小女子。
　　“你不用回事务所吗？”
　　“元旦假期。不在事务所了，在检察院了。”
　　“呀，恭喜恭喜。”
　　“吃饭吧。等等出去晃晃？”
　　“不要。冷。检察院？区？市？”陈夕念想了一会儿问道。
　　陈夕响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刚要开口的时候，陈夕念就说：“知道了。呵呵。不管怎样，恭喜。”然后继续吃饭。市检察院，当家做主的正是她公公，顾言昆。

　　饭后，陈夕念坐在沙发上放空。陈夕响洗完碗筷，也在一旁坐下，想说说话，看见自己妹妹不在状态，便拿起遥控机看电视。只是整点S市的地方新闻头条，都是在报道去年年末刚刚获奖而归的S市红人--顾予木。
　　陈夕念知道他得奖是在飞机上，报纸的头条都是他。赞美他如何年轻，如何成功。机场大巴的移动电视上，放着他领奖的照片。
　　“瞧这小子。”陈夕响也是J大出来的人，自然知道他的传奇，又是自己的妹夫，不免嘴角上翘。
　　陈夕念像听故事一样听着电视机里记者的在线报道。面无表情。放空是最好的自我享受。
　　一阵铃声，把两个人拉回。
　　陈夕响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屏，然后看了看一旁也在看他的妹妹说：“是爸爸。”陈夕念点点头，不做声，目光又回到了那张拿着奖杯的照片上。
　　“啊，嗯，对，是他。年前了。嗯。嗯。对。嗯。嗯。”陈夕响的不多语，电话那头的父亲也知道他不方便接听，便匆匆挂断。“是爸爸，就问问过年吃点什么。”陈夕响说着。
　　陈夕念笑了笑，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吧，陈夕响那么不动声色。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哥，你年纪还不大。手机听筒不用那么大声，对耳朵不好。”然后走了。
　　像开了扩音器一样的电话，怎么能不知道陈楚平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呢。无非就是问陈夕响，有没有看新闻，电视里那个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女婿，得了什么奖，什么时候的事情，未提及陈夕念任何一点。

　　长假过后，J大附小已经开始了期末考试。陈夕念刚回来的时候着实让办公室的同仁惊讶不已，不过现在几天接触下来也已经习惯了陈夕念回来工作。
　　只是陈夕念还不能适应这日子，不用监考，不用改卷。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吹暖气打哈欠消磨时间。
　　语文组的老师看着她没事做，就把今年期末出彩的作文给了她看看，让她打发打发时间。
　　“今年选得优秀作品，我说你肯定不会相信，5篇里面至少有两篇都是在写一个人的。”严佳茹改完语文试卷走过去说道。
　　“嗯，发现了。”陈夕念放下卷子说。
　　“写的是谁呀？”一旁英语组的老师问道。
　　“热点话题，当红人物，顾予木。”严佳茹骄傲的说。
　　“哇，这男人啊。灵的。”
　　“校长说得好。J大人共同的骄傲。”严佳茹一直都很骄傲自己是J大新闻系的出身。“我们J大附小也应该以此为傲。”
　　“瞧你，每次说这顾予木，你比他娘还激动。”语文组的组长说。
　　“我可是和顾同学同出身，我妹妹还在他设计室里做事呢。”
　　“哟，瞧你瞧你，又得瑟了。”
　　其他同事都已经听得老茧都出来了，休息一会儿，喝了几口水，又埋头下去改卷子了。严佳茹见他们不理她，就蹲下来帮陈夕念宣传自己的背景。
　　“念念，我妹真在那边工作。我那同学，许佳宁，和这姓顾的关系很好的。”严佳宁俨然没有看到陈夕念在听到许佳宁这3个字的时候，那个冷淡的表情。
　　“诶，严老师。我昨天看八卦杂志说，那姓顾的还没结婚呢？”一个老师抬头说。
　　“没听我妹说。你瞧瞧杂志上那人戴戒指吗？如果戴了那就肯定结了。”严佳茹起身朝那位老师走去。
　　陈夕念继续看着作文，无非就是要像顾予木学习报销祖国报销J大人；或者也要做设计师；更或者就是现在遇到困难不要紧，顾予木都是考了三次研究生才成功的，坚持不懈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人只要红了，优点永远会被最大坏，曾经的遗憾也会成为他人的励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