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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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洵回宫时暮色已经降临，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特意从西门进去。守在门口的四个侍卫是事先安排好在这守着的，再者到了晚上，光线昏暗，他又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一路上倒也没人发现。行至离长安殿不远处时，他松了一口气，眼看就要到了，却很不巧的遇上了准备出宫的韶王赫连瑾。
看着离赫连瑾越来越近，他知道现在要躲开是来不及了。若是躲了，恐怕还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别无他法，赫连洵定了定神接着往前走，一行一止和平常一样。
“臣参见陛下。”想来赫连瑾也早就认出他了，待赫连洵走近时，便跪下行礼。
“韶王免礼。”他声音沉静，便是少了那身龙袍，帝王气质也尽显无遗。
但赫连瑾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这无形的压迫，站起身来拍拍衣袖上的尘土，不加掩饰的打量了他一番，嗤笑出声来，带着丝玩味，道：“臣斗胆问一句，陛下这身打扮是何用意？可是又瞧上了哪家的公子，再玩一次便衣出行？”
他听了也不在意，不怒反笑，“韶王这是说的哪的话？再过些时日便是上元节了，朕今日稍得些闲暇，去外面看看百姓的日子过得如何。韶王平日里喜欢在花柳巷里流连，不理解也在情理之内。只是可千万要小心身子，要是不小心得了什么病可就不好了，朕这做皇弟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陛下日理万机，臣这些寻常琐事，实在不敢劳烦陛下记挂。陛下还是多关心一下您的臣民，坐稳了位子才是。”赫连瑾知道他话里的嘲讽，却全然不在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从你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就只有皇上和韶王，没有当年的赫连洵和赫连瑾。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这是何必？”赫连洵对上他的目光，如墨的眼眸深不见底，“你赢不了朕。若不是看在兄弟一场，你有多少颗脑袋都不够朕摘。”
“呵呵，真好笑。陛下什么时候连打趣的功夫都这么好了？”赫连瑾双肩轻颤，垂下眼睑，眼眶有些湿润，月光照的对面的人影模模糊糊，“陛下连着皇位都能夺了去，还会顾及兄弟情分？罢了，这颗脑袋跟了臣二十多年，怕也腻味了。陛下要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拿去。”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指尖颤抖。因是晚上，赫连洵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注意到地上被晕湿了一个圆点。
那些事情是赫连洵这辈子最不愿意想起的，当初下狠心要得到这个皇位，很多事情即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做。而自己最对不住的，便是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声叹息，微不可闻，“你是朕的皇兄，朕不会杀你。朕乏了，你也早些回去罢。”
他想，有些话，以后再说，也是不迟的。
“赫连洵，你别在这兔死狐悲了。你最好赶紧杀了我，否则我必让你后悔！”赫连瑾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咬牙切齿的说着。蓦地一只手捂住面容，便有泪水顺着指缝滑落，滴在深秋冰冷的地面上，悄无声息。明天路过的人，大概会以为是结了霜罢。看，眼泪就是这么不值钱，和无数粒霜雪一直被来来回回的行人践踏。雪也同样，无论在天上时有多美，一旦落在地上，就失去了所有，只能被人踩在脚下，带着耻辱等待融化，最后化作肮脏的水迹，蒸发。赫连瑾低笑。
赫连洵，不知道有一天你从高处摔下来时，会不会也变得这么一文不值？秋风萧瑟，有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昔日青翠油滑的叶片已经焦黄，一触即碎。赫连瑾用力挺直了脊背向宫外走去。
长安殿内，一只雪白的信鸽从远处飞来，在窗檐处停下，扇动的翅膀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赫连洵把纸条卷进竹筒里，放在信鸽的爪下，低语几句，信鸽便再次展翅离去。
最近不安分的人越来越多。赫连洵拿着前几日收到的密函，深感头疼。这么多的事清没有摆平，教他如何让省心。
又过了几日，他把宫内宫外的事都安排妥了，便同玉子卿一起扯上梁文道出了宫。对外只称陛下要为杳邡祈福，请了禅师来授教，须闭关虔修几个月，以清六根，悟禅意。又私下里暂请玉悟言在朝中帮忙应衬着，梁文道虽不在，但底下的那些同党也需留心防着。因他这番“清修”之事有玉悟言和梁文道左右帮衬，倒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从杳邡一路南下，出了华瞻城便是陵城。陵城是杳邡的第二大城，属原宁省管辖，其繁华程度丝毫不逊于国都华瞻。一路走来，装潢气派的酒楼宅院比比皆是，各式各样的店铺随处可见，
街市上的百姓穿着打扮也都大方得体。三个人坐在马车里，赫连洵撩了窗帘向外看去，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显然陵城的繁荣让他这个当皇帝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陛下真不愧是一代明君，瞧瞧陵城的百姓，生活得多么富足。我等为由陛下您这样的君主而甚感荣幸！”梁文道不忘抓住机会拍马屁。一路上赫连洵和玉子卿聊得开心，把他撂在一边不理不睬。每次他想找点话题缓解下自己的尴尬处境，可那两人仿佛没听见似的，权当没他这个人。这孤身在外的，就靠他们两个了，再怎么讨厌也没办法。他只好溜须拍马、见缝插话找点存在感，免得哪天他丢了都没人发现。
本来他们一走，多好的机会呀，他脑袋抽了才会同意出宫呢。所以当赫连洵来找他的时候，他便千般推辞万般委婉的拒绝了。笑话，他又不是傻子，怎生会便宜了那个小皇帝？看到赫连洵沉着脸回去了，他自是高兴，便去暖香阁吃花酒去了。付了银子唤了头牌，他喜滋滋的推开门眼看就要美人在怀巫山云雨了，谁知里面坐的竟是玉老头的那个宝贝儿子！
梁文道脸上的□□还没退去就愣在了门口，想着暖香阁什么时候改成相公馆了？（敢情他那会是真秀逗了，竟以为玉子卿是来卖身的。）倒是玉子卿看到他还挺兴奋，顺便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笑得很暧昧，“哟，这么巧，梁大人也是来找绾秋姑娘的？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在下半时的时候心情不错，一不注意过了些，绾秋怕是要晚些才能伺候您了。”说罢回头往内帷看了一眼，问，“对不对呀，绾秋？”
“还请梁大人莫生气。”里面传来温软好听的女声，只是声音实在是虚弱得很。梁文道也是男人，当下就明白了，道，“既然如此，便不打扰玉大人的雅兴了。”他想还是快走为妙，被玉子卿抓到把柄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虽不会影响到他的官途，却更恐怖。
“梁大人急什么，既然来了，哪有花钱买不着乐的道理？只是……”玉子卿向他走去，梁文道突然感到右眼皮直跳，“只是梁大人一把年纪了，这行起风月之事来，怕是撑不了多久。”
玉子卿端了酒放在他手里，目光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流露出一点同情，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不过您放心，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子卿也是听这里的姑娘们闲时说起的。只要您别让我不高兴，这将会是永远的秘密。你知，我知。”
“啊，对了。”玉子卿又笑，一脸的高深莫测，“尊夫人在附近买胭脂呢，您还是过一会再出去吧。梁大人是出了名的尊敬夫人，肯定也不愿意让夫人知道您在这。”
梁文道被这几句话说得顿时兴致全无。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尤其在这方面，最不愿意被比下去。他当年娶富商严氏之女为非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严家势力极大，他不好得罪，平日里对正妻也是能忍就忍，几十年也就这么过去了，旁人也多少知道一些。可是关于那个……他每次完事后都会给那些女人一大笔封口费，真不知道玉子卿是怎么从她们口中听来的。
见他不语，玉子卿又道，“陛下说的是=事，大人还是答应了罢。子卿相信大人一定不愿意这事在宫中传开。”然后又向内帷里说，“绾秋，以后别再和姐妹们聊这个了。你们解闷了，可梁大人皮面薄，挂不住。”说完便不再管梁文道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大笑而去。
想到这里，梁文道忍不住怨怼地瞪了玉子卿一眼，不料对方正好也在看着他，还顺带意味深长的挤了下左眼。他心中更气愤，索性扭过头去不再吭声。不过赫连洵倒不清楚这些，看着已到了正午，只当是大家都饿了，便说去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和玉子卿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在街上逛着，也不管后面还有个梁文道。反正他们的目的之一就是中途甩掉他，此时要是跟丢了，也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三人虽皆是一身布衣打扮，仍吸引了众多目光。当然，主要是看赫连洵和玉子卿，梁文道只是跟着沾点光。
“这个老管家长得可真丑。”人群中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嚷嚷着，梁文道铁青着脸，告诉自己小孩子不懂事，不能和人家一般见识。
“童言无忌，梁大人别在意。”那小孩的声音太大，赫连洵也听见了，好心安慰他一下。他一听脸色更加难看，童言无忌……难道他真的很丑吗！
“子卿，要不咱们待会去买个面纱吧，毕竟还是低调点好。”赫连洵想着出门在外，不愿给自己惹麻烦。他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这张脸容易祸害人。
“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段，又肤白肉细的，要真蒙了面，人家说不定还以为是仙女，更好奇了。再说了，你一大老爷们儿，要戴就戴斗笠，戴什么面纱？还是你想通了，终于决定要嫁给我了？”玉子卿在一个饰品摊前停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嘴里说出的话特欠扁。
赫连洵红了脸，道：“哼，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玉子卿从摊上挑了个乌木梅花簪，在他头上来回比划着，一脸坏笑道，“好娘子，莫生气。你看这簪多配你呀，夫君买了送你可好？”
“你瞎说些什么，谁是你娘子了！”赫连洵感到两颊滚烫，怕人看见，便转过身去。
“我们都成亲两年了，娘子你怎能如此说？”玉子卿说罢两只眼里立刻变得水汪汪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能是这年头断袖成了一种时尚，一旁的店老板也见怪不怪，满脸堆笑的谄媚道：“就是啊，这位夫人，您生得真么好看，这满大街的姑娘工资都羡慕得不得了呢，小的就从来没见过您这样天仙似的美人。这梅花簪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戴上去显得您更年轻漂亮了！”店老板这一番话说得尤为顺口，仿佛眼前站着的就是一男一女的寻常夫妻。生意人嘛，管他什么短袖不断袖的，有钱赚才是正经事。
不过这店家可能是天生的大嗓门，这么一说附近的人都听见了，在角落里驻足观看。大多是好奇，也有人叹息这般美丽的公子怎生是个弯的。但即便男风现在已被大多数人接受，可也总有那么一些个在背后吐唾辱骂。
赫连洵功夫虽不及玉子卿，但也是习武之人，这些话他自然是听到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刚要出手，玉子卿已几根银针从袖子里飞出，正中那几个人的哑穴，没几个时辰怕是说不了话了，算是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然后买下那根发簪走到赫连洵面前，知道他生气了，便敛了先前的笑意，“小洵，别理那些庸人，大不了我以后不和你开这种玩笑了。你戴这簪子真的挺好看的，来，我给你戴上。”说着便拿起发簪欲插入他的发中。
“玉子卿！”他抬手用力一挥，簪子“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玉子卿愕然，一回神却见他双眸冰冷，说，“我不喜欢男人，一点都不喜欢。你以后……别再想这些了，不可能的。”
周围的人被这事端吓了一跳，在心里感叹果然美人都不是好惹的。玉子卿拾起木簪放在袖中，依旧和他并肩走着，却不再说话。
梁文道跟在后面，也不说话，大概是还没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来。气氛压抑又尴尬。别人或许没看清，但梁文道一直在近处看着，他分明感觉到，在玉老头那混账公子唤小皇帝“娘子”时，小皇帝看似生气，心里可未必这么想，因为小皇帝的眼底并没有怒意。他阅人无数，决计不会看走眼的。其实有那么一瞬，梁文道竟觉得，这两人还挺般配的。直觉告诉他，小皇帝和玉家少爷之间，不可能就这么了事。后来的某一天，他想起这一幕，也只能叹一句世事无常。
三人各怀心事的进了一家客栈，点了饭菜，默默吃着，相对无言。一顿饭下来，每个人都感到不大愉快。赫连洵第一个放下碗筷，道，“我出去走走，晚上回来。”玉子卿不吭声，过了一会，看向仍在埋头扒饭的梁文道，说，“我也要出去一趟，你吃完了顺便把帐结了。不想出事的话，就老实在这呆着。否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管你。”然后施了轻功，一转眼就消失了，留下梁文道坐在那目瞪口呆，直叹自己命苦。
赫连洵在陵城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和玉子卿才刚和好没几天，今天的事，他着实做得过分了些。可不知为何，一想起那些人的话，他就没由来的生气。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不如好好的玩一玩，反正该来的总会来，这些烦人事还是留着晚上回去再说罢。嗯，就是这样。在皇宫里快把他闷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嘛总想些不开心的事。
他继续往前走着，突然被不远处一家酒楼吸引住了目光。方圆之内，单数那家酒楼最华丽恢弘。生意看似也不错，客人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门口迎客的女子也很是热情地招呼着，他在这都能听到那清脆爽朗的笑声。刚巧他中午也没吃饱，进去看看罢。
“哎哟~这位贵客，里边请~”迎客人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姿容俏丽，只是身上的脂粉气太重。看得出来的人非富即贵 ，忙过来候着。
赫连洵进门一看，厅内并没有像寻常酒楼那样摆放桌椅，到是摆了不少花卉，楼上似乎也没有客房和雅间，四面都有内门，却不知是通向哪里。偶尔有人从里面出来，身边跟着个姑娘，嬉闹欢笑。他感到有点不对劲，出去一看，牌匾上赫然写着“繁锦院”，当下心中一动，便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若是换了寻常，他定会马上离开，可今日却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的又走了进去。
“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那女子用手帕掩了面轻笑道，“那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什么样的美人都有。您是要去清兰院还是幽竹院？”
赫连洵纳闷，怎么还分为两院？不过他当然不会让别人看出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正色道，“幽竹院。”
“好，您请跟我来。”女子说着把他带到一个格外宽敞的房间指着满墙的牌子，说，“幽竹院的美人都在这了，牌子上标着名字和价码，你喜欢哪个尽管挑。”
他看了看，想着这和买东西有什么区别，然后取下一个牌子说，“就这个吧，扶寒。”
女子听了便从桌上取了纸笔，道，“您先把银子付了，拿着牌子向西走便是幽竹院，东处倚翠居，扶寒已经在那等着您了。”
赫连洵随手抽了张银票放在桌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出了门朝西走去。
与大厅里的喧闹不同，院内极为静谧。小道的两旁应季种了梅树，一串串开得火红，空气里满是冷艳的香气。他惊讶，现在这个时节，华瞻城内都不曾有开得这么好的梅花，只有宫内的才能与之相媲美。
像是为了与院名相符，再往前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竹林。竹节依旧苍翠，只是少了叶子，显得有些萧索，颇有些“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意味。林子很大，但里面立了木桩标了方向，倒也好认。走至深处，四周七七八八放着一些质地舒适的床椅，椅子上各摆有一个小盒子。他好奇盒子的用处，但那些床椅想来也是为了满足部分客人的癖好。
不一会出了竹林，但见一座座曲径幽深的庭院错落有致且景色各异，但总体是以院名来应景。赫连洵找到写有“倚翠居”三字的院落。院子了种的有些名贵的盆景，花卉繁多处立着个雕镂精致的凉亭，亭翼上的画眉百灵栩栩如生，两侧是未展开的画屏。从这恰巧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莲池，若等过了春天，景色想必更好。正院只有一间房屋，极大，所视之处皆是雕梁画栋。只是坐落在这么宽敞的庭院，总觉得像田陌间独自绽放的蔷薇，虽美，却也仅是美而已，内里是殊途难归的寂然。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院里琴声飘渺，知是房里的人在抚奏，他也不急着进去，在门口驻足聆听。昔日的杳邡三皇子才情名动天下，对于音律也知晓一二。若没个十年的光景，弹不出此等的韵味，对那未曾谋面的女子心生敬佩之情，有这般技艺的人，必是个才女。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琴声突然中止，“公子到了多时，为何不进来？外边天凉，莫染了风寒。”那人的声音温和轻缓，不似寻常女子般甜腻糯软，多了份干练沉静。
这使赫连洵略略诧异，他的轻功自诩不弱，平时走路步子极轻，一般人感觉不到有动静，莫非那女子也是习武之人？不过既然对方邀他进去，他也不再敛藏，推门而入。那人背对着他坐在琴旁，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至腰际，只有几缕用冠玉束着，腰身纤细而紧致，着一件月白色的貂绒缎衫，外系一件素色风衣。便是少了少女的妩媚，独特的风姿也使人眼前一亮。
“公子想让扶寒怎么伺候？”扶寒起身面向他，个字竟比他还要高出一头。微微一笑便是眉眼弯弯，波光流转，带着股干净澄澈。唇若桃瓣，面色如月，白皙的皮肤更衬得乌发如檀，的确是个少有的美人。只是……为何没有女子的身形特征？
赫连洵仍未开口，扶寒又往前走了几步，两人间的距离咫尺可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