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寒湘》蛇蝎心肠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盈盈一别汜雨时，淡淡清曦冷梅凝。魔皇味同嚼蜡一般的咀嚼着精致的食物，心中莫名的有着几丝厌烦。天佛原乡之人，和他所想象的一样的无聊，但是偏偏这是他请来的客人，他也不好赶人。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无论是接下来的计划，还是整理自己的心情，他大致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嗯？”感到两道视线黏在身上，蕴果谛魂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这种窥视太过明显，让他也不得不停下动作来，关注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而蕴果谛魂的注意，显然也让在一旁的招提僧有所警觉，目光瞥向大门处，招提僧也感受到了那窥视的目光，虽然没有脸上变色，但是心头却已然有了算计。
　　——这恐怕就是魔皇的真实目的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而一直在关注失态发展的魔皇怎么能没有感受到同样的窥视？而感受到门边传来的熟悉的气息，魔皇微微的一愣，随即强迫自己调整了心情。是了，他不仅仅是楼至韦驮所诞下的魔子，更是他化和断灭的父亲，是魔族的魔皇，怎么能够就此消沉意志呢？若是如此，魔皇何以为魔皇？
　　心念一动，但是还没有等到魔皇的动作，断灭却一个不小心踩住了他化的衣角，然后兄弟两人一个没有站稳，竟然滚作一团撞开了大门，滚进了厅里。
　　看着两个团子滚进来其实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至少已经知道是两兄弟的魔皇就不能够再保持脸上的沉肃阴郁，而是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仿佛是雨过天晴之后的天空，带着一丝澄澈的干净。
　　魔皇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和楼至韦驮很像，只是他不常笑而已。让竭力避免自己和楼至韦驮的相似，但是血脉相连，终究还是逃不过的劫数。魔皇执着于楼至韦驮，从初生之时就是如此。
　　“他化，断灭。”随即魔皇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将滚到身边的两个团子抱起来，一副严格的样子看着两兄弟。而自知闯了祸的两个人则是低下了头，一副等待责罚的样子。
　　看到两人一脸羞愧的样子，魔皇倒也不忍心责罚他们什么。孩子有好奇心是正常的事情，这次是他没有和两人说清楚这件事情。而且，他不相信要是没有其他人的推波助澜，他化和断灭能够顺利的来到这里。闍魇那迦，食魇魔使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魔皇的想法。但是食魇魔使却可以再一定程度上帮助魔皇做出选择……
　　扣了扣椅子的把手，魔皇已经想到了这次的推波助澜者究竟是谁。不过魔皇倒也没有因为这种僭越的行为而感到不悦，闍魇那迦，食魇魔使永远都会是魔皇最忠诚的仆人。他一直深信着这一点。
　　“不要有下一次了。”摸了摸断灭的顶毛，却是对他化说的这句话。断灭的好奇心要比他化的重一些，要是想要拘束断灭的行为，就要从他化入手。他总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的性格的。
　　“是的，父皇。”知道父亲已经原谅自己，他化本来是皱着的一张小脸也慢慢的舒张开来。他们担心的从来都不是会被怎样惩罚，而是担心自己会让父皇失望。父皇是一个心思重的人，而他化和断灭都非常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所以即使知道父皇并不会严厉的惩罚他们，但是依旧不希望让父皇失望。
　　“嗯。这是天佛原乡的天之佛，以及龠胜明峦峦主，天佛原乡的地藏圣者蕴果谛魂。”既然知道孩子们已经知道错了，魔皇也并不打算深究。他化和断灭一向懂事，只需要稍稍的提点就是足矣。
　　“见过天之佛，地藏圣者。”两个孩子非常有礼貌的打招呼，却让蕴果谛魂和招提僧面上有些下不来。刚刚的防备，现在想起来有些可笑。这两人虽然是魔族，但是也就仅仅是两个孩子，并且还是幼子。是他们草木皆兵了。
　　“犬子顽劣。两位不要见怪。”魔皇从阴鸷的气氛之中摆脱出来之后是一副骄傲的王者姿态，尤其是在自己的两个儿子之前更是如此。身为父母，应当为孩子起一个表率作用，而他化和断灭值得最好的。
　　如果说蕴果谛魂的心情还没有多么的复杂的话，那么招提僧心中却难以平静。虽然他并不是楼至韦驮本人，但是作为天佛五相，和魔皇又是那样的关系，如今乍见魔皇为父的姿态，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触。
　　“当真是可爱的孩子。”他化断灭告辞，虽然一时间打断了宴会，但是却在某种程度之上缓解了宴会紧张的气氛，这倒是意外的收获了。而看着他化和断灭兄弟两人携手而去，蕴果谛魂淡淡的赞了一声。
　　就算是人类，普通的兄弟之间为了各种原因还会反目，但是魔族，着两个孩子的感情却是如此的好，真是让人难以相信。要不是立场的对立，魔族或许并不会比人类差，甚至要比大多数人类好上很多。
　　“哈。”魔皇笑了，并不接蕴果谛魂的话茬。一方面他真的不觉得和蕴果谛魂讨论孩子的问题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另一个方面，就算招提僧并非楼至韦驮，但是他也并不想在招提僧面前提起有关养育孩子的事情。那是禁区，触之即伤。
　　缎君衡和黑色十九一行终于到达了绝境长城。因为缎君衡的伤势的原因，两人行走的并不快，而等到他们到达绝境长城之时，缎君衡的伤口已经结痂看来并无大碍了。
　　绝境长城之主孤城不危是宙王的弟弟。虽然和中阴界之主宙王有着血脉之亲，但是孤城不危却受到了宙王的忌惮。现在驻守绝境长城，一方面是因为宙王相信孤城不危的武力足矣戍守中阴界的边关，但是另一方面却也有着流放的意思。毕竟绝境长城这里向来是流放犯人的所在。
　　但是孤城不危没有为难缎君衡的意思。事实上，缎君衡的智慧就算是孤城不危都要忌惮三分。现在宙王把缎君衡流放到绝境长城，却是给了孤城不危一个拉拢缎君衡的机会。
　　天家之中又有几个人对于那个位置没有一丝一毫的向往呢？现在宙王虽然正在壮年，但是因为没有子嗣的缘故，所以孤城不危现在还并没有那个篡位自立的心，但是却也有了建立自己势力的想法。
　　孤城不危的礼遇，缎君衡记载心里。但是对于孤城不危这种太过明显的做法，缎君衡却是稍微有一些不屑的。缎君衡是个聪明人，曾经身为帝师的他虽然身处权利的漩涡之中，但是事实上对于权利这种东西确实性质缺缺。他非常了解孤城不危的想法，也因为孤城不危的礼遇而有些微微的感动，但是他不可能做出背叛宙王的行为。
　　孤城不危对于缎君衡的做法大都很宽容，虽然因为宙王的命令，所以缎君衡不得不住在绝境天牢之中，但是对于缎君衡的其他行为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缎君衡将绝境天牢改名为逍遥居这件事情他就没有多加干涉。反正是示好，反正也没有违背王命，要是缎君衡喜欢那就由他去。
　　黑色十九从马车上卸下了他精心栽培的花。缎君衡曾经说过，如果这种花开了，那么他就能够得到足够的力量。他曾经和质辛约定要一起变强，他也相信，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一家三人也一定能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缎君衡现在的身体依旧虚弱，但是却没有到那种不能下地走的程度。看到十九将精心养育的花从车上卸下，缎君衡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养育了多年的孩子，终于一个个要走上自己道路的欣慰，还是孩子有了自己的心思，但是却不和老父说的辛酸？五味陈杂，不可分辨。
　　“十九。”缎君衡看着黑色十九忙碌的身影，慢慢的吐出了黑色十九的名字。而感受到缎君衡在附近走动，黑色十九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放下了手中花，过去搀扶住了缎君衡的身体。
　　现在质辛不在，他一个人搀扶着缎君衡让缎君衡靠在他的身上他还是感到有些吃力的。
　　“你现在可好？”身为亲人，自然应该多多互相关心。虽然缎君衡总是在他们面前卖萌，但是这并不妨碍黑色十九对于缎君衡的尊敬。他还记得自己幼年的时候缎君衡将他和质辛抱在膝头，一字一句的教他们一些诗词，在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没日没夜的陪伴他们以至于误了朝会。
　　这样的缎君衡，怎么能让他不感怀。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样的亲人岂不是要比徒有血缘关系，但是却只能互相伤害的亲人好上太多？
　　漫天的红潮是永远的梦魇，他只有在缎君衡怀中听着缎君衡轻哼的儿歌的时候才能浅浅入眠。过去，永远只是过去，现在的亲人就在手边，为何不珍惜，却一定要循着早已远去的过去的影子，去寻找渺茫的记忆？
　　他明白这一点，然而质辛却并不明白。但是他相信，质辛一定会有回来的那一天，他们一家三人，一定能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管那武林纷扰，红尘烦忧。

作者有话说

　　于是有的时候避而不谈才不会相伤.......
然后十九其实看得比质辛通透一些。只是也就只是理论上的通透而已.....
然后写缎爹的时候果然很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