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春风渡》花朝叶暮

3、3.名扬江湖之三

　　入夜，青花镇街坊的商店铺子皆打烊关门了，然还有一处地方却依然灯火辉煌，宾客盈门。这个地方就是男子最爱去的销金窟，也是李随风最爱呆的地方。
　　大红的一双灯笼映辉下，牌匾上春风楼三个烫金大字更显得朦胧似幻，仿佛一个香肩半露的多情女子，李随风站在春风楼阶上，无视周遭嘈杂的人声，微微闭上眼。忽又睁开，似喃喃自语地笑道：“五十年的上等女儿红，看来我这遭没有白来。”
　　“哼，你就等着月姨抽你筋罢！”公孙九英看本来在自己身边的美貌姑娘纷纷往李随风身上贴去，顿觉自己身为男子的自尊心受损，咬牙道。
　　“欸？瘦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李随风随手搂过一个姑娘，朝公孙九英够了勾手指，眨眨眼笑道，“按照辈分来呢……明月可是我师姐，你叫她姨，那是否应该叫我一声叔？”
　　“李随风！”公孙九英顿时气得炸毛。
　　“哎，姑娘们。”李随风却不理他，随手摊入怀中抓出一把银票，“这孙公子是我李某好友，今夜你们伺候好他，重重有赏！”
　　说罢将银票往其中一个略年长的姑娘手中一塞，那女子顿时机灵地朝其他少女打了个眼色，于是红粉佳丽纷纷又调转对象贴向公孙九英。
　　“喂，李随风你……”公孙九英挣扎着想来抓住李随风，奈何经不住姑娘们的热情被淹没拉走了。
　　李随风看着他消失在帷幕后，脸上的调笑渐渐淡去。
　　“这位可是李随风李公子？”身后纱帘微动，出来一个束双髻的浅绿衣少女。
　　“正是李某。”
　　“李公子，我家姑娘小楼有请。”绿衣少女展颜一笑，唇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雕有锦鲤戏莲叶的紫檀门，白色的纱帘分开束在两旁，能看见屋中一扇巨大的白绢屏风，屏风内红烛泛着温和的光，女子妙曼的身姿投映在屏风上，即使看不见面容，也能引起人无尽的想象。
　　“今日见得清澜姑娘，李某方深解一词之意。”
　　“不知李公子说得是什么词？”屏风内有女子轻笑，宛若清铃声。少顷，屏风侧面走出个少女，而跟随李随风身后的丫鬟立刻知意上前点燃外屋烛火，屋中渐渐亮堂。
　　李随风看着眼前那个身形清瘦而略显高挑的少女，只见少女眉若青柳，琼鼻樱唇，眼波微澜，带有嗔意，轻移莲步而腰间环佩清泠，于是眨眼坏笑道：“唔，那个词叫——国色天香。”说着抬手环住她的腰，温热的呼吸喷在少女耳畔，她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差点站不直身。然她也不愧为春风楼的头牌，只微微调整呼吸，一双玉手似不甘示弱般抚上李随风的后背。
　　“李公子果然是情场中的老手，但不知这话有多少姑娘从公子口中听过。”
　　“只清澜姑娘一人。”
　　“李公子说笑，清澜只一介风尘女子耳，又如何担得起国色天香之名。”清澜秋水瞳眸微黯，悄然叹道。
　　“清澜姑娘言重，女子之貌授之于父母，与后天之名又有何干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和清润的声音，李随风闻言转过身去。
　　风光霁月下，青年公子一身白衣翩跹若鹤，手中纸扇微摆，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笑意。
　　“陆兄，这么巧也来春风楼赏花？”
　　青年公子笑：“李兄，中午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陆兄来找清澜姑娘可是有事？”
　　“李兄如何知道陆某来此找清澜姑娘一定是有事？”
　　“这个好猜。”李随风轻笑，径自到桌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方慢悠悠地道，“只有我李随风这样的浪子来这里是为了醉生梦死，至于陆公子样貌丰神俊朗，往任何地方一站便能俘获芳心无数，又何必来此处引美人注目？”
　　“这你倒想错了。今夜陆某来，的确只为一睹春风楼花魁娘子芳容。只是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正说到这里，突然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吆喝声，陆逢春停下扇子听了片刻：“李兄，可是找你的？”
　　李随风耸了耸肩，苦笑：“看来又有麻烦来了……”
　　两人并着花魁清澜下得小楼，李随风走得稍后，见陆逢春稳稳地一脚一脚落在实处，走廊拐弯也能及时避开，熟稔得似在自己家里一般，顿时叹道：“陆逢春，有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是个瞎子。”
　　“陆公子是个……瞎子？”清澜微微惊讶，看向陆逢春的双眸浮上怜惜之意。
　　“是啊！是个眼盲心不盲的瞎子。”李随风喃喃自语，明明与陆逢春相识只几个时辰而已，但他总觉得与对方熟悉得好像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兄弟。他能自然而然毫不避讳地说起他这令人惋惜的缺憾，而且内心笃定他不会介意。
　　陆逢春走在前头听他们说话，只是摇头轻笑，没有出声。

　　春风楼的楼下，此刻来了几个不速之客。甫一见到李随风几人，为首一个蓝色皂服的官差立刻上前。
　　“李公子，徐捕头让小的转告，让你去一趟蓝光寺。”
　　“蓝光寺，发生了什么事？”李随风微微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猜测。
　　“这个……”那官差看了看四周的花团锦簇，犹豫了下，上前到李随风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李随风，发生了什么事？”公孙九英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蓝光寺的慧显死了。”李随风转头眼角似漫不经心地扫过花魁娘子清澜以及陆逢春，对公孙九英道，“走，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