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春风渡》花朝叶暮

2、2、名扬江湖之二

　　四月春花烂漫时，蓝光寺沉浸在一片梨花海里，此时看花的人渐渐少了，因为梨花已经开始凋谢，花瓣如雪片撒落，纷纷扬扬。
　　陆逢春坐在寺庙客房外的小院石桌边。头顶，开得灿烂的紫藤萝堆满花架，一簇簇紧挨着，远远看去如紫色的云彩。
　　有一片不知哪儿飘来的梨花瓣悄然落在琴弦上，陆逢春一怔，琴声顿止。他微微一笑，打开扇子轻扇了两下，道：“既然客人来访，何不现身一见？”
　　语罢，听得几不可闻的脚步落地声，有人站在身前。来人拾起他琴弦上的那瓣梨花，径自放在鼻端轻闻，这动作若在一般人身上显得轻佻，然这人做起来却是无比自然。
　　陆逢春笑：“看来这位公子也是个爱花之人。”
　　“非也，我只爱一种花。”来人轻笑道。
　　“什么花？”
　　“女人花。”
　　陆逢春轻挑眉毛，笑意更甚：“既然喜爱女人花，那公子来和尚庙作甚？”
　　“喜欢女人花，为何就不能来和尚庙？”
　　陆逢春被他说得一怔，笑：“是我错了。”
　　“呵，我叫李随风，看公子眼熟，交个朋友如何？”
　　“随风，倒是个旷达的名字，我叫陆逢春。”陆逢春端起桌上紫砂茶壶，给李随风倒上一杯凉茶。
　　“李随风！你让我四处奔波你倒在这里偷闲！”花墙上突然响起一人怒喝，然后似一阵风卷般那人已来至两人身前，利索地抢走那杯凉茶一饮而尽。
　　陆逢春只依旧笑着：“这位小兄弟可要再来一杯？”
　　“欸，不用了，这家伙渴不死他。”李随风立时抬手抓住他手腕，触手顿时觉得这人手腕十分纤细瘦弱异常。
　　“呵。”陆逢春似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手，转过脸正好面向李随风。
　　李随风微怔，他终于发现为什么自己总觉得眼前这青年行为有些怪异：“你、你的眼睛……”
　　“公子好眼力，没错，陆某自小便是个瞎子。”
　　“什么，你是瞎子！”公孙九英更是惊讶地跳了起来。
　　李随风瞪了公孙一眼，向陆逢春道：“抱歉，我不知你是……”
　　眼前的青年一身白衣若雪，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温文儒雅，任是谁也不会料想到上天对他如此不公，李随风看着他静静地笑，心里没由来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叫心疼的感觉。
　　“李兄何必致歉，虽陆某是个瞎子，然残……不等于废，我还是能看到许多正常人而无法看到的东西。”陆逢春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笑道：“例如，人心。”
　　“你倒是我见过的最豁达的瞎子。”李随风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松了几分。冥冥中他似乎有些感受到眼前这青年的心思，他并不需要同情。
　　“你快不快乐并不在于你是个瞎子。哀伤是一生，欢乐亦是一生，与其整天沉浸在残缺里，不若笑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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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瘦猴，让你去看那慧显和尚可有异常？”半山腰上，李随风随手摘了片狭长的草叶，一匝一匝地绕着手指，问道。
　　“没有，那老家伙一直在自己房中打坐念经。”公孙九英摇了摇头，不过似突然想起什么，又惊叫道：“不过你猜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谁？”
　　“看到了谁？”
　　“我看到了春风楼的花魁娘子清澜姑娘来上香。你说奇怪不奇怪，如今春风楼都快倒台，她还有闲心跑来这么远上香……”
　　李随风看了他一眼，脑海中却回想到半日前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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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镇杀人案共死了三人，分别是：留君醉酒坊的掌柜沈三，明月楼死对头也就是春风楼的老板荣炳佑，以及昨日死的万花赌坊老板钱万千。三人几年前在清水镇一夜暴富，成了镇上有名的富贾。
　　“徐晨，既然我已答应三日内帮你们破案，你们留一手是不是不够厚道？”
　　“好，李随风。我承认，官府是有些隐瞒了未告诉你。”徐晨将一卷泛着灰尘的卷宗扔向他。
　　李随风抬手接住随手翻了翻，顿时挑起眉毛。
　　“这几个人是江南四恶？”
　　“虽然隐瞒身份用了化名，但年龄和相貌都对得上，应该不错……怎么？你怀疑六扇门的本事？”
　　“我是奇怪你们怎么会找上我。”李随风摸了摸鼻尖笑，继续翻。
　　“江南四恶不是有四人，还有一人应该尚在人间罢？”
　　“对，这最后一人……在蓝光寺出了家，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太清楚，自陈庄被这四恶血洗屠尽后就再没听说过他们，真没想到居然躲在这里来了。”
　　“血洗陈庄？你是说十年前江湖那件惨案？”指尖一顿，李随风似喃喃自语问。
　　“正是，说来陈家家主也真是飞来横祸，怎么会招惹上这么四人！全陈庄一百零四口人……”
　　“走了。”李随风突然起身，将卷宗甩回徐晨手上，往门外径自而去。
　　“你去哪儿？”徐晨怔怔看着他潇洒的背影。
　　“蓝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