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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2、弑神魔令之一 ...

  •   夜色苍茫,天上除了几颗稀疏的星子,无半点亮光。
      黑衣女子在草丛中穿梭,她的手中捏着一张纸条,那是今天午后有小二受人指使交给她的。按照纸条内的地点时辰,她如约到了一棵大槐树下,那里同样有个黑衣人正在等着她。
      “你是谁?你不是逍遥宫的人,你约我来此做什么?”黑衣女子盯着他的背影,手掌微撑露出几点细细的针尖。
      黑衣人没有回应她的问话,而是淡漠地问:“薛长情到底有没有死?”
      “我怎么知道。我如今又不是逍遥宫的人。我比你更想知道他有没有死。”
      “不过,如今逍遥宫任殷无商作乱,想来薛长情已不在人世。”
      “撒谎!”黑衣男子突然暴起,伸手成掌往黑衣女子的天灵盖袭去。女子猝不及防飞快后跃几步,避开他凌厉的掌风,同时飞出掌中的五枚金针。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扔去接住的金针继续出掌,招招内力浑厚毒辣,直欲将人置于死地。
      ……
      青花镇最有名的花楼就是明月楼。楼上邀明月,说的并不仅仅是天上的明月,还有楼里的绝色姑娘。
      今夜并无月光,然明月楼里灯火烛光亮如白昼,因为今夜是明月楼里最娇媚可人的花魁娘子宛秋的出楼之夜,宛秋姑娘自此前一直是淸倌,凭借自己出彩的琵琶曲在明月楼稳拿花魁之名。然青楼这种地方向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死在沙滩上。所以在越来越多才艺出众的新人入住明月楼后她就渐渐感受到了危机感,今夜也不得不妥协老板娘的意思出楼了。
      所谓出楼,就是给客人陪夜。也正因此,明月楼此刻富商贵贾迎门。当然,花魁娘子即使有些掉了身价,但那陪夜的价钱也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大多数人来此也只是想见见宛秋姑娘的容颜,一饱眼福而已。
      “陆逢春,我都不要你宝贝扇子了,只让你来陪我逛逛青楼,何必绷着个脸呢?”李随风用拇指与食指捏住酒杯,看着坐在对面摇扇子的陆逢春。
      陆逢春没有说话,只是轻叹摇了摇头。
      “怎么,还在想你三叔对你说的往事?”李随风起身走到他背后附身问。
      “呵,斯人已逝,其实是我自己放不下。”陆逢春说着端起桌上他的那杯茶浅酌一口。
      三日前他们离开鹤鸣山庄时,陆三庄主已经在自己屋中自尽了。他走得很安详,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我猜那些往事肯定不太好,否则你怎么会连来温柔乡都是这副表情?”李随风摸了摸鼻尖,笑道。
      “李随风,有些时候,笑并不代表开心。同样,难过也并不一定会表现在脸上。”
      “至少你现在这副表情告诉我你并不开心。”李随风耸耸肩,继续小口啜饮他的美酒。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李随风眉毛一挑:“莫非是花魁娘子出来了,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如何?”
      “你不等你的明月姑娘了?”陆逢春转头面向他。
      “你果然知道我在等明月楼的老板娘。”李随风低头嘿嘿地笑。
      “若不是有事要在这里等她,你又怎么会如此乖乖地坐在这里陪我?”
      李随风闻此一愣,随即看向他轻笑,“陆逢春,你吃醋啦?”
      “你不是说与我在一起,你觉得自己既不够聪明,又不够英俊。我为什么要吃你这既不聪明又不英俊的人的醋?”陆逢春手轻轻摆动着扇子浅笑道。
      李随风只是轻笑,不知道这人是装作不知这么说还是真的误解。不过他心里也不想这么早把这层纸捅开,于是避开了这个话题。
      “你不在鹤鸣山庄当少庄主,怎么又想到回来青花镇?”
      “这里比起鹤鸣山庄自在悠闲,我为什么要放着悠闲自在的生活不过?”
      “你还是要回去当少庄主的。”李随风幽幽地道。
      “能拖一天是一天。”陆逢春顿了顿,忽而又微笑道,“其实回到庄子也无妨,方正有你在,我是闷不死的。”
      ……
      “陆逢春,你父亲是大晏遗臣,那你原来姓什么?”李随风突然有兴致地问。
      “你可以猜猜看。”
      “若我猜对了,有什么奖励?”
      “下半年的佳醅可以提早佘给你。”
      “陆逢春,你真不解风情!”李随风悻悻地道,“……我猜,你父亲一定姓花!”
      “如此肯定?”陆逢春一怔,随即笑。
      “大晏名将之一花不识,传闻英俊非凡,后亡国时不知下落。更重要的一点,据说此将军娶了一爱樱花的郑国公女儿有司徒氏。”
      “我父亲他……的确本姓花。”陆逢春听他此言,似想起什么,微微一叹,眉间又起一抹惆怅,李随风凝视着他那微颦的眉,突然有种想上去抚平的冲动。
      正想着,门突然打开,一阵香风微醺,进来一个袅娜的黄衣少女。
      “两位大爷,楼下这么热闹,怎么光在这里说话。”
      她身材纤细,腰若柳枝,眉目含情,可惜蒙着脸看不清模样。玉臂托着一个银盘,上面是李随风之前叫的两壶情路和几个小菜。
      “你们老板娘去哪里了?”李随风伸出的手调转了个方向,拿起桌上一盏茶看向她。
      “老板娘有事出去,让奴家前来伺候公子。”黄衣少女浅浅一笑,将盘子里的东西一一放在桌上。
      “不知姑娘芳名?”李随风看着她纤细的身影问。
      “奴家黄莺儿。”
      “不是宛秋?”
      “公子可是嫌弃奴家无花魁娘子美貌?”黄莺儿微微撅嘴,将身子慢慢靠向他,“其实奴家比那自恃清高的狐媚子也不差,不如公子试试?”
      感受到温香软玉慢慢靠上来,李随风顿时身体一僵微微往后倾几分,同时也心虚似地偏头看向陆逢春。
      陆逢春似也后知后觉感受到屋中暧昧的气氛,收起扇子起身,“我想我还是不要再这里碍眼,出去走走的好。”
      说罢便抬腿准确地朝大门方向走去。
      “诶,陆逢春!她、她是……”李随风急了要去拉他,却扑了个空。
      “公子,碍眼的人走了。”
      李随风无奈叹了口气,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灵儿,闹够了没有?再不放开——脖子可被你勒断了。”
      “哼,又被你认出来了!”黄衣少女冷哼一声,掀开面纱,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少女脸庞。
      “你怎么穿成这副模样。”李随风伸手提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杯子满上。
      “你们男人不就最爱看我们穿成这样。”少女坐到他对面陆逢春之前坐过的梨花木凳子上。
      李随风手一抖就差点洒出杯子,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能噎得人说不出话来。
      “你在这里,那澄叔他?”
      “他没有出来,我偷跑出来的。”少女似乎不想听到那个人,不高兴地鼓起嘴。
      “那澄叔岂不是要担心?”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如今红颜知己找上门来,他高兴还来不及!”少女终于怒道。
      “怎么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多问题。”
      “咳,老毛病总是改不过来的。”李随风下意思摸了摸鼻尖,看来什么时候他要书信一封给王神医。
      “不说我了。风哥哥,那个瞎眼公子是怎么回事?”
      “你看出来他目不能视?”李随风微微有些讶异,要知道陆逢春的闻声辨位已经是臻化入境,寻常人若不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出他是个瞎子。
      “当然,我可是神医谷的人。这样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砸了招牌?”
      “那神医谷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
      “你这么担心他?”少女眼中带着几分促狭。
      “他是我的朋友。”
      “你向来不缺朋友。”
      “朋友多了,有事情可以找他们帮忙。”
      “那你为什么还要改头换面?”
      “……”李随风放下酒杯,敲了一下她脑袋,“你这丫头,怎么老钻牛角尖!”
      “风哥哥,你怎么又打人!”小姑娘捂着脑袋大叫。
      “哎,我听你这声风哥哥怎么觉得特别别扭。”
      薛灵眨了眨眼,满脸无辜的模样,“有么?”
      风哥哥,疯哥哥?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忽听得小楼外传来一阵叮叮铮铮的琴声,如泉鸣山涧,空灵且轻缓。李随风说话顿时一怔,连刚开始想说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
      “没想到月姨小楼里也有能弹得如此好听琴声的姑娘。”黄衣少女也被琴声吸引,不由出口道。
      “你错了,弹琴者可不是楼里的姑娘。”李随风起身,“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下去看看?”
      “你这么说,那弹琴的一定是刚刚那个瞎眼的公子了。难怪你想治好他眼睛。”少女自语道,起身刚走几步,突然向回过神来似地,“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你自己下去看吧!”
      说完就抢在李随风前面跑出屋子。
      李随风望着她的背影,纳闷地摸了摸鼻尖,随即轻笑:“这丫头,神神叨叨的。”
      他光顾着陆逢春,因此没有注意到少女正往花楼后院的某个地方跑去。

      密室里,黑衣女子虚弱地依靠在榻上,听到石门开启的隆隆声睁开了眼,支棱着起来,“把他骗走没有?”
      “他那么聪明,岂是如此好骗的。”叫灵儿的黄衣少女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双脚凌空轻轻荡着,“不过啊!他现在的注意全在那个姓陆的公子身上。”
      “这样就好。等会你想办法让他们离开青花镇。”
      “为什么?月姨你还没告诉我你身上伤是怎么回事。”
      “有人盯上了明月楼……那人问我薛长情有没有死,想来应该是他的仇敌。若李随风与薛长情师徒之情被那人知晓,我怕他有凶险。”
      “以风哥哥的武功还怕什么?我师父都只能和他打个平手,天底下能过他十招的人恐怕还找不到吧!”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月姨柳眉一竖,随即一叹,“那是以前。如今的他……怕是殷无商都打不过。”
      “什么?!”少女愣住。
      “唉,如今江湖正值多事之秋,他们走后你也回神医谷去吧!”
      “我不回去。”少女撅起嘴。
      “为什么不回去,你不怕你师父担心?”
      “他才不会担心我。”少女闷闷地道。
      “灵儿,你……”月姨犹豫了一下,又叹,“唉,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你师父了?”
      “呸,他一个糟老头子!我才没有喜欢他。”
      “不喜欢最好,喜欢了便是万劫不复了。”月姨似想到什么往事,眼中多了几分凄然。
      少女打量着她脸上的深情,随即似想到什么补上一句:“我师父才没有薛长情那么无情,他舍不得把我逐出师门。”
      月姨听她似赌气的话不禁一笑,摇头。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
      她如何都无法忘记十年前那个雨夜里,那人面如冰雪将她驱逐出逍遥宫。而原因竟是可笑地听信旁人认为是她出于嫉妒毒害师母……
      薛长情,那个无情的男人,他的长情只对一人,偏偏却不是她。
      无关世间伦理,无关相遇前后。爱与不爱,终究随一个缘字。她不恨他,只是遗憾,本以为能隐藏一辈子的秘密,还是被人知晓,还以那么难堪的方式揭开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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