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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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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知道吗?我从小有个梦想,拥有一座豪宅,地窖里面全是钱,还要有十人以上的女仆队伍,然后我就可以躺在钱堆里,周围都是女佣。”马库斯说道。
“是吗……那我该恭喜你实现愿望了。”
“看起来是这样……啊,对了,你踩到我的脚了。”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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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密道通向一个避难用的地下室。
阿加曼德的主人竟然在这里藏匿了大量现金,房间里还有十来具穿着女仆装的尸体,那些尸体在屋角不自然地堆叠起来——看来她们还是没能逃脱厄运。
不过马库斯的童年愿望倒是实现了——扎在钱堆里,身边有女仆,只可惜现金是洛丹伦发行的货币,现在一毛不值;女仆也已经只剩下皑皑白骨。
从女仆尸体的散乱情况和墙上被刀斧砍出来的狰狞轨迹来看,这间屋子也没有逃过屠杀——这一点可以理解,因为带领天灾士兵屠杀的奸细正是家族的次子,他当然知道这个密室。
马库斯稍稍凝聚心神,在魔杖点亮一团奥术能量,白色的光芒照亮了这个空间。
有了光亮,我自然可以打量清楚这间房间的情况。然后我发现,这并不是单纯的避难所,更像是贵族的陈列室!
除了几箱钱以外,房间中间还有一张舒服的大沙发,整面墙都是收藏的葡萄酒,墙上还有若干家族成员的画像,如果不出意外,我可以无脑地给他们起名:阿加曼德一世到十七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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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墙上的酒架里挑出一瓶酒,敲开瓶口倒了一小杯,我开始打量这些画。马库斯靠过来将手里的奥术能量球举到眼前,另一手拿过剩下的酒瓶,喝了一口。
“好酒。”
“的确是,看这个,陈了十五年。比起画里的人,我更愿意看这些瓶子,并且很乐意干掉它们。”说这句话的时候,马库斯正站在阿加曼德第九位家主的画像前,那位家主阴霾而充满敌意的脸正好对着他的脸,仿佛是无声地控诉——你被嫌弃了。
贵族陈列画像的规律一般是按顺序的,第一张是最早的祖先,以此类推。我和马库斯一边看一边往最里面走,画匠的手笔自然是精湛绝伦,家主们的相貌也算是一表人才,但这些仍然无法为这家族的尊容增加一丝一毫的亲和力。
马库斯慢慢地逛着,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些东西,每一代传人都与父亲长得非常相似,这可以说是这个家族的特点。
随着一张张画卷往后退去,马库斯的脚步越来越快,手里的奥术能量更亮了——那团光亮不如刚才那么稳定,它开始颤动。
终于他停在最后一张画卷面前,一条斧砍的痕迹从墙壁开始,划出一道弧线,砍断了画框,撕破了画布。失去了木框支撑的画垂了下来,只能看见画像中的人脖子以下的华服,马库斯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居高,把垂下的画布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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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我们都说不出话来。
但是雕刻在画像下面的金字却不容我们再置疑什么——格利高里·阿加曼德,那张脸像极了一个人。
“文森特……”马库斯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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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用再怀疑了,文森特就是阿加曼德家的子嗣。
马库斯再次将那张名单拿了出来,看了一眼,放到我面前,“我一直觉得代弗林的名字很眼熟,我也怀疑过……,可是没想到,他真的是……”
……真的是代弗林-阿加曼德的孩子,那个向天灾军团献殷勤,害死了全家的人。
如果仔细研究一下库勒曼今天给出的任务,不难发现格利高里和代弗林的父子关系,只是代弗林的画像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家主画像里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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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大费周章安排这个任务,只是为了替文森特寻找余下的线索?”我望着马库斯,开始烦躁起来。
“就算是吧……我也很想知道……”
“什么时候不能来,偏偏在梅林盯上我们的时候?!”
“这事不解决我无法专心在别的事上。”
“他想要杀你!清醒点吧马库斯,他不会因此感谢你,也不会停手!这些可是你自己看到的。”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来这里只是想要证明他不是阿加曼德家的子嗣,并且,如果有机会,你还会调查剩下的几个人!”
“唉呀呀,还是你明白我,这不是很有趣吗?”
“可是你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有趣,你很紧张,我知道,”我挥手打断他嬉皮笑脸的回答,“你喜欢他,就算他想杀你,你还是希望他成为你的儿子!”
“……”马库斯说不出话来,他无错地盯着自己的鞋子,像个被看破了秘密的孩子。
“…………你真的很喜欢他?”我看到他这副表情,顿时发不出什么火了。
“是。如果可能,我希望他能成为我的儿子,我将会给他我的父亲本杰明的名字。可惜一切都不是我所想,今天到这里来,无非是了却一桩心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将回到过去的生活中。”
马库斯用严肃的表情诉说着这些,从现在开始,文森特对他来说只是个血色十字军,是陌生人,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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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地窖里,微风缓慢地浮动,若有若无的幽灵叹息声拂过耳边。
“他不是那么想的,没有哪一把剑能锋利到斩断过去,你了解他。当他再次站在那孩子面前,他也没有这个决心杀了他。”
我立刻回头,周围没有任何动静,马库斯的神情也未改,这幽灵并没有对他说任何话。
“你的朋友会死的……而你也未必是那孩子的对手,他永远在黑暗中…看着你…”
“如果他再次来杀你,我会帮你剁了他,马库斯。”我不得不承认这幽魂说的是事实。
“可是……”凯尔疑惑地听完了我们两个拌嘴,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为什么你会喜欢一个想杀你的人?”
“唔……为啥呢?”
“……”
我和马库斯都没再说什么,文森特当然有很多优点,至少他身手不错、不多嘴、内敛,但是当这样的一个人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声称要杀掉自己所有的血亲——仅仅是为了成为合格的血色十字军的时候,谁都不会再把他当正常人看的。
“这儿太难闻了。”我推着马库斯往回走,一个死过那么多人的地方空气实在是不怎么样。
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马库斯立刻同意地点头。他手中的光源移动着转了个圈,转身朝后走。白色的奥术之光在身后陈旧的画像上转了一圈,光影移动之间,画像上的人脸似乎转动眼珠,望着这束闯入的不素之光。
"再见,女仆,再见了,葡萄酒。"马库斯依旧走在前头,朝着值钱的东西一一道别,"再见了,洛丹伦的钱。"
我走在最后,在经过酒架的时候顺手捞了一瓶带走。没走几步猛地撞在了前面的人身上,凯尔揉着脑袋,好像被我的盔甲磕到了。
"怎么不走了?"我问前面。
"啧,怪了,没路了。"马库斯说。
"怎么可能呢,我们刚才才从这条路上过来,你还没被僵尸啃过眼睛对吧?"
"嘿,这儿根本没有岔路,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也没有转过弯!"
"的确没有。"我绕开凯尔,挤到前面去查看,借着马库斯的魔法光,我看到一堵结结实实的墙,而我根本不记得刚才有看到这个。
路在墙边拐了个弯,有一小束黯淡的光从墙壁上方照下来,仿佛是月光,要不就是黎明前的微光。天晓得我们下来有多久了,半天?还是几小时?几分钟?
"你饿了吗?"我按照记忆转向后面的人,女王在上那地方一片漆黑,几乎。
"好像有点。"
"我们离开布瑞尔五小时了。"
"你不该再用盟友的胃口来计算时间!"马库斯抱怨着转了弯继续往前走。
"用被遗忘者的胃口不靠谱。"
我现在认为阿加曼德家族当年雇用的建筑师不太传统,这家伙把这储藏室搞成了一个地下迷宫,我们走过了一排排酒架,还有珍贵器皿(至少当年是的)的架子,转了挺长时间还没有找到出口。
"他们干嘛要把地窖做成这样?藏小麦粉吗?"我走得脚酸,马库斯听到了再次停下,三个人像煎饼一样撞在一起。
"这儿黑灯瞎火也许我们真的走错了,你还记得我们当佣兵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总么办?"
"从现在开始在心里数走了几步,每过五分钟全员报数一次,从现在开始,一!"
"二。"马库斯说,"顺便说一句,这是我认为最没用的一招。"
"三?"凯尔站在我们中间小声问道,听起来玩得很高兴。
"很好。"我顺手摸摸他的头,嗯,头发的手感不错。然后绕过他的脑袋对着马库斯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马库斯用一种说鬼故事的语气说:"撤——————"
"我们正在撤!问题是朝哪儿?!"
"我也不知道。"
我们现在除了再这该死的地窖里走来走去别无他法,周而复始的葡萄酒在我们身边一次次后退,还有哪些阴森森的画像,我不知道我们又走了多少时候,然后马库斯停止了在魔杖上施法,为了节省体力,仅仅留下魔杖本身的魔法宝石发出的光芒引路,视野更暗了。
"还活着的报个数。"
"一。"
"二"
"三。"
"好的,继续前进。"
"你觉得我们是在一个地方打转吗?"凯尔忽然发现了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刚才那张肖像在看着我?"
"拜托这时候别说这话!"
"但是,我觉得有点闷。"
"你还好吗?"
"休息一下吧。"马库斯找了一块干净地方坐了下来,我从墙上拿下了一瓶酒。三个人黑灯瞎火分了点魔法饼干,我开始像赞美大减价一样赞美法师。
马库斯拿出一把螺栓敲在墙上,"快走吧,趁我们还有力气,从现在开始数五十步,然后往回走试试看吧,看是不是还在这里。"
"随便吧,往哪儿都一样。"
又摸黑走了几分钟,对我来说太安静了,于是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活着的继续报数!"
"你就会这招吧?"马库斯说,"一!"
"二。"
"三。"
"好极了,都活着。"话虽如此,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是什么暂时也想不出来。不过这一次我们走得很轻松,大概是想着就走五十步的关系,数到五十然后折返,马库斯还特地点亮了魔杖。
于是在一片黯淡的奥术光辉中,凯尔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我的脚。
因为两边霉烂的砖墙上像是被走了火的侏儒散弹枪杆扫过一样,钉满了马库斯刚才钉下去的零件。并且从前面昏暗中的残像来看,这里所有的地方都钉满了。
"现在,谁想报个数?"马库斯蹲到地上去了。
"一。"
"……二。"
"三。"
最后瞠目结舌的我说:"四。"
"你重复报数这样好玩吗?"
"没有……而且,上一次我也忘记开口了,我在叫别人报数的时候自己总是忘记开口,你知道的。"
三个人顿时往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