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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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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库斯带着一辆小货车，我帮他把瓶瓶罐罐全都装上车离开了亡灵壁垒。一路上我们小声聊起上一次分别后的情况，路过掩埋盔甲的地方，我取回了装备，又绕过几棵树，把偷吃焦糖布丁的元凶也一并揪了出来。
“嘿，你不该生气，我等你的时候无聊透顶，周围有没有什么供我消遣，只有这些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既然你的午餐已经被你吃掉了，我想中午的时间你是不会愿意和我一起去餐厅了。”我一摊手，“马库斯，我们应该找地方单独聊聊。”
“这位是？”
“我现在的兄弟，大概是双胞胎。”
“大概？”
“回去再说吧，你住布瑞尔吗？”
“住啊，去我那儿吧。”
马库斯的房间在布瑞尔旅店二楼最里面，皇家炼金协会定下了这儿的三个常驻房间，签了两年合约，可怜的房子大概要被他的炼金设备堆满了，我只能找老板娘重新开了一间，安顿好了甜品杀手之后，我和马库斯在旅店的餐厅碰了头。
“看到你还能喘气，我很欣慰。很高兴你还活着。”马库斯举杯以示庆祝，他的嗓音有着较重的鼻音和让人心神安宁的醇厚感，他简短的说，“看来你和这个身体相处得不错。”
“我和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也处得不错。”
“什么意思？”
“他没死，刚开始只是一种假死状态，我们有时候会聊天。”
“……这不可能！我明明已经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确实已经死了……”马库斯一手托着额头，轻轻摇着头，“女王在上，我还是疏忽了……的确存在大脑为了保护自己而停止一切身体机能的情况，但是这是极少数的个案……”
“不，我并不困扰，他人不坏，我喜欢和他聊天。”
“灵魂世界的原则，只有吞噬和被吞噬。”马库斯摇了摇头，“你们迟早会面临生死抉择，只有一个人能够最终存活下来，占有这个身体，另一个则会消亡。”
“我不想吞噬他，马库斯，”在听到他的话时，我的心不自觉地一沉，“”
“哦？”
“既然这样，不如你把我抽离他的身体吧。我已经不适合再存在在这个身体里，他有自己应该干的事，我们本不该套在一起。”我还不打算说出关于凯尔的那部分事情。
“这太冒险了，弗莱雅。我试过分离灵魂，但所有的试验品几乎都失败了，目前为止，一个灵魂只能接受一次转移，我认为你应该明白这一点，”他说到这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动作并不大，只是颈椎微微侧了一下。
“该死……”我暗暗咬牙，从嘴角飘出一句粗话，“真的没有别的可能了？”
“不好说，也许会找到别的办法，也许不会。”他靠向椅背，看着瑞尼走过来上菜，顺便调情几句，然后想到了别的话题：“楼上那小子是你的宿主的兄弟？怎么找来的？”
“你的天鹅肉带他来的，我还没让我知道我的存在。”
“天鹅肉？哪一个？”
“……”
马库斯有光棍光环，而光棍的命运是沉重的。
我十四岁的时候，在父亲的训练场上头一次见到马库斯，他正带着自己的炼金药水过来卖，那是我头一次看到有个话唠可以把我父亲都哄得板不起脸来。军营里没有人不喜欢他，就算不买药水，他也会带来大量的来自斯坦索姆的新闻以及荤段子和我们讲。
那一年他大我四岁，刚在斯坦索姆炼金研究院找到了工作，是个聪明家伙，嘴甜得像蜜，滑头得像泥鳅，收入不错，长得也不差，但奇怪的是所有他泡上的姑娘都把他踹了，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最后我俩成天混在一起，到处捣乱，溜进斯坦索姆的酒吧勾搭可爱的女孩子，天快亮了的时候我们会带着一瓶茴香酒去林子里打只野鸡烤着吃，一直聊到听到军营的号声。
我已经忘了我们聊过什么，笑过什么，总之那时候我们都以为生活会永远那样，就像那些天鹅秋去春来，总有一只会掉到我们碗里。
几年后，生活彻底颠覆，活人成了死人，繁华的斯坦索姆成了人间炼狱，洛丹伦不再是洛丹伦，生死两隔的亲人成了仇敌。幸好有些事不会变，我们还是朋友，不幸的是，马奎尔依然是天鹅肉。以及……再之后的几年里，又有了很多新的天鹅肉。
“你刚才提到要去东瘟疫之地？有什么事吗……还是和那个有关？”我用一根手指碰了碰手臂上印记的位置。
“其实不是……”马库斯的脸上有过一刹那的尴尬，然后他抬起眼睛，从上方越过我的肩膀，看着我身后。
我接受了这个暗示，没有回头。旅店餐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几个人从外面走进来，统一的板甲战靴，脚步沉稳，训练有素。因为这几个人的出现，越来越多的视线集中在马库斯和我的身上，刺芒在背。
我坐着没动，直到后面有人咳嗽了一声。
“弗雷迪恩先生？”
我回过头，只见梅林带着几个人站在后面，似乎刚从亡灵壁垒轮岗回来。
“您的表格填好了吗？治安官有些心急，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
“哦……还没，我马上就……”
“不用那么拘谨，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这事不归我管，随意一些。”梅林笑了笑，解散了卫兵队伍，餐厅里的气氛缓和下来，各人都再次把注意力放回盘子里。他抓过一把椅子，在我和马库斯中间坐下来。看他的架势，是要敦促我在他眼皮底下填完了。
“我从没填过这个，我到过的所有地方都没有这样的要求。”我问瑞尼要来了一只羽毛笔，从怀里把羊皮纸掏出来，像是坐在骑士考场里一样不自在。
“姓名……弗雷迪恩；种族？血精灵……职业？”我把羊皮纸摊在桌角，羽毛笔夹在鼻子和嘴唇之间，右脚脚踝搁在左腿膝盖上抖脚。“我……嗯……我好像神马都不会啊，说是战士，也没通过什么职业试炼……那么就写平民了。”
“平民？”梅林眯起眼睛，带着几分戏谑道：“你是平民？可不太像啊。”
“哦？我也觉得长到这么大总该成就些什么，否则愧对自己的块头。”我想了想，“写劳工好了，否则只有流民可写了。”
“据我所知，银色黎明游击部队的队长，负责物资押运的弗雷迪恩可不是什么劳工。”
“哦……你认识我？”我从纸上抬起头，慢慢迎上梅林审视的目光。
“几个月前，你参与了一场对斯坦索姆遗址的救援行动，被救回来的部队说你用自己换来他们生存的机会，我一直不信，恶魔难道会那么在意受术者自愿与否？为什么要为了你放弃其他二十多个人？”
“因为他是恶魔。”马库斯突然说话了，“凡人的身体和生命对他们来说是没有用的，恶魔要的是人的情绪带来的灵魂能量，这才是他们的食粮。他们不在乎你有什么能力，他们只在乎你去不去做。”
“那么你们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梅林神色轻松如常，双眼的眼神却是锐利的，并且带着些许看透了人心的意味。
“血色十字军袭击了考林路口，我们逃出来了。”我放下了笔，“是的，并且我没有回部队，因为我怕了。我想要这辈子过得轻松一点，银色黎明的失踪士兵报告将中止我的服役，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合适的人接替我的位置。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我想是的。只有死人才会不害怕。”梅林点了点头，“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你失踪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天灾开始在东瘟疫频繁活动了吗？”
我对他稍稍昂起下巴：“你什么意思？”
“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马库斯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
“这只是闲聊，别那么当真，随便说说……”梅林转向了马库斯，“你踹我干嘛？”
我：“……”
马库斯“……”
“好了，先生们，你们就住在楼上吧？”梅林走向登记台，“介意我住在你们对门吗？”
“请便。”我转回来对着马库斯抬眉，而他则摇了摇手里的杯子，做出一个少管闲事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