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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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斯坦索姆城废墟。
几支火把扔在地上，残余的火焰垂死般挣扎扭动，地上黑红色的血液倒影着它的影子。
在遍布蜿蜒血迹的大理石地砖上，几支血色十字军的战旗扯断着倒在地上，一只断手在布料里，仍然紧紧抓着它。
所有人缩在墙角，抱紧流血的伤口，紧握着武器，恐惧惊诧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我从地上爬起来，手有些发颤，捡起丢在旁边的盾牌，退后一步。我意识到这是一次彻底失败的救援行动，我的小队找到了被困在斯坦索姆的前锋部队，也找到了困住他们的原因。
“准备好痛苦地死去了吗，凡人？”
在圣堂的最中央，那个高大魁梧的骑士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站起来——血色十字军的创立人之一，曾经洛萨麾下著名的圣骑士达索汉腹部被无数刀剑刺穿、割裂，浑身上下也不知道挨过多少枚火球和冰箭，背后还插着几支箭，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去，而他却这么站了起来。
别告诉我这是圣光在保佑它的信徒，没有任何一种保佑会让一个死人撑着断骨重新站起来。
可是我们得从这儿出去，带着所有人一起回去。干掉他，或者加入他，两个必须选一个。但我们已经杀了他几次？无论多少次，他都能重新站起来。
达索汉的身体突然一阵抽搐，他转过身来面对我们，那张血液开始凝固的脸沾满鲜血，他的眼睛不在看着我们。忽然他的腹部隆起，像是被什么从内部顶了出来，黑色的血液飞溅，我看到一只利爪撕破了他的身体，从里面钻了出来。
【嗅着血液的芬芳，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荡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
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
隐约的歌谣在恶魔的唇间低回，面容青白的恶魔额头长着一对黑色的弯角，身上黑色的盔甲像是没有重量一般，使他可以飘在半空，紧接着一对黑色的伞翼张开，舒展着。
“恐惧魔王向您致以问候，欢迎光临寒舍。”他彬彬有礼地行礼，“达索汉是我费尽心机得到的□□，真遗憾，可怜的失败者……至于你们，脆弱的凡人……”
我很快看了一眼身边的法师，我的老友马库斯满脸溃败与绝望，他看着我摇头。油滑的老朋友也一筹莫展，这次我们凶多吉少。
“我不该叫你来帮忙的。”我小声说。
他示意无妨，苦笑道，“你的新战袍不错。”
我低头看了一眼，黑色的绸缎上，刺绣着一轮新生的朝阳——银色黎明战袍。
“你们必须付出代价。”恐惧魔王发出低低的威胁声，这来自深渊魔域的声音几乎让人颤抖起来，“但我不打算威胁你们，那太野蛮了，恶魔是富有涵养的生物，在接受我的印记的时候，我希望受术者都是自愿的，这对大家都好。”
“做梦去吧，恶魔！”丽莉·阿吉斯特——我的长官站起来，她的一条手臂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慢着！”我伸手拦住她，“让他们走，我愿意接受你的印记……或者别的什么。”
“弗雷！”
“你在和一个恶魔作交易吗？”恐惧魔王笑起来，“勇气可嘉，不过我可以让这女孩在这里陪你，永远和你在一起，恶魔永远知道你要什么。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放心吧，这之后你们的生活不会有什么不同，我不会强迫你们为我做什么，相反，我会给你力量，随你支配。你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生活，再没有人能左右你们……”
“让她走！！”我大声吼道。
“我喜欢富有英雄情节的人，敢于牺牲自己的人都非常高尚，我欣赏这样的人。”恐惧魔王拍拍手，“但是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一个人，放弃拉拢你身后的二十个人呢？”
“他们是所有战士中最废柴的，这位战士他一个人就可以干掉他们。”马库斯突然跳出来说，“另一个你选择这位战士的理由是——我也会自愿接受你的印记，买一送一，我是法师，我很不错。”
恐惧魔王看了我们一会儿，像是看到了一顿大餐，他抬起手掌，一个魔法印记出现在手中。
“你们还等什么呢？”他说，“大门就在那里，你们也可以邀请别的朋友再次光临寒舍，我随时恭候。”
我没有再回头看我的战友，我的眼睛无法离开他手中的魔法印记。
魔鬼总是能知道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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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挽起袖口，看着手臂上那个恐惧魔王留下的印记。
恐惧魔王果真如他所说，没有来指示我为他做什么事，他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但是我知道，出现更坏的结果只是时间问题。
“弗雷？”身边的同伴出了声，凯尔疑惑地看着我，“你在那里发呆了很久，是你自己说天黑之前要赶到布瑞尔的。”
“啊啊，走吧。”
我的名字叫弗莱雅·雷德帕斯，曾经的达隆郡人士。我活了三次，死过两次。
现在我是间于缚灵尸和灵体之间的存在，正在和我的宿主和他的曾经的主人一起旅行，当然，这个血精灵唯一的王位继承人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在丧钟镇外的那条泥泞的路上哼哼唧唧走了大半天，天色依然呈现一片惨绿，两旁是黑色诡异的森林，中间只有一条在晨雾中显出灰白色的小路，拂过我面孔的风更是让人感觉从骨子里往外冒凉气。我有点后悔没多准备几件皮毛斗篷，做被遗忘者的时候，我从没有冷这种知觉，感谢这该死的天气总算让我回想起来了。
我继续低着头，拖着个大包往前走，一路上经过结满了病泱泱的南瓜的菜田，有几个脸色比天空黄不了多少的农夫在田间走来走去。他们是被遗忘者一族的女王希尔瓦纳占据这里以后来不及逃走的人类农民，没有体力与南方的狼人和东边的亡灵天灾抗衡，无路可退，他们仍然守在瘟疫时期之前的家园里，固执地种着南瓜，仿佛这里才是他们最后的阵地，却不明白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当我还是个菜鸟小战士的时候，我偷过他们的南瓜，那些南瓜被布瑞尔的炼金师做成了毒药，让我给旅馆地窖里的俘虏送去。为了报酬，我照办了，那个被他们抓来的中年人类男子先是骂了我一顿，诅咒我不得好死，然后看到了南瓜，竟然忘记了一切狼吞虎咽起来，看起来是饿坏了。
两分钟后，我从他的尸体上跨了过去，回到旅店，坐在火炉前用刚才得来的报酬换了份晚餐。
我突然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如果有人给我一大笔钱，叫我杀了凯尔萨斯，我会这么做吗？如果我从来不认识他，我会这么做吗？报酬真是样奇妙的东西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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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能看到它了，布瑞尔——那个夜色中的湿冷的小城镇点着数盏昏黄的灯火，宛若一座鬼镇。
姑且先去买些日用品，我还需要一间有棉布床铺和热水的房间住一晚，也许还要一次夜宵送餐服务。
正盘算着，忽然发现街中央停着两辆马车，一些人正在往上装货。
我原本准备迅速钻进旅店，正在我低着头往里走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冷风照着面门而来，同时冲出来的，还有一个黑色的庞大影子。
我迅速后撤，只见一个大箱子擦着我的脸与我错身而过，于是我立刻抗议，“喂！看着点前面啊！”
“这位客人，你最好在那里站一下。”大厅里传来一个女亡灵沙哑的声音。
为什么？
我本能的想探头张望，可是一伸脑袋马上又闪了回来——又一口箱子被人搬了出来，差点撞掉我的鼻子。这回我学乖了，站在原地等到里面没动静了，才走进旅馆。
“女王在上，我从来没像今天一样希望客人都在外面吃过饭了……”旅店老板娘正是刚才对我喊话的那位，她看上去快忙疯了，我从来没看到过她这里一下子送出去那么多货。
“噢，血精灵帅小伙，快进来喝口水，如果你是来给乔汉送南瓜的，请走那边的楼梯。如果想登记住宿，请到里面坐一会……”老板娘忙着手里的活计，根本无暇顾及我。
“好的，瑞尼。”我找了个绝对不会被箱子抡到的地方坐了下来，“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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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数着从仓库里抬出去的货物——四箱干酪、两箱面包和肉干，还有若干桶淡水和烈酒。出货量的确比较夸张，至少对布瑞尔来说是这样，如果是奥格瑞玛这样的大城市，这样的消耗是很正常的。
“嘿，瑞尼，该不是又闹粮荒了吧？”几个坐在我旁边的旅行者向老板娘问道。我记得有一阵子天灾进犯把东边的亡灵壁垒围困了1个多月，物资全都被切断，只能从布瑞尔买了大量食物，一路杀进去。
“谁知道呢，喏，来进货的人不就在外面呢！”老板娘瑞尼一边填写单据一边招呼客人入座，然后用手一指门外，“那两辆马车就是他们开来的。”
“嗨，瑞尼，算一下这些的价钱吧。”一个沉稳的男性牛头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