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0、上不足比下有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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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弗雷靠过去小心地将他勾到怀里。他试图把凯尔面前凌乱的头发撩开，只是他掌控肌肉还有些不利索，手臂不受控制地晃动，只好临时改变动作，手搭在对方肩上。“你不是怪物。”
屋子里长时间的沉默，直到咳嗽声停了，凯尔嘶哑的声音从披散的金发后面透过来，“你骗人。”
“如果你花点时间……就会知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弗雷努力控制着双臂的动作，“我没有撒谎，所有我们经历过的……好事，坏事，塑造了我们，让我们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凯尔明显地露出孩子气的表情，呼吸渐渐平稳，“那你……你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当然也有你身上没有的东西。”
“不信，你拿出来给我看。”
“……”弗雷嘴角抽搐两下，“想看？”
“嗯！”点头。
“……”弗雷抬抬眉毛，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我实在憋不住噗呲一下。
——“哇哈哈哈哈哈！你有二十厘米吗？！”
【你闭嘴。】
“你的表情有点怪。”
“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给你看哪一部分。”
“你身上有很多这样的石头？”他的眼睛睁大了，孩童般好奇的表情。
“比石头奇怪得多。”弗雷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同时思考着一些事情。“想看的话，随便你看。但是你要先做两件事。”
“任何事情。”
——“你这个禽兽！”我叫起来。
“不是！”弗雷要抓狂了。
“不是？”凯尔挑眉。
“没，我……我是说，这第一件事情我可以替你做。”他捏了捏凯尔身上的衣料，“把带血的衣服换掉，以后不许你动这块石头。”
“哦。”凯尔抬起手臂，让弗雷把旧袍子脱下来。这动作做得顺理成章，好像早就习惯这样换衣服。弗雷找出一块干净布擦掉他身上的血，湿手巾在他的手掌上挂着，几句轻不可闻的咒语让手指微微发出红色火光，片刻后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条热手巾，好消息是，法术在大多数时间总是带来很多方便的。
他沿着血迹小心擦过其他的旧伤口，伤口愈合得不错，这块魔能水晶尽责地愈合了大多数致命创面，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疤痕，再等一段时间就可能看不出来了。
“第二件事，别再玩了。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的恶趣味，我说过我不介意——大多数时候。但是现在时机不对。我能在这儿的时间不多，让我们开门见山地谈谈。”他垂下眼睛，左手勾起对方的下颚，迫使凯尔看着他。
凯尔茫然地盯着他，慢慢退后离开他的手，似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住胸口的水晶，将干净法袍穿到身上。“我……今天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想谈什么？”
“谈谈……关于你的事情……”弗雷慢慢眯起眼睛，略带金属感的声音在放慢谈话速度的时候显得危险。“关于你想要做的事情。”
——“嘿，弗雷，有件事儿你得知道……”我试图说明凯尔现在的精神情况，但是弗雷没有理会我。
“我不喜欢你的问题。”他继续向后靠，用双手撑着自己向后退，“你……和那些声音一样，质问我……这些我根本听不懂的问题……每一个白天，每一个晚上……”
“等等……你……”弗雷迟疑了一小会儿，“你记得……这东西是怎么到你身上来的吗？”
凯尔的目光放空一会儿，继续摇头。
“你……记得多少？”
“……”他想了一会儿，态度坚决地拒绝回答，孩子气地抱团靠墙坐。
“好吧我们换个问题。你喜欢什么样的法袍？下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买给你。”弗雷小心地开口，“你记得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摇头。
“你来这儿之前是做什么的？平民，还是入伍了？”
还是摇头。
“你喜欢长着火红叶子的树吗？”
这一次凯尔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说，“我记得颜色。”
“什么样的颜色？”
“金黄色，还有火红色，可能真的是树叶的颜色。树干也是金黄色的，它们的颜色有时候会变化。”他说着说着就笑了，“看上去很暖和。”
“树枝是卷曲的，有时候阳光落在上面，像是有树精在枝头跳舞。在那里你看不到阴天和乌云，每一天都有阳光。”弗雷莞尔。
“你怎么知道的？”
“那是……大多数血精灵出生的地方。”弗雷伸出手道，“过来吧，到我这儿来。”
凯尔的耳朵动了动，慢慢爬过来窝在弗雷身边。
“既然你做完了这两件事，我也得让你看看我有什么和其他人不同之处。”弗雷搭着他的肩，将右手放在身前，开始咏唱咒语。片刻后一只拳头大小圆滚滚碧绿的眼球出现在他手上。它飘在空中，金黄色的瞳孔转了几下，盯着凯尔看。
“这是什么东西！”
“瞧，这个叫做基尔罗格之眼，它平时就在我身体里，和你的水晶不同，它的作用是帮我窥探别的地方，将看到的东西告诉我。所以，别以为你是唯一有奇怪东西的人。”
“那……其他人有吗？这里的人都有？”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别之处，比如战士们，他们有……嗯……什么来着？”
——“头上的包。”我替他回答了。
“头上的……”弗雷嘴角抽搐。
“头上的什么？”凯尔的兴致提起来，目光灼灼盯着他。
就在这时，窗外解围一般传来一声尖叫：“抓住他！快抓住他！”
“？”精灵们疑惑地推开窗，只见一个脑袋上插着一把斧头、穿着破破烂烂的被遗忘者从墓地里跑出来，旋即被一群卫兵压在地上。
这个人不停地尖叫，像是吓坏了。
“你太不幸了！！”负责烧尸体的摩尔多大叔追上来，“你是本月第一个头上还插着凶器就复生的被遗忘者，别担心，我们会帮你取下来。”
“我变成了僵尸？！僵尸！！！”那人还在尖叫。
“通常我们会把异物取下来再等待复生的，但是我们最近太忙了，顾及不了每一具尸体，这是我们工作的纰漏。”
“僵尸——！！！！”
“嘿，兄弟们，这人的神智还是清醒的，这是一个拥有自由意志的亡灵，女王保佑。”摩尔多招呼周围的士兵，“让我们把这把斧头拔/出来吧。”
“你们！！僵尸！！不要靠近我！！！！”
“哦，孩子，你不知道，上一个脑袋上插着一支箭复生的人可没我们那么幸运，当我们想把箭拔/下来的时候，他的脑浆流了一地。不过你放心，两年中因为相同原因挂掉的人只有七个。”摩尔多继续说。
人群围拢上来，我看不见中间的事情了。
“瞧，有人脑袋上还有斧头。”弗雷拍了拍凯尔，“知足吧，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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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光在房间里跳动着，我的面前放了一盆热水，水中漂着几张当毛巾用的符文布——就连我也不敢保证能再丧钟镇里找出一块完全干净的布。凯尔被弗雷哄了很久才睡着，等他睡着以后，弗雷也退回了我的灵魂后面，他的精神也虚耗了不少。
突然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投射在我的脑后，猛地回过头，只见窗口的其中一块玻璃上出现了一个人脸，我吓了一跳。
面色青白，金色的瞳孔磷火盈盈，亚麻色的长发紧贴的头皮，一双薄薄的嘴唇虽然有点妩媚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合时宜地绷着，一副生气的样子。她冷冷的看着我，这副样子，…………不是我又是谁呢？
如果我在窗外，那现在这个握着符文布、长着浅黄色长发的精灵……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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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步跨到窗前，伸手去拔窗栓，可是窗外的“我”也举起了手伸向同一个窗栓，就连疑惑的表情也一摸一样，紧接着我发现…这似乎是一个镜像世界，这层玻璃只不过是一面镜子，但是照出来的确实我原本的样子。
【别太惊讶，别人是看不到我的。】窗外的我开口了，我脑海里响起了一个略带金属感的男性嗓音。
“弗雷……”我差点叫出来，“你怎么变成我的样子了！”
【不喜欢吗？我调取了你的记忆，原来你是这样子的。】他似乎轻笑了一声，我的样子没这么可笑吧？
“不太习惯罢了。”其实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自己的脸了，说起来还真怀念的。
【说正事吧，我……额…别再抠脸了，我做这个幻象出来不是让你糟蹋我的脸的，喂，你听见没有，你挤的是我的脸阿！】
正在对玻璃抠尸斑的我悻悻地放开手，“这是你做的？为什么？”
【反……反正，你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己的脸了，何况这几天你一直陪在他身边………也没得着什么好处，所以…………】他有点扭扭捏捏的，我几乎要笑出来，难道这也是个傲娇？
“这是谢礼么？”我把手掌按到玻璃上，和他的手贴在一起，“我很喜欢，真的。”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弗雷非常的温柔，初识伊始我居然把他当成了恐惧魔王巴纳泽尔的帮凶。
【现在说正事，弗莱雅。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他轻咳一声，随后立刻进入了状态。
“你怎么看，弗雷？”我用余光瞟了一眼凯尔，他睡得很沉，应该是听不到我的话的。
【那个叫做诺拉的女人撒了谎，其实谎言就好像是一张破碎的拼图，仅仅知道哪部分是谎言是不够的……说穿了，有时候谎言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撒谎？她想掩盖的是什么？为了什么要去掩盖它？】
“虽然我不太懂，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没错。”的确，谎言不过是谎言，对事情起不了多大作用，关键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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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定还遗漏了什么，某个事实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我有这样的感觉。】
“马奎尔……你觉得她知道多少？”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额…………】他的声音忽然断了，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
“你怎么了？弗雷……”
【……果然，做那个幻象有点累……不过没关系…的……】
“别说话，去休息一下。”
他刚苏醒的灵魂果然还是经不起使用法力的负荷的。
【喂…你有客人……】他说完，窗户上的影像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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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门外，我听见那个轻轻的脚步声，但是并不是那种刻意的放轻脚步，而是这个人本来就是非常轻盈的缘故——是个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0、上不足比下有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