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Losengriol

7、买妇科药的挫事

　　第二天早上，何熙又开始装病，很快就把伊达折腾了起来。

　　“又怎么了？”女管家语气中的不耐烦不要太明显，她瞟一眼自己在一边儿摆弄书本的路西斐尔，看到他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张少儿不宜的图片，对着何熙的火气又消了点下去。

　　“我…最近老觉得不舒服。”何熙扭扭捏捏地说着，手在兜里一边激活了小录音笔，“原来在家的时候副心脏不太好，这几天有点凉着了。我想去炼金坊那里买点…呃---”

　　“什么？”

　　“就是…白莲花膏…”何熙百般不情愿，蚊子一样吐出几个词。

　　伊达花了两秒钟消化她的意思，常年板着的脸上看起来木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路西斐尔突然抬起头来，毫无障碍地捕捉到了女管家轻微弯起的嘴角和眼角边的细纹，却只是对何熙抛了个媚眼，又低下头去摆弄他自己的东西了。

　　“去吧去吧。”伊达说，“你有钱麽？没有的话我让人先给你支一点。”

　　何熙掐自己，然后涨红着脸低下头说：“…不！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她红的要烧到了耳朵的脸和受惊了的小鹿一样的神情让伊达对自己的安排取得的成果十分满意。

　　俩人走到塔楼的出口，女管家突然停住，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金币给何熙，和善道：“既然你要去炼金坊，顺便买一管百分之五十的罂粟精油吧。哦，你是才来这里的，可能不知道，那个膏，奥
　　尼雅的最有名；精油一定要到迪卡邓思的魔药店买。”

　　果然！这个女的满肚子都是坏水。何熙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录音笔。

　　白莲花膏治妇科病，外伤，罂粟的精油稀释到百分之五是治头疼的，浓缩到百分之八十就是强力又有上瘾效果的催情剂。这群人还真拿她和路西斐尔俩人当傻子了。

　　如果何熙不出现，路西斐尔还未必真知道这种东西。到时候有心人将这玩意往他的食物里一加，把他弄的半死不活，再随便抓个像安妮这种黄黄瘦瘦又不说话的人，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那就真没办法了。

　　不过…何熙是有金手指作弊器的人，为了给路西斐尔打预防针又照着拉结尔之书好好地给他讲了一节生化加内分泌课，自己顺便也学习了一遍天使的歪门邪道。

　　这么想着，她把头巾系好，又戴上面纱，迈着细碎的步伐，第一次走出撒耶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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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迫在阴暗塔楼里呆了两个礼拜，何熙觉得自己从脚底板都在长霉。此刻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看到了深巷两边高大繁盛的金柳和头顶上方漂浮着白云的蔚蓝天空，心情好的不得了，恨不得把路西斐尔也给走私出来，让他换换肺里的浊气。

　　十分钟后，站在圣城广场边缘，踩着自己的影子转圈的何熙扔掉了伊达找人给她画的地图，摸摸口袋里的金手指，说：“乖，给我个金线团。”

　　金线团果然无敌，带着她很快就拐上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冷寂小道。两边的店铺都很小，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就跟国内的鱼虾市场似的。

　　有的魔药师没什么公德地把自己的大黄铜坩埚搬到了外面，里面熬着的泥巴一样的粘浆咕咕嘟嘟地冒着泡泡。何熙盯着那人背后敛的白翅膀足足半分钟，才说服自己没穿越到哈利波特里的翻倒巷。

　　有了录音笔之后，何熙就不屑跟伊达这种无聊的安排对着干。草药铺里味道倒是好闻多了，不少干花和香料。随手捡了几袋干玫瑰和干白羽花后，何熙问看店的：“哎，请问你这里有草药的图片集之类的麽？”

　　看店的天使小女孩很伶俐，看着何熙拿着的是昂贵的干花，便笑嘻嘻地说：“有几本，不过那都是我爸爸自己用的，有点旧了。”

　　“多少钱？”何熙懒的跟小孩子绕，反正现在她口袋里有不是一块，而是一袋子沉甸甸的金币。

　　“两个银币一本。”她把五本书举起来给何熙看，“《千奇百怪的菌类》，《草药大全》，《草药师指南：初版》，《三十天草药名称功效速记宝典》和《爱情的香氛》。”

　　何熙在听到最后一个书名的时候眼跳了跳，不过转念一想，让路西斐尔多了解点东西没坏处。她自己不爱跟人接触，总不能把有啪啪啪高手之称的魔王陛下也给弄成无性繁殖吧，他可不是谢耳朵，她何熙也不会做泰国菜。

　　爽快地付过钱后，何熙问小姑娘要了个袋子，把东西都包起来，然后丢给金手指让它消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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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白莲花膏，对一般的良家妇女来说，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可何熙是学过医的人，神经还算坚强，面对着听到她的要求后就刷地红到了脖子根的年轻学徒，一点该有的‘自觉’都没有。

　　“你等会儿，我请老师出来。”少年拔腿就往里间跑，留下何熙一个人在外面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人模样的男天使出来，鼻子上还架着副眼镜。何熙一眼就把他划分到猥琐男一类里去了。

　　“就是女士您需要白莲花膏？”他的态度很谨慎。

　　何熙在面纱的掩护下撇嘴，然后‘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那炼金师见状，心里也有计较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耶路撒冷这个时候还是有很多高等天使在的，能天使没反叛之前，其中貌美的那一部分，就和高阶天使勾搭在一起。不过看她的样子，大概只会个无足轻重的跑腿。

　　拿出了一个小圆盒给何熙，他说：“一次取一点出来，放在干净玻璃上，用一点温水刚好化开，涂在创伤部，直到被吸收为止。一日三次，直到伤口愈合，期间不可惊动创伤处，酒不可多饮。”

　　“您有详细的用法和禁忌说明麽？”何熙问。

　　他一愣：“我可以给你写下来，但是…有点多，我后面还在烧着松油。”

　　“那有书也行。”何熙假装让步，“我家主人…只想确认…可以付给你额外的钱。”

　　“你给她拿吧。”他命令身后的学徒，“就在架子上，叫《特殊疾病的药理》。”

　　刚说完，他又一拍脑门，“哟，忘了，那本书是明天要借给美迪奇家那小子的。”

　　再看何熙：“你出多少钱？”

　　美迪奇？！

　　她一边消化突如其来的好运，一边毫不犹豫地说：“五个金币。不过要是人家约好的，我回去抄一份，就把书还回来。实在麻烦的话，我让人直接去把书送到他们家。”

　　看着五个金灿灿的钱币，炼金师想了想说：“也行，只不过他们家在南边的贫民区。”

　　“我派人去送。”她故意放冷了声音，“把地址给我，我家主人还等着用药呢，要不然这书也不用还回来了。”

　　吩咐了学徒几句话之后，炼金师就利落地转身回到里面，很可能是照看他所谓的松油去了。何熙看着那人趴在柜台上写地址，一时无聊，开始查看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和纸袋纸盒。这很像原来的杂货店嘛，不过里面除了一些药水药膏外，还卖的有加固武器的溶液和骑宠护理药粉。

　　“你们有生琥珀吗？”她问年轻学徒。

　　“有！”那少年抬起脸，好奇地看着她，“不过很贵。”

　　“多少钱？”何熙不耐烦。

　　“一盎司二十个金币。”

　　何熙皱了皱眉头，她知道伊达那老女人让她来这里买东西肯定没好心，不过生琥珀是强大的存放并屏蔽魔法的材料。路西斐尔四十岁之前不能使用自己的魔法是肯定的，奥术水晶的容量小又很不方便，不如生琥珀做的容器好。

　　想了想，她说：“我要保存膏药用，需要的多，你给我便宜点。”

　　那学徒看了看她手里光滑的小圆盒子，脸上又红了，结巴道：“你要多少？如果不，不把盒子放进去，半个盎司就够了。”

　　“我还有别的药。”何熙说，“就给我来三盎司。”

　　切，就算这家店和伊达他们有关联，到时候也只会知道她要生琥珀的原因是想偷偷保存那几管见不得人的魔药，跟别人没关系。至于她手里有钱----路西斐尔房间里那么多值钱玩意，随便顺几件就能换钱。

　　她在街上逛了两个多小时，不仅完成了自己今天的任务，还有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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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罂粟精油无辜且无知地交给了伊达之后，何熙就装虚弱地回到了路西斐尔的套房，再很堂而皇之地把门反锁上。

　　看见她回来，小天使支着身子从大床上坐起来，笑声细细的：“卡茜真的去买白莲花膏了？”

　　“嗯！”何熙一回想在魔药市场的经历，她就想笑，“不光买了那玩意，还有罂粟精油呢，最近可得小心点，我给你弄东西吃。”

　　路西斐尔睁大妩媚的金色眸子：“可是这里又没有地方倒…”

　　“我吃就行了。”何熙不在意地说，一边摘下头巾和面纱，踢掉靴子，换上舒适的软底拖鞋。果然‘侍女姐姐’的待遇就是好，可能那些人还在指望她把路西斐尔给教坏，最好教死才好。

　　“那你会不会有事？”路西斐尔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似乎很为她担心。

　　何熙也听了出来，却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有那个心思还不如多为你自己的贞洁担心一点。我不会有什么事的。知道罂粟油跟什么溶麽？”

　　“橄榄油？”路西斐尔果然聪明，给他上过一课和化学很像的低级魔药原理，还真记住了。

　　即使知道魔王陛下天生聪颖，她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自豪之情。难得地给了路西斐尔一个赞扬的笑容，她说：“到时候我就把食物用橄榄油淋一遍，再用水冲一道就行了。”

　　说完了，何熙疑惑地看向路西斐尔：“怎么了？不开心？”

　　突然，用力地扑扇着六只虚弱的小翅膀，路西斐尔跟个小企鹅一样，低空挣扎到了何熙身边，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仿佛赌气似的说：“都是我不好…让卡茜受这种苦。”

　　本来还以为童版魔王又一次黑化发作的何熙听了他的话，啼笑皆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得拍拍他的头，硬扯着脸笑：“不是你的错啦，以后长大了让那群人消失就好了。”

　　“嗯！”路西斐尔带着浓浓的鼻音使劲点头赞同，“让卡茜吃苦的人，我会彻底抹掉他们的存在。”

　　一般人听到这种黑化宣言都会觉得愧疚，但何熙只是笑了笑：“好。反正凡事只要你高兴就行。”

　　沉默一会儿，路西斐尔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快去沐浴，你身上的味道好怪。”

　　果然还是天上的孩子不食人间烟火呀。何熙一边说：“哼，这还是最无害的草药味你就受不了啦？将来当了魔王去了魔界，光那硫磺味不得把你熏死？”

　　一边把充当树袋熊的某人拍下去，一边碎碎念：“如果要当炽天使长或者魔王，是要没有能让人拿到的要害的。在伪装阶段，不用表现的那么完美，但缺点要不伤大雅不成为你的弱点。你可以在人前表现的病娇，嫌弃这嫌弃那，但能够随时忍受最坏的事物。”

　　路西斐尔站在一边，怎么赶都赶不走，还特别无聊地扯着她的腰带玩。听到她那逻辑不通的歪论，垂下长睫，片刻才低头说：“你不介意我成为魔王。”

　　“只要你高兴就好。”何熙敷衍道，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鬼才清楚，“我呢，就希望你能身体健康，永生不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能顺心就更好不过了。至于你想要什么，会成为什么人，又和什么人在一起---小路你记住，自己的生活要掌握好。”

　　---言下之意：那会儿她不是早回人界回归正常生活就是已经翘辫子去见阎罗大人了，路西斐尔是什么样子，她不会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垂头玩着腰带，片刻抬起头来，轻声说：“我想沐浴。我们一起。”

　　何熙额头上挂了三条黑线。

　　这扭曲孩子，她一反往日冷漠风格这么耐心地教导他，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种爱情小说中的共浴场景在这里是永远不可能上演的啦。何熙是个十分隐私的人，能忍受路西斐尔偶尔的搂搂抱抱或者吃‘侍女姐姐’的软豆腐是把他当毛绒动物看的，不过谁那么神经病跟自家的小动物一起洗澡啊？…

　　更何况她十分确定自己接手的这个路西斐尔早黑化了，看了那么多少儿不宜的书，据说还是真把啪啪啪当一项运动和艺术来雕琢享受的，不是她自恋，在碰到米迦勒之前他可是荤素不忌男女皆可的，谁知道会不会出问题啊。

　　何熙是个宽于律己严于律人的人，于是对路西斐尔说：“我是怎么跟你讲的来着？”

　　诡计被识破，小天使眨巴眨巴长睫毛，委屈地扁扁嘴，却还是顺从道：“在天界被压的无论男女都是妖精会吸干我血液里过滤的营养因子，我被压也不可以因为上阶天人的柱状物不是长歪不是有刺就是比大腿还粗我的小身板受不住。”

　　“这就对了，”何熙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走到柱子边，把挡在浴池和大床之前的纱帘带着丝绒帘都放了下来，遮的严严实实。走上台阶后，想到什么，又把头伸出来说：“对了，我的包里有几本书，还有美迪奇家族的地址，你要没事干的话就把地址记住，再看看书。”

　　说完就钻回去了。帘子拉的严严实实，一条缝都没留下。

　　路西斐尔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床边，盯着帘子足足有五分钟，其间脸上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按她说的，把那张纸片上的地址背下来，把六本书扫了一遍。

　　等他看完，何熙才磨叽地出来，披着洁白的浴袍，湿淋淋的黑发散在脑后。她拿着大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快快乐乐地翻检着买回来的干花，笑着对正背对着她看书的路西斐尔说：“哎小路，你去洗花瓣澡吧。童版的魔王陛下在飘满玫瑰花瓣的豪华浴池中沐浴…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