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展无

2、满城尽带流言飞（节二）

　　纵身上了府衙的墙头，白玉堂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
　　.
　　右眼从刚刚开始就在不停的跳，着实难受。俗语有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莫不是自个要倒霉了？
　　.
　　扯了扯嘴角，白玉堂甩了甩脑袋，跳进了院子里。
　　.
　　只是他刚落地，便有尖锐的尖叫声传来。
　　.
　　〔呀啊——是五爷！〕
　　.
　　只觉得耳内一阵刺痛，白玉堂尚皱眉的时候，便有一道风扑面而来。
　　.
　　〔五爷！您可算来了！再过两日就是展大人的生辰了！如月早间还同霜和打赌五爷一定会来，没曾想五爷这么快就来了，如月好开心呀！〕
　　.
　　一连串的不带喘气的话自如月的嘴里蹦了出来，白玉堂好半天才记起来这丫头是府中厨娘的女儿，唤作如月。生的倒是清秀小巧，只是一说起话来，就像点燃的爆丈噼里啪啦的乱说一气。
　　.
　　白玉堂有时候真的在想，这丫头明明长的这么娇小，为何嗓门高的隔两座大山都能听得见？
　　.
　　如月眨巴着眼睛，满眼飞着爱心的看着眼前白衣如雪的公子兴奋道〔五爷，展大人正在屋中等着您呢！〕
　　.
　　白玉堂一愣，猫儿此时不是该在宫内当差，莫不是他记错了日子？只是记错那猫当差的日子，有可能吗？揣着这疑问，白玉堂当下便问道〔猫儿不是昨日入宫当差？这晌午未到怎会在府中？〕
　　.
　　〔哎呀，五爷才来所以有所不知呀！〕如月一拍手，眸中竟似含了泪光似的哽咽道〔昨儿的确是展大人当差的日子。只是不巧前些日展大人出去公干，回来受了些伤。这两日又总是落雨，感了风寒。故留在府中休养。〕
　　.
　　长长的一段话落到白玉堂的耳中，挑筋剔骨的也只剩下七个字来。
　　.
　　展大人，受伤，风寒。
　　.
　　一瞬间白玉堂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绝伦。虽然在如月看来不过是左边眉梢挑高了些，嘴角的弧度翘上了些，却依然风流潇洒。
　　.
　　〔五爷，您还是去劝劝展大人吧。总这么受伤的……哎？五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
　　不待他说完，白玉堂便已提着画影酒坛竹伞，消失在院子里。
　　.
　　雨丝飞扬。
　　.
　　如月原先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白玉堂消失不见。只是下一瞬，白玉堂没有瞧见的时候，如月突然咧开嘴，眼里哪还有甚泪花。正笑得贼贼的对着展昭小院的方向乐不可支道〔展大人，春日一刻值万金哟～〕
　　.
　　.
　　.
　　白色的身影轻如白羽一般落于院中，也不见停歇，径自上了门前。只听得三两声喷嚏声自那扇简陋的木门内传来，白玉堂一张风流天下的俊脸愈发寒得惊心。
　　.
　　就见他眉头微挑，长腿轻抬，眼都不眨的就一脚踹了过去。可怜本就一修再修，早已是风烛残年的木门哪经得住这一脚的力道。只闻得〔砰〕得一声巨响，木门应声倒了地。
　　.
　　一瞬间灰尘四起，着实惊人。
　　.
　　且说莫名的连打了好些个喷嚏，展昭放下手中正在做的小玩意儿，揉着鼻子，就听见一声巨响，他的房门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
　　烟雾四散里，先瞧见一身的雪白，踹出来的长腿被他的主人优雅的收了回去。
　　.
　　视线自那已回天乏术的木门上溜了一圈，眼眸中含着些哭笑不得，却在走向那人时变得豁然开朗，隐约含着些笑意，唤着来人〔五弟！〕
　　.
　　白玉堂却是不吃他这套，快步逼近他揪着他的襟口冷声道〔谁是你五弟？白爷爷四位兄长身在陷空岛上，你又算哪根葱蒜，与白爷爷攀这等关系？〕
　　.
　　展昭被他说的一怔，料不得白玉堂突然夹枪带棒的话语是何用意。分明上次回陷空岛时还一口一个猫儿的唤着，怎么回去住了段时日就性情大变？
　　.
　　白玉堂却又在抛出这段冷场的话后，凑近展昭的脖颈间耸动着鼻子也不知在嗅着什么。展昭登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浑身僵硬。
　　.
　　白玉堂那让人眼晕的脸就这么靠近着他，展昭只要微低下头就能将眼前这人眼眸垂下时的根根睫毛数出来。亦是靠的近些，展昭甚至能闻到白玉堂衣物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梅花香气。
　　.
　　白玉堂素爱干净，平日里与人说话也是站于上风处，生怕被溅了唾沫星子。自认识了展昭后，这习惯便已改了许多。两人便是越走越近，勾肩搭背之举亦是有过，当时便觉得梅花淡香颇为好闻，更别说如今凑的这般近了。
　　.
　　展昭愈发觉得不甚自在，便是与那丁三小姐说话时也没有此时这般手足无措。终落了个双手反抵在身后的桌上，任由身前这人轻嗅。
　　.
　　嗅了嗅，白玉堂的一对俊眉已拧作浅川，嘴里嘀咕着〔奇怪……怎会没有？〕继而，扒着白玉堂襟口的修长手指突然使力，猝然间竟是向着两边扒开的。
　　.
　　凑近脖颈的脸已向后移开了些，正蹙眉盯着展昭的胸前看。
　　.
　　旧年的伤疤横贯在胸前，触目惊心。好在如今已消去了大半，只是颜色教旁边的皮肤深了些。除此以外，并无其他新添的伤口。
　　.
　　原本凑近轻嗅只是为了闻闻展昭身上是否有药味，省得展昭又搬出那许多碍耳的说辞。只是瞧见这伤口时，白玉堂彻底怔忪住。
　　.
　　展昭的何时受的这样的伤？他竟不知道？瞧伤口愈合的模样，乃是半年间受的伤。今日若不是他无意间扒开展昭的衣服，他准备瞒自己到何时？
　　.
　　一瞬间莫名的怒气在胸口燃烧，竟是连呼吸都觉得难以自持。
　　.
　　展昭，白玉堂竟这般难得你的信任吗？！
　　.
　　胸口灌进了风，蓦的一凉，下意识的，展昭心里咯噔一下，已顾及不得其他，赶忙攥住那只手惊诧道〔五弟！〕
　　.
　　白玉堂尚未开口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之声。
　　.
　　「啊啊！展大人，白五爷对对不起……你们继续……」
　　.
　　这声音出现的突然，展白二人皆是一怔。来人却在看到他二人此时的模样后急急忙忙的退出门外去了。只是听声音似乎是府中的另一个小丫鬟霜和。
　　.
　　霜和才跨出门外，清秀的小脸上已是激动的涨红了脸。提了群边便迫不及待的跑远了，手上捏着的一只青瓷小药瓶竟也是顾不上交予展昭了。
　　.
　　屋外，霜和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屋内却是蓦然静了下来，仿佛掉根绣花针都能听得出。
　　.
　　攥着衣襟的指骨被握得发白，白玉堂努力平复下自己渐渐错乱起的气息，眼神却愈发的带着寒意。
　　.
　　瞧见白玉堂眸中的冷漠疏离之色，展昭心里直呼糟糕。白玉堂素来见不得他受伤，如今这伤口让他看见了只怕有的折腾了。当下赶忙道「这伤已经好了，五弟莫要担……」
　　.
　　白玉堂却是抿起唇轻笑着反问道「干爷何事？」
　　.
　　展昭蓦地一愣「五弟你这是……〕
　　.
　　「山野村夫何德何能与御猫大人称兄道弟？展大人实乃折煞白某了。」淡然的道出这两句话，白玉堂松开了手，身子向后滑了两步，对着展昭一拱手道「白某告辞。」
　　.
　　说罢，便已跃窗而去。只瞧一片白衣如雪飘出窗外，再定眼白玉堂已没了踪影。
　　.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倒是可惜了墙角被他随手放下的那坛子好酒。
　　.
　　展昭凝视着窗外，直待那白衣从视线中消失许久，才叹了口气，转过了身。伸手捞起桌上的雕了大半的木雕。
　　.
　　雕得乃是抱着一粒花生米啃着的小老鼠，小尾巴翘得老高，虽没有最后完成，却已然非常可爱。
　　展昭点着那小老鼠的小鼻子无奈道〔你看看你，总爱跟展某闹脾气，一闹脾气就不认人，到底更谁学来的坏习惯，嗯？不晓得你说那些话，展某听着会难过吗？〕
　　.
　　越戳越欢，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来。
　　.
　　「展大人！出案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