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养成计划》萧北烟

72、培训

　　却说这日不知是冲撞了哪位神仙，皇子们一个一个地跑来被她撞见，刚在心底骂着骂着，这两人就谈笑着打那西边的院洞里冒了出来，吓地她心头一颤，脚下绊着门槛就要朝前扑去。

　　胤禟和胤俄倒是行动敏捷，见状忙伸出手来左右两边一边一个拉住，帮她避免了一次地心引力的盛大邀请。

　　“起吧起吧，见到我们不用行那么大的礼”见她站稳脚跟了，胤禟忙打趣到。

　　思年心虚地看了看两人，将那些还没问候完的字眼悉数扫空，赔着笑脸道了声谢。

　　“我和十弟正打算去找你呢，到不想你自个撞上来了，有件事倒想请你帮个忙。”胤禟率先跨进院子里

　　思年很是诧异，不知她这种接近文盲的人能帮皇阿哥什么忙，带着满腹孤疑，尾随两人也跨进了门。

　　“听说你懂洋文？”胤禟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几丝兴奋。

　　“九阿哥说的可是英吉利语，洋文有很多，如果是英吉利语我还能应对，若是法兰西文或是俄罗斯文就不行了。”思年想，除非那些法国人都和御膳房那个可爱的点心大厨一样精通英语那就没什么问题。

　　“十弟，皇阿玛要我们新习的那是英吉利文吗？”胤禟听着有些混乱，转过头去问比他更为混乱的胤俄。

　　胤俄不出他所料的眨巴着大眼，茫然的摇了摇头。

　　“哎，瞧我真笨！”胤禟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将放在石桌上的书翻开，从里面找出一张纸来。

　　“看，就是这个，你认得吗？”

　　思年接过手一看，墨绿色的字迹跃然纸上，看字体的样式应当是是用极为复古的羽毛笔才能写就，极具美感。

　　“I belong to God，我看得懂，这就是英吉利文。”

　　“对对对，你嘴里说的那句话那老头子经常说，是什么意思？”

　　“这是天主教的箴言，意思是‘我属于上帝’，不过九阿哥十阿哥，你们可是属于大清国的，这话还是不要乱说了。”

　　思年心想，毕竟天主教在大清是异教派别，民间多笃信佛教，而爱新觉罗家是满人，满人信萨满，虽说康熙年间传教士不少，但这里毕竟是宫廷，还是谨慎些为好。

　　胤禟心神领悟，点了点头道：“皇阿玛出发前召见了我们两个，除了叮嘱我们精读文章、骑马射箭不得怠慢外，竟然还要我们跟着白晋学洋文，我们又不是三哥，哪是学这些的料，成天应付那些汉文满文的都已经够累了，现在又多出个洋文来，还偏偏只叫咱们两个学，我们就想着，先前听八哥说起过你懂这些，若是往后白晋那老头给我们留了功课，不会做的倒好来请教你了。”

　　思年一听，倒是放下心来，至少也是四六级全过的人，日常英语是难不倒她的，只要别涉及宗教问题就好，毕竟自己在这方面觉悟不深刻，就怕不当心冒犯了什么。

　　“既然皇上就叫你们两学，那就表示看重你们啊，放心吧，英吉利文刚开始学的时候难，学到后面通透了就好多了。”

　　一直坐在一旁一语不发的胤俄听到思年这么说，马上接口道：“既然如此，我和九哥能不能从后面学起？”

　　“傻子！前面不学你后面怎么学的会。”胤禟想也不想就朝胤俄头上拍去。

　　“对，打基础是最重要的，你们现在学到什么程度了？”

　　胤禟和胤俄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望一眼谁都不说话。

　　思年一看这不就是自个每次考试没及格然后被拉去办公室挨批的表情吗，真的是如出一辙。

　　“一点基础也没吗？那就更好了，若是你们不嫌弃我的教学水平，那我就从头开始教你们。”

　　“当然不嫌弃了，你别嫌咱两笨就成。”胤俄笑笑道。

　　思年心想，就算真的嫌弃你们笨也不敢放嘴上说呀，我这条命还打算再苟延残喘几年呢。

　　“老实和你说吧，其实我们今天是逃课来着，恩，装病，咳咳。”胤禟故意咳嗽几声。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空，不用上书房呢，原来是偷懒呢，这样吧，你们先从学字母开始，我把英文26个字母先教给你们，你们先把这些字母背熟了，可以从ABCD一直念到XYZ了，我再开始教你们认音标。”

　　胤禟：茫然。。。

　　胤俄：茫然之茫然。。。

　　思年去取来了笔墨，用毛笔写英文字母的感觉叫她无语，手下软软的先写好一份递给了胤禟，再舔饱了墨开始写另一份。胤禟接过手后，颠来倒去、横看竖看，觉得和白晋那本洋文书里的那些似有不同，思年写的简单好多，歪扭的也不那么起劲，顿时对自己有了信心，不再那么充满抗拒之意了。

　　思年很快就写好了另一份交给胤俄，然后就绕到两人身侧开始一个一个教导他们读。胤禟天资聪明，学的快一些，胤俄本就只通满文，汉字到现在都还没认全，现在又多了洋文，自然是混乱的很，慢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不过也就大半个时辰的工夫，两人基本都能掌握了，思年手指移到哪个，他们就很快地反应并且轻轻地读出来。除了“J”和“G”还有“L”“M”“N”这几个读到的时候舌头难免会打下结之外，她的教学成果应当算是立竿见影的。

　　“好了，今天就学到这吧，欲速则不达，你们慢慢来，明天可别再逃学了，你们说的那个白晋教你们的方法和我肯定是不同的，他怎么教你们也还是怎么学，皇上既然把你们的学业托付于他，他教起来必定是想一步登天的，这样就好早些去邀功，我这呢，是从基础教起，可能慢些，但时间久了，我保证你们可以赶上他的进度。”

　　胤禟和胤俄点了点头，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起身正准备走，思年又交待了一句。

　　“今天那些字母你们晚上最好多读上几遍，要不明天一觉醒来，它们还认得你们，你们估计是认不得它们了。”思年用自己九年义务教育的血泪教训告诫他们。

　　“得了得了，沈师傅，你可比我院子里头的李嬷嬷都嘴碎。”胤禟装模作样地做了个揖，倒是把思年吓得不轻。

　　谁知，胤禟的话刚一落音，外头就跑来了他的小厮，说是李嬷嬷在外头候着，请阿哥去上课。

　　看着那小厮内涵十足的笑意，思年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偏过脑袋去看胤禟，却见他脸红红的。

　　“我不是跟你说今天不舒服请了假吗？”胤禟上前两步，低声朝小厮说着。

　　“奴才也是这么对嬷嬷说的，可是嬷嬷说了，阿哥已经接两天不去听了.”

　　后面的话，思年听不清楚，只见胤禟背对着她，脸上的红晕烧到了耳朵根子。

　　“得了得了，我马上去。”

　　小厮刚松了口气跑出院子，谁知胤俄身边的小太监也急急的跑了过来，带着同样欲意不明、内涵十足的笑。。。

　　“得了得了，我也马上去，真是要命。”

　　胤俄转过脸来，竟是一副千娇百媚的小媳妇神态，那颜色比胤禟的还要红上几分。

　　两人嘀嘀咕咕地顶着张猪肝色的脸拂袖而去。实为蹊跷！

　　思年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宫墙间，当她踏回房间的那瞬间似乎是想明白了这两人脸红的缘由。他们那个李嬷嬷应该和八阿哥这的张嬷嬷同样性质的存在，美其名曰教引嬷嬷，其实管的大多都是些内闱之事。九阿哥和十阿哥正是处在13、4这个尴尬青涩的年纪，比八阿哥小不到哪去，要上的课应当就是《宫廷XX99招吧》，也别怪两人是那副神态了。思年邪恶地在心里计划着，下次见到九阿哥和十阿哥的时候，一定要旁敲侧击地调侃下，看看两人的反应。

　　她打开衣橱，正想把秋衣都收拾好放起来，哪知橱门一开，立刻入眼的却是那块玉坠，倒不记得是拿什么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给带出来的。一抹翠色静静地躺着，天青色的流苏滑过手心，又勾起心头绵绵情愁。

　　橱门大开着，夭夭一件一件替她叠好的衣服还都在床头，她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举着手间那抹翠色，通透间生出清辉来。

　　“你既然拿走了我的坠子，那我拿走了你的如意又有何不妥。”

　　哪里是她拿走了？要说初见那次，她昏死过去又何来的知觉，就算那次是自己不小心拿了，事后也有归还之心啊，又是谁不肯收回，叫她留着的，留着留着就留到现在，不明不白的。怪就怪在自己收的也那么心安理得，每次看到的时候要在心里纠结一番，纠结完又将之暗无天日地藏好。

　　他来抢脖子里的金如意的时候，不是没有反抗之心，可是反抗和反感是两回事，反抗是本能，反感却是一种太过现实的情感，她确信当时自己丝毫没有反感，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脖子上从那天起就空空如也到今日，虽也时时想着，可起先想的是那金色的小玩意，却也不知何时想着想着就成了他浅淡的眉、成了他眼底的卧蚕、成了他蛊惑的音色和凝视。。。

　　思年觉得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自欺欺人，明明已经这么明显了，却还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否定着这个答案，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或许还有些恐惧吧，恐惧缘于未知，就是由于未知，叫她固步自封，甚至不敢走近一探。

　　但是她最怕的还是到头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一番自作多情只会叫她更加恼火，她可不愿将自己那颗看似强悍的心交出去之后，换回的是一份照的见残缺的难堪。事实上，从她为这事纠结的第一天起，她已经颠覆了对自己的认知，现在的这个她，连她自己都把握不好，现在的这颗心，连自己都读不懂了。

　　她承认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就是他从妓院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那天，是她先“招惹”他的。那日的她还是最初的沈思年，为了生存不得不“招惹”这个当时正在看热闹的人，可谁知“招惹”到一半自己就先半死不活了。然后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她成了“一壳双核”，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寄居体内。在那个水波荡漾着的小船里，又是他救了她，那次再见的时候，他的眼神似乎就已刻在心里挥之不去了，只是那个时候她的心里还装着舜安颜，这个挥之不去的眼神也只好难得客串下，顶多勾起心底一丝丝的疑惑罢了。

　　等到她进宫来的时候，肖君陌已经以压倒式的优势在这个躯体里站稳了脚跟，主宰着她的一切思维与行动。起先对他挺讨厌，真的，他险些拿走她作为少女最为宝贵的东西，他脾气不怎么好还老是吓唬她，他在这个同样拼爹的时代对她耀武扬威。就在自己似乎注定要处在被他压榨汲取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当口，几滴剧本里没有的眼泪却颠覆了这个局面，他那日轻声哄着自己的话语犹在耳畔，他一定没见过比自己还不着调的姑娘吧，一定没见过！那后来呢？后来怎么这个剧情发展地越发收不住阵脚了呢？她甚至连始末都已经辨不清了，只眼睁睁地看着自个陷落下去。

　　没错，陷落了，思年心知肚明，这次的陷落和舜安颜那次不同，这次陷大发了，不可能再有什么浅尝辄止这种说法了，她何曾对人有过这种感觉啊，从来没有过！

　　他刺下的那一剑这下真真成了她心头的刺青，愈合不完全，也不想愈合，那时开始的优待从无间断过，她原本受地心安理得，可她自从看清自己的心以后，就恨不得这样的优待能省着点来。要是哪天突然没有了这些，她觉得自己就算是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也已经被打成原型，无所遁处了。可是，她还是傻乎乎地存着一点希冀，微乎其微的存着，就好像点在真空里的一盏灯，她需要去真实的触碰才能证明那不是虚幻。

　　“我是拿走了你的玉坠，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拿走的是我的心？你肯定不会知道，而且我也不准备告诉你，太丢人了！”

　　夕照的光叫她睁不开眼来，手中紧紧握着的东西已经微微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