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辞别念》沙洲铃

5、第 5 章

　　.....第435步......

　　终于教完她这套剑法，反复演练，直到只要自己扇剑一搭，她便能反应出下一招。剑谱应也如曲谱一样，若“舍得”能保留曲子的记忆，那同样就该舍不下剑招。彼时坚信，若真走到要她选择的时候，就算舍下了我，那当她独自握剑的时候，至少会有一个转念间想起一个也曾运剑在她身侧的少年！

　　“胡闹，她是叶家人，是你父亲我一手血洗叶家，这样的女人如何来做萧家的媳妇，影月的少庄主夫人？”
　　跪在父亲面前求他同意婚约的时候，就知道会迎接这样一顿雷霆之怒。
　　“我只要她，不是她，我谁也不娶。”话是如此坚定，落地铿锵，断了自己所有退路。
　　父亲看似暴怒，又笃定地问出一句他算准我无法回答的问题：“若她有一天拿到‘舍得’的解药，若她知道了身世，你要如何面对她，你又让她如何面对你？”
　　记得我轻笑了一声，淡淡撇唇，目光如炬：“那是我的事。况且，我已将双剑合璧教给了她！”父亲一下子从站了起来，急急追问：“双剑合璧，谁是影？”
　　“我”。在我说出这个字，看着父亲面色惨变，我就知道我赌赢了。
　　只有萧家每一代庄主才知道这套剑法的意义，知道“影”代表着什么。双剑合璧一套四十九式，两个人几乎都熟知前四十八式中双方的招数，习练的时候互相喂招，只有最后第四十九式却是不同的。这一式几乎从未现过江湖，因为这一式一出，除了敌方会被重创以外，习“影”招的那一个也会为了自己的同伴而亡，这实则是招两败俱伤的招数。因而影月山庄的“影”剑向来只由最信任，甘愿为对方付出生命的两人才能习练。叶辞向来无心剑术，父亲当然知道她根本不会知道“影”的结局，而我压根也没打算告诉过她。

　　那天的最后，我被罚跪在宗祠。曦染偷偷来给我送吃的，我摇头。幼时也这样，谁被罚了，其他师弟师妹便会偷偷来送吃的，父亲大都睁一眼闭一眼。只是这一次是我诚心地受罚，因为这个赌注实在下得太大。
　　“大哥，你是在等七师姐么？”
　　随着曦染的话，我猛然回头，身后长阶上现出叶辞往上的身影，手臂上挽了个竹篮。布衣钗裙，那模样让人恍惚如农田中给夫君送饭的新嫁娘，因着有人等待而步履中也会踩出了幸福。唇边无意漾出的浅笑惹了曦染重重一哼：“哥哥看见师姐就不要我这亲妹妹了！”
　　她提裙挽篮奔入，勾起的尾指滑过我的眉梢，落在曦染的鼻前，正儿八经地宣布：“那你就是我亲妹了。”
　　曦染别过脑袋转身就跑：“才不上你们当！”
　　她转而看我，又换做一脸谄媚讨好的笑意：“师兄，么么哒！”
　　我脱口：“坚决不上当！”话未完，嘴中已被她不知何时藏在手中的食物塞入，堵了个满口结实。
　　眼前人得意地拍了拍手：“知道让你吃你不会吃，这么着就骗到了，师兄，你太笨了！”
　　“这一次怎么不说师兄没事了？”
　　“师傅罚你跪三天三夜，这么狠，必是有事的，你一定犯了很大的错。你当阿念也如你这么笨么？”
　　她灼灼双目中映出我恍然般了悟：“那又.....如何？”
　　她侧首深深看我一眼，撩裙跪在我身侧，素手移过来握住我的：“我陪你！”
　　我紧扣住她的五指，眩惑在这一瞬的流光脉脉。所谓一生一世，也就是这样一个相携的刹那。
　　殿外月上柳梢，殿内烛影摇曳，身边佳人相伴，拖出身后长长的影子，直让人甘愿将春秋埋葬。

　　都说生死葬英雄，我非英雄，我只是一生甘愿荒唐这一回。
　　叶辞，这一局，我用生做经纬，死为注，邀你入局。只求你为我上一次当，我用永恒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