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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even lies（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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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能找到友莉，她早已被盘根错节的地下器官黑市消化殆尽，我只能把那条被扔进垃圾箱的围巾捡出来放到棺材屋的新房间里，当做这个女孩的纪念。
她就只剩下这个了。
我找到一件新的事情做。
我每天都穿过城市，跑去森林里砍一棵树，一个星期后，我终于攒够了我要的木头。然后我买了一个大冷柜，把我能找来的所有食物放进去，开始了我的工作。
我用了很长时间给我自己做了一个棺材，真正的木头棺材，作为我的卧室，吸血鬼的寝宫。
手工劳动是个细致的活儿，尤其是上面那些雕饰真的花了我很久的时间，久到我都不知道旁边又多了一栋房子，直到我的棺材完工的那一天，我才直起腰来，看到了对面楼顶上正拿着个调色盘在画布上涂涂抹抹的老头。
我对结识新的人类毫无兴趣，我把我的棺材搬到地下室，然后出门去寻找能把我已经空了的冷柜填满的东西。
我饱餐了一顿，拿着外卖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老头正提着一大包东西有些艰难的走上斜坡。我看了他一眼，轻松的超过去 。
“啊呀，年轻人，”他在后面叫我，“帮我一把吧？”
他驼着背的样子有点像张有顺，不过可比张有顺看起来富态多了，整个人圆滚滚的，加上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很像寺庙里的笑弥勒。
我把东西放下，把那袋叮当作响的画图工具给他拎到门口，然后也不理会他要我进去喝茶的邀请，走进了我自己的棺材屋。
晚上我坐在露台上看星星，釜山的空气不太好，只能看见几颗孤零零的星子，老头就从那边叫我，“年轻人，我们是邻居啊，我叫崔明学，你呢？”
我没理他，站起来，走进屋里。
我的世界不需要更多的闯入者了，我一个人就很好。
但那老头还不死心，第二天居然带着一大盒炒年糕来按我的门铃，说新邻居总要认识一下。
我觉得他很烦，可又很久没有人为我做过人类的食物了，我一犹豫之间，他就从我身边窜了进去。
“哇，你是搞行为艺术的啊，”他看着我一屋子阴森的摆设说，“看起来很寂寞啊，是有思念的人吗？”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出去。”这是我的棺材屋，我不想让任何人打破我的黑暗。
“不要生气嘛，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要不要跟我学画画？”他小心翼翼的说，表情近乎讨好，“学会了的话，你就可以把心爱的人画下来了啊。”
也许是炒年糕太好吃了，我居然又答应了。
老头试图教给我各种艺术，油画，水彩，涂鸦和其它听起来就很学术的东西。但我始终只对素描感兴趣，我喜欢用黑色的线条在白色的纸上勾勒出各种图案。
“学得很快嘛，真是的，就像那个小子一样，”他看到了我画的恩熙之后，指着墙上另一幅署名任幼京的素描画说，“我最得意的弟子，可惜现在学坏了。”
我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在画纸的最下面签上了字母L，权贤相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怪物L。
崔明学喜欢和我在一起，哪怕我很少搭理他，他还是总是巴巴的凑过来。
“唉，老了，不中用了，儿女们和徒弟们都只惦记着我的那些钱和房子，”他常常这么叹气，“我说，要是我死了，东西一样也不留给他们，那些小混-蛋们……”
上午去他家画画，中午和他一起吃饭，下午如果天气好就去郊外写生、钓鱼，不好就陪他下棋，晚饭后再回去，时间长了，他家那条上了年纪之后变得胆小多疑的沙皮狗笨笨也敢吃我喂的肉干了。
他把我当成儿子，不带功利心的儿子，我也把他当成李安一样的存在。
“我要去首尔一趟，开画展，告别画展，”他有一天突然这么说，“我累了，不想再干了。”
他想要我一起去，我拒绝了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会帮你喂笨笨的。”
他的表情有点失落，但也没有再劝，“也是，总要有人照顾笨笨的。”
第二天他开车去火车站的时候，笨笨疯了一样想追上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拉住，和那条衰弱的老狗一起跑了过去。
“我就去一个星期，很快会回来的，”他摸着笨笨的头，“要好好听话哦，等我回来带你去爬山。”
但他没有履行诺言，他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要把所有财产捐给慈善机构，还要解散画院，和儿女弟子们产生了矛盾，混乱之中被那个学坏了的任幼京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任幼京花重金请了律师，最后被定为过失杀人，只判了两年，而且入狱的第三天就保外就医了。
笨笨好像也知道了主人的遭遇，开始不吃不喝，趴在崔明学常坐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五天之后，它也死了。
我没能救得了老头，甚至连他的狗也救不了。
我把笨笨埋在了老头答应它要去的山上，然后开着他的另一辆车，去了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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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连续的饥饿，我的身体已经无力维持原有的机能了，我的伤口不再愈合，眼前也变得有些模糊，我开始觉得疲惫，很想睡觉。
但我还是再一次把闵泰延送来的血包扔了出去。
“我要纸和笔。”我对看守说。
今天检察官没再来，也许是被我昨天的话伤到了，也可能是知道我不会再说除了让他生气之外的话了。
我在纸上画着笨笨，想着老头教给我的笔法。
闭上眼睛，用心去看，第一笔要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