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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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妃身子越发臃肿了，嗜吃的毛病也严重起来，每每在张嫣那里呆不了多久便要吵着回宫，张嫣心里奇怪，朱由校也差太医看了几次，每每太医都支支吾吾，只说是有了孕的女子，吃得多些了也无妨，客氏也在一边插嘴说自己当初便是这般过来的，大伙儿多有些大惊小怪了，朱由校也放下心来，这事儿便一直这么搁下去。
在宫中时日多了，张嫣渐渐地觉得慵懒了起来，便差桃杏儿去藏书阁搬了好些书来读，读史读诗，有时也读些传奇故事类的，虽不致写些闺怨似地文字，却也作了不少诗排解平日的烦闷。
朱由校的生日近了，魏忠贤近日也越发猖狂，为了给朱由校庆生，竟然在宫中搞了一个戏班，带着一干太监宫女排了一出戏。朱由校领张嫣去看，张嫣并不知演的是什么，高高兴兴地去了。可戏一开演，那众人淫靡的场面实在是令张嫣气恼，当众便推托身子不舒服回了坤宁宫。
朱由校却越发对这些感兴趣起来，国事关心的越来越少，时不时带领着三百太监宫女练起了内操，看在张嫣眼中，实在是不成样子，却又无可奈何，朱由校喊她去领操也推托不去，日子久了，朱由校只得找了个跟她身高体态长得像的宫女假扮着。
张嫣只觉得，自己和朱由校的感情，看来是出现裂痕了。到底是哪里出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自己是一国之母，虽然后妃不可干政，可日日看着朱由校玩乐不理朝政，张嫣心里焦急，便想了个法子，差秋霜去叫小书子领了朱由校来，张嫣亲自做了些点心，梳妆好了等着朱由校。
已是晚秋了，荷塘里的残荷枯卷着叶子，有些茎干已经发黑，没了初春那份绿意。朱由校坐在小舟中划着桨，看着对面的张嫣，有些不明所以。
“皇上，李妃妹妹的病好些了么”
“唔，让太医看了，说没什么，嗜吃罢了。”
“恩，皇上，李妃妹妹身子越发重了，要多关心一点的好。”张嫣压着着裙裾坐在小舟的那头，抽出一只手来在湖中撩着水花，怏怏的，头也没抬，声音有些低哑。
“嫣儿，我……”朱由校以为张嫣为之吃醋了，可李妃和裕妃是他登基前两年便纳了的，若是嫣儿计较这些，实在没有办法，加之之前两人好像彼此心中都有了些芥蒂，此刻朱由校心里有些紧张。
“嘘！皇上，嫣儿懂。皇上对嫣儿、李妃妹妹和裕妃姐姐好，是我们的福气。只是最近嫣儿忤逆了皇上许多次，还望皇上恕罪。”
“嫣儿真是，朕不明白……”
“皇上，恕嫣儿冒昧，嫣儿与皇上是皇帝与皇后，更是夫妻，嫣儿真的不希望看到皇上沉迷于魏公公排练的内操玩乐，皇上，应以国事为重！”张嫣猛的跪下，小舟猛得摇晃了一下，张嫣跪着险些载到湖里，朱由校慌了神，匆忙把张嫣扶起，搂她在怀里。
“嫣儿，以为你要掉下去，吓死朕了。你说的我懂，你不去看操练不去看表演，朕真的很生气，你竟然当众驳朕的面子，可是，嫣儿，我心里懂，有些事我懂，只是，不想，也不愿去承认而已……”
“恩，皇上，我们陪着你，我们在一起，做一个比现在更好的皇帝好不好？”
“好……嫣儿，朕……朕答应你。”
朱由校给怀中的嫣儿擦着流下的泪水，他觉得有什么也从自己的眼睛里流下来，滚落到鼻尖，流到紧抿的双唇里，咸的苦的涩的，可能还是有些甜的吧，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陌生。
秋风瑟瑟，湖边的垂柳迎风摇摆着，枝条上已不剩几片叶子，朱由校不由得搂紧了张嫣，冬天就要来了，或许，大家都要给自己和彼此的心，多添一些温暖了。
十一月底，天越发得冷了，在室外已经能呵出白气。张嫣在窗前坐着，披着一件裘衣，低头缝着一件小孩子穿的斗篷，大红锦缎的料子团着金线绣上的喜字。
秋霜点了暖炉，又往里投了些前月里新贡进来的香，秋喜和桃杏儿淘气似地把小太监奉献给她们的几颗花生投了进去，铜炉里便哔哔啵啵地响着，不一会儿便出了糊味儿。
秋喜“哎呀”一声拉着桃杏儿上前去，把那炉盖拨开，炭火旺了些，几颗花生儿已都焦黑了，还不时冒着火星儿。秋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悄声让桃杏儿把那黑了的花生挑了出来，别出了炭味儿就不好了。
那边张嫣独自一人正想着事儿，听着她们轻声嬉笑着，也好奇地过来瞅瞅，盯着那几粒乌黑的花生也乐的发笑，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在灶膛里烧地瓜的日子，只是这花生在入宫前是没见过的，这么金贵的玩意儿，宫里才有一些，今儿个被这几个小丫头拿来烧成了炭，真是……
“哎呀娘娘，人家出了丑您也要凑过来看看，净来笑话人家的么”秋喜装出嗔怒的样子，却扯着张嫣的衣袖往炭盆这儿拉，“不过，娘娘呀，人家和桃杏儿是一心想要烤给娘娘吃的嘛……”秋喜轻轻拉着张嫣的衣袖撒着娇，张嫣点一下她鼻尖，“就你鬼机灵，又是哪个小公公供奉你的吧？改天逮着了，可要好好罚你！”
“哎哟，秋霜姐，救我，娘娘要罚秋喜，秋喜好怕呀！”秋喜蹦跳着闪躲着，跑到窗前，看到案子上张嫣还没做完的红斗篷，“呀”的叫了一声。
“娘娘，这是要做给李妃的么？”
“是啊，李妃妹妹快要生了吧，这好久都未见她了，好歹本宫也是要做孩子母后的人，反正闲着也没事儿，给小孩子做点东西吧。”
“恩，娘娘做的真好看！”秋喜抚摸着斗篷上细细的针角，惹得秋霜和桃杏儿也凑上来争着摸摸看，张嫣在后面看着，心里也是喜气，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为皇上生个孩子，到时候窗外飘着雪花，自个儿大着肚子坐在窗边给儿子做着衣服，想必是非常幸福的罢。
客氏自张嫣进宫后便觉得朱由校放在自己身上的心便少了许多，心里气闷得很。朱由校是她一手养大的，他的权利，看在她的眼中便有了一半是她该得的，所以继续拢住朱由校的心对她来说极为重要，和魏忠贤引诱着朱由校做多了淫靡之事后，朱由校更离不开他们两个。权力面前，客氏的良心想必早已经泯灭殆尽了。魏忠贤忙着在朝廷上扩张势力，对付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党派的大臣，她这个皇帝的乳母便利用着朱由校的宠爱作威作福。
控制朱由校，长远的办法便是持久的控制下去，而她的劲敌便是朱由校心中挂牵的皇后和两个妃子。
客氏左右思忖着，李妃马上临盆，裕妃还未有孕但根基深厚，又心思聪敏，总不好下手，张嫣在朝廷没有根基，但为人娴淑，在宫中和朝廷深得人心，又有刘太妃护着，除去她也要颇妃些力气。这样想着，客氏心中有了底，一个弥天的计谋便瞄准了李妃。
李妃身边的小宫女馨儿已被客氏收买，在李妃枕着的枕头里下药也有几个月了，李妃也的确嗜吃如命，现今已是冬日，她又即将临盆，客氏眼看着下手的机会就要到了，一种毁天灭地的快感袭上她的心头。
朱由校，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整个人是我客氏的，有了我，便容不下你的那些女人和你的骨肉，呵呵，你有我就够了，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六（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