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流萤》柒夜舞

19、Chapter 18

　　医生的诊断确实为轻度脑震荡，不碍事，打了针，配了一点止痛药，嘱咐许诺平躺休息一个星期，不要过度用脑。
　　在药物的压制下，许诺觉得好了许多，没有那么晕了，能慢慢自己走到车里。
　　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
　　“送你回去。”刘铭锐问。
　　许诺摇摇头。
　　“沈晖不在么？”
　　“他晚上也出台，打他电话，没有人接。”
　　“今晚我妈刚好回来，不然就能去我家……”
　　两人沉默了一会，许诺提出，去开|房吧。
　　这个名词让刘铭锐的脸明显热了一下。
　　许诺鄙夷地说：“就是普通的，开个房间，你怎么那么不纯洁。”
　　刘铭锐别过头发动汽车，脸又红了几分。
　　许诺打趣道：“下次想和我开|房，给你个友情价，打七五折，来么。”
　　刘铭锐涨红了脸：“别说了……去哪里？”
　　许诺给他指路，七拐八拐拐到一家小旅馆前。
　　“这里？”刘铭锐看着眼前艳俗的灯饰，分明有一种这里是情|趣旅店的感觉。
　　“没有身份证，”许诺说，“我在这里可以刷脸进。”
　　他招呼刘铭锐走了进去，还嘻嘻哈哈地和前台聊了一会儿天，很快拿到了房卡。
　　房间里扑面而来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脂粉夹杂着麝香，还有长久没有开窗通风的霉味。许诺点亮了灯，神情萎靡，把自己摔在了一张床上。
　　刘铭锐把脱下的外套放到另一张床上，打开了空调。
　　“你回去吧，”许诺把脸埋在枕头里，“太晚了，今天谢谢你。”
　　“你睡吧，”刘铭锐说，“我住一晚，不舒服的话喊我。”
　　“你不是吧，”许诺说，“赶紧回去，我命贱，死不了。”
　　“别再说自己命贱了，”刘铭锐打开柔和的床头灯，“我出门前告诉过我妈，晚上上易言家睡，现在回去就穿帮了。好了，快睡。”
　　许诺一碰到床，就感到眼睛要睁不开，听到这句话，放下心来，没过几分钟便失去了意识。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的安全感。

　　许诺昏沉了许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挣扎着睁开眼睛。
　　天还是黑的，屋子里开着柔和的夜灯，脑袋昏昏沉沉，传来一阵阵的钝痛，模模糊糊地看到刘铭锐好像站在窗边打电话。
　　“……嗯，嗯，怎么会这样……？”刘铭锐压低的声音在静谧中特别清晰，“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不自觉得提高着。
　　许诺完全清醒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对，他伸手打开了顶灯。
　　刘铭锐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竟是从未有过的惊恐。
　　“我……知道了，谢谢……”他挂断电话，深呼吸了好几次，揉揉眼睛，平复情绪。
　　“怎么了？”许诺问。
　　“阿言被枪击了……我朋友说他亲眼看到的……有个犯罪团伙……”刘铭锐呆坐着，脸色苍白，语无伦次。
　　“枪击？刚刚？”
　　“有一会了……我朋友逃回家后，现在才打我电话……”
　　“冷静一点。”许诺挣扎着坐起来，过程中扶了扶脑袋，依旧晕。
　　“你朋友看清楚了么？”
　　“他……离得远，也不太确定。”
　　“你现在给易言打个电话。”
　　“啊，啊对。”刘铭锐完全当机，这才想起来，颤抖地拿起手机，还拨错了好几次号码。
　　“……没有人接。”他说，一手无意识地紧紧握拳。
　　“别急，”许诺说，“还不一定会出事呢，你朋友是在哪里看到他的？”
　　刘铭锐报了个地址，那里离醉夜不远，到了晚上有各色人马在那里找人约｜炮，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易言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许诺立刻想到，一定是凯罗恩干的好事。易言这么好骗，绝对是魏云起最大的弱点，自己透露了魏云起的住所，无疑是把易言送到了凯罗恩面前。
　　他的心迅速往下沉，甚至不敢抬眼看刘铭锐。
　　“不行，我得去找到他。”刘铭锐抓起外套，面无人色地往外走。
　　许诺拉住了他：“你知道去哪找么？”
　　“我……”
　　“Ａ医院，离那条路最近，”许诺说，“有可能走绿色通道，你问前台，有没有易言的名字，或者，问魏……就是你们秦老师。”
　　“……嗯。”
　　“如果没有的话应该就没事了，别担心，要是你们秦老师在，应该不会出大事。”
　　“……嗯。”
　　“喂，回魂回魂。”
　　许诺站起身，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他踉跄了一下。刘铭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你这个样子，到底还能不能开车？”许诺质疑。
　　“我没事，”刘铭锐勉强笑了笑，“有点担心他，没事。”
　　“他不会有事的。”许诺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嗯。”刘铭锐勉强笑了笑，“我相信你。”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许诺说，“那条路不好走，记得从醉夜后面绕过去。”
　　“知道。”刘铭锐穿上外套，这才想起许诺还在生病，脸上露出了歉意，“抱歉啊，突然这样，你还不舒服么？”
　　“我好得很，”许诺故意大幅度地摇头，“快走吧你。”
　　刘铭锐点头，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房间，没来得及留下一句话。
　　门关了后，许诺松了一口气，刚才浮夸的动作让他又晕又恶心，可那又怎么样呢，从一开始就知道，刘铭锐的眼中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能就是他自己。他怎么能骗自己，装作无事人。
　　看到刘铭锐那紧张难过的神情，他便想放弃了。
　　心里有个声音呐喊，为了他，不要复仇，去做个普通的人吧。
　　又有个声音在冷笑，放弃了，他的眼里还是不会你。
　　他再无力气，仰头倒在床铺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第一次，他觉得眼前的灯光太过刺眼，想把自己沉入深深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