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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探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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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铁传甲,玲玲,三个人凑成一团,蹲在兴云庄外一个十分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里。看着兴云庄里里外外来来去去拿刀拿剑的人许久许久,玲玲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三爷,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啊!”
我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你小声点,被发现了你背我逃跑吗?”
玲玲一都小嘴,说道:“是那大块头把你拽来的,又不是我。”
铁传甲在一旁赔笑道:“三爷,你看你还生着病,我还给你添麻烦。可这保定城里,能帮少爷的只有你了啊。”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没说不帮忙啊,你得容我想想办法啊。直接冲进去,你敢,我可不敢。”
铁传甲说道:“是是,我只是个粗人,这动脑子的事,我可做不来。您慢慢想,慢慢想。”
玲玲插嘴道:“什么慢慢想啊!我今天只带了一天份的药出来,天黑前还要赶回去,老爷还在家发脾气呢。三爷啊,要不咱们先去找到二爷跟他打个招呼行吗?二爷不是认识的人多吗?让他去救李寻欢啊!”
我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二哥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嘴有点用,他要真有他吹的那么本事,我怎么会跟一群要饭的坐一起吹风?”
玲玲小声嘟囔道:“那还不是你自己偷跑出来还不带钱闹的。”
铁传甲一看我脸色不好了,连忙打圆场道:“没事没事,以后三爷要是想出来玩,直接报我铁传甲的名字,不差钱。”
我还没说话,玲玲已经瞪着眼顶嘴道:“有你什么事啊!”说完,她一挽我胳膊,坚决道:“我不管,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省的一眼没瞧到,你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头疼的一扶额,听铁传甲在一旁问道:“那他去茅房,去找姑娘,你也都跟着?”
玲玲气恼道:“管你什么事啊!”
我在度无奈的打了个噤声手势,说道:“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玲玲哼了一声,偏过头,看也不再看铁传甲一眼,只是双手还牢牢地挽着我的胳膊。铁传甲无奈的抓抓头,只是赔笑,也不再说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拍拍铁传甲的肩,说道:“你不是想救你家少爷吗?那就想办法,把看大门的都给我弄走。”
铁传甲看了一眼兴云庄的大门,重重的一点头,说道:“好,我去了!少爷,就拜托你了!”
然后,他一跃而起,大踏步的走向兴云庄大门口,稳稳的站定之后,酝酿了许久,方才朝着大门大喊道:“少爷!我来救你了!”
我一扶额,低下了头,听到他已经跟看大门的家丁们吵了起来,吸引来一群又一群围观群众,深觉这大门我是进不去了。
于是,我拖着玲玲,从角落里绕了个方向,往侧门去了。
也许是铁传甲自己也感觉打架比吵架更有效果,也许是兴云庄内的家丁普遍都喜欢看热闹,让玲玲翻墙进去打开门,这侧门居然真的没人把守。
成功了进了兴云庄,我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淌这一趟浑水。
兴云庄是龙啸云的地盘,他请来了众多高手就是为了干掉梅花盗,而梅花盗的名号现在安在了李寻欢的头上,然李寻欢又实在是一个不好对付的敌人。
那么现在,整个兴云庄的守护重点,应该只有一个李寻欢。
以我现在这副德行,去救李寻欢?
我抬头看看天。哎呀,不行,太阳太大,脑子有点昏。
玲玲继续挽住我的胳膊,问道:“三爷,现在咱们该干嘛?”
我想了想,说道:“咱们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先休息休息成吗?”
“哦。”玲玲应了一声,挽着我开始在兴云庄内瞎溜达,然而这么大摇大摆的瞎溜达,自我感觉着实有些疯狂。
看风景一般的随意走着,路上偶尔遇见一两个丫鬟,还与人微笑着点头打招呼,居然也没引起什么怀疑。
玲玲扯扯我的袖子,问道:“三爷,怎么你认识这的主人吗?”
我摇头道:“不认识。”
玲玲更加好奇道:“那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像做贼的,还跟人家打招呼?而且她们居然还对你笑!”
我笑道:“这足以说明,兴云庄近日来有多少陌生人出入了。”
反正陌生人多了,就算听过对方的名号,也未必见过对方的真人,只要自己不露出马脚,又能有谁会怀疑这节骨眼上会有人混进庄来。
所谓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这沉淀了几千年的道理,又怎会有错。
散步散了大半个园子,我已走的乏了,找了个好景致坐下歇脚,开始盘算方才一路走过所见的光景。
保定城就那么巴掌大一块地方,兴云庄自然也不会大到哪去,从侧门进来走到现在,前院基本已经过了一遍,大小厅堂牢记在心,到并没有传说中把守森严的地方。
如果不在前院,那便就是在后院,然后院都是居所客房之类,兴云庄内的各种高手应该都集中在那里,如此贸然前去,基本等同于送死。
我看了看玲玲,说道:“你一个人去后院转一圈,敢吗?”
玲玲挽紧我的胳膊,使劲摇头,说道:“不去!我才不去!”
我好言哄骗道:“后面都是女孩子呆的地方,我不方便进去,你去帮我看一眼就好,我在这等你。”
玲玲依然坚决的摇头道:“不行!我一走,你就又不知道哪去了。”
“我有那么容易丢吗?”我实在无奈,继续哄骗道:“乖,咱们把这桩麻烦事办完了,立即就回家,再也不出门了好不好?”
玲玲一撇嘴,说道:“老爷都说了,你一跟这些个江湖人扯上关系,就拴不住你了。今日里回了家,明日里麻烦找上门来,你还会再跑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进都已经进来了,不把事情做完,难不成就在这耗着?然后等到主人家发现,将咱们一并绑了,送交官府?”
玲玲丝毫不为所动,说道:“就算是送交官府,我也要跟着你。”
“傻丫头……”我拍拍她的后脑,说道:“别再孩子气了。赶紧把人找到,咱们好赶快回家。你也说了,天黑前要赶回去,时间拖久了,你三爷我身体也受不了啊。耽误了明天的药,你是想害死我是吗?”
玲玲一听,居然真的松手了。
她红着两眼,一吸鼻子,说道:“可是,你要一个人,被他们捉住了,可怎么好?”
我一抹她眼角的水气,安慰道:“放心,我一不偷,二不抢,只是坐在这里看风景,谁会理我。你只需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顿了顿,又于她交代道:“不管是找到了李寻欢,还是阿飞,都赶紧来告诉我,千万别自己贸然行动,知道吗?”
“恩!”玲玲点点头,自行奔往北边后院方向去了。
我轻吐一口气,看看眼前这一片白雪覆梅,竟不自觉得深入其中,倚在了假山上。
奔走了这许久,确实是有些乏了,没有了玲玲在一旁絮叨,困倦止不住的涌上来,我寻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闭了眼,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梅香清冷,沁入心肺,梦境之中,又是年幼的林若仙,抱着一只绒绒的小猫,在梅花从中,对着我笑。
她依旧还是当初的纯真可爱,依旧还是当初的纯洁无暇,只是当我走近她时,她却隐入梅林中不见了。
梅花的冷红,铺盖了整个天地,清冷的香,闻久了只觉寒而刺骨。我不知该向何处去寻找,只听到四面八方都是林若仙清脆的笑声。
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我四处的寻找,总能看到那个小姑娘衣裙的一角,却总在即将追上时,眼前一花,失去了踪影。
风声四起,梅花的瓣,落雨一般膨胀于梦中的世界,我总算是握住了她的手,却在她一回头时,看到一柄飞刀钉在了我的心口。
胸口一疼,激得我一阵咳嗽。
醒过来时,身体冷得几乎麻木。
我费劲的摸摸自己额头,只有这里还热的烫手,看来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扶着假山站起来,闭了眼自己默默的调理紊乱的内息,感觉到梅林中的风隐含血腥,逆着风向瞧过去,好像看到有几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走的这么急,是在追人?
是玲玲,还是阿飞?
我想跟过去,腿脚却十分的不利索,琢磨了片刻,只有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若是玲玲被发现,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跑来寻我,而逃命逃的这般无声无息,在能来营救李寻欢的人中,也只剩了一个阿飞。
虽不知他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眼下高手们都去追他了,我在这园子里的走动,就更方便了。
与玲玲的约定,基本已被我抛到了一边,这等便宜的时机,转瞬即逝,不用白不用。赶紧到后院去,赶紧的找到那些麻烦的人,然后赶紧的回家吃饭喝药洗澡睡觉。
这地方实在太冷,我已迫不及待的想念我温暖的床了。
往西北穿过两扇拱门,便是柴房,尚未到近前,人们交谈的声音已传了过来,大致意思是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被一个老和尚揍了一拳,死定了。然更悲剧的是,那小子为救李寻欢而来,却到现在都不知李寻欢就被关在龙小云所居住的院里。
我一扶额,转了方向,又朝那些人追过得方向走去。
也许是因为阿飞实在是一块香的不得了的肥肉,后院里驻扎的所有人,此时此刻都在朝一个方向狂奔,要多快有多快。
我看着他们天上地下一个接一个从我边上奔过,赛跑一样,实在是有些担心玲玲的安全。
好在,那小姑娘十分听话,不让她多管闲事,她就一定不会做出头鸟。
可若是她赶去通知我,发现我又不见了……
唉……略显头疼啊。
我揉揉有些闷疼的太阳穴,中途调转了方向,回到先前约定好的梅林中。
然就在这里,玲玲居然与人动上了手,直看得我心惊胆战。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早知道你们会打到这里来,我就不废那力气到处跑了好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定,缓了缓体内翻腾的气息,这才有力气去关注目前的状况。
刚才奔走的所有人,目标都是阿飞,所以这里与玲玲纠缠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还好,还好,只有一个人。
我长出了一口气,往近处站了站,看看玲玲的身法,看看这中年大叔的剑势,再看看玲玲的身法,再看看中年大叔的剑势。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先生,你看来也是位前辈高人,虽然对这位小姑娘已是手下留情,可到底她还是个孩子,并且赤手空拳,于您来说,怎样都不甚光彩吧。”
中年人冷哼一声,说道:“她与那梅花盗为伍,便是武林败类,留她不得。”
玲玲在那人快如急雨的剑势下狼狈的逃窜,焦急道:“三爷!你去哪了!可让我好找啊!”
我扶上身旁的一树枝桠,说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玲玲急的快要哭出来,说道:“这个人好凶啊,我怕!”
我折下一段梅枝,柔声安慰道;“怕什么,闭上眼睛,当他是木头桩子,只管刺便是。”
中年人冷笑一声,说道:“行啊,当我是木头桩子,那你们俩便一起上吧。”
我一笑,捋下枝杈上残存的梅花,团成一团,说道:“对付你,她一个就够了。”说罢,指尖于梅花团上一弹,凝成一线细红,朝那中年人急射而去。
也许附在梅花上的力道并不足以让中年人重视,但我这弹指的手法,却是世间少见。梅花团成的小球,在那人面前散落成千千万万,点点细红铺盖他一头一脸,令他大惊失色,连连挥着铁笛抵挡。
而我于此时,将梅枝抛到了玲玲手中,说到:“闭上眼睛,听我指挥。”
玲玲应声闭了眼,在我以棋盘为形的指示下,开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的实战。
“十五十六,四三,十十二,十一……”我一连串的数字报过去,玲玲没有半分忧郁的相应刺出,每一剑都精准的如同条件反射,招招指向中年人剑招中的破绽。
我不过是报出了十组数字,玲玲已逼得中年人步步后退。早在平日练习之时,我已教过她听声辨位刺梅花的本事,所以她听着中年人的剑风亦是步步逼近。
中年人的铁笛舞的越来越快,剑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我明白拼力气,玲玲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虽指示的也越来越快,路数更是越来越刁钻。
又是十剑过去,中年人已招架不住,剑招显得急躁起来。我觉得再这么逼他,或许他会使出什么不要脸的手法将我们和玲玲一块灭口,便老早的团好一粒粒梅花,打算更不要脸的使点坏。
事实如我所料,这不要脸的老东西果然恼羞成怒,手腕翻转,换了一个执笛的姿势。我预料到他这一招隐含的杀机,在他动作之前便吹了一整口哨,暗示玲玲暂退闪避。
只见一线寒光闪过,竟从他的笛中爆射出一枚银针,擦着玲玲的衣角划过,险些就真的着了道。
我心中一阵恼火,真力瞬间灌注进指尖的梅花团,以比他的暗器更快的速度,将梅花砸中了他的后颈。
然后,在这人扑通倒地的同时,我只觉胸中气息一顿,逼出了一连串的咳嗽,闷闷的疼。
玲玲睁开眼,吓得惊叫一声,连忙奔出来扶住咳的几乎呕吐的我,带着哭腔的问道:“三爷,要不要紧,你……你是不是为了救我……”
我摇摇头,稍稍平息了一下,喘咳口气,说道:“行了,赶紧把阿飞找到,我们好赶紧回家。”
玲玲恩了一声,揉揉眼睛,吸着鼻子,说道:“我,我把他藏起来了。”
我一笑,揉揉她的脑袋,说道:“好姑娘,三爷这些年,没白教你。那咱们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