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tal I. 我之门》鲸座米拉

2、Portal I. 1.1 零

　　+彼侧+

　　2059年2月6日，

　　西郡。

　　临时安顿“客人”的房间在山中基地外侧，远离中央控制室的区域。梦看着被米拉以公主抱姿势托在怀里的灰发少年眼神微妙，随后简洁地点头。“到这边来吧，已经准备好了。”

　　一边接过人来一边又抱怨。“怎么这么着急？我看他这样子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好。”

　　“已经在那边醒过一次。”——虽然又昏过去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比那少年也大不了几岁的姑娘颇具权威力地说。“梦，你不要太惯着他。”

　　“哦？”黑翼男子似笑非笑。“怎么说也是米拉酱的——”

　　“跟那个没关系。”米拉伸手将他写到半截的线搅成一团糟。“别忘了，他可是个危险分子。”

　　“明白。”

　　提到这个，梦的眼神严肃起来。

　　他和米拉都见识过这少年的危险。那是在北郡的宁之神庙。明明有结界保护的庙宇在貌似瘦弱的年轻人面前像融化的冰一样哗啦啦地坍塌，然后等米拉和他赶到的时候，少年周围的地面上正在长出一根根高达数米的尖锐的结晶刺。

　　北郡的治安人员到了现场却无法近前，远程的丝线攻击无法跟上刺生长的速度。那样的场面让梦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他相信米拉也是，他看见蓝绿发少女露出愤怒的眼神，刷刷地抛出十指间夹着的蓝色光茧。

　　后来是他们抓住了他。他们封印了少年的力量，又将他交给北郡等候裁决。少年的名字叫零.斯培尔——梦问起来的时候，北郡的议长说。

　　有意识的省略瞒不过梦。梦所拥有的是奇异的语言能力——在他人用语言回答他的问题时，他可以透过文字获得对方内心的答案。这一次他看到的答案是“零.鲸座.斯培尔”。真实的答案令梦微微一怔。

　　鲸座是米拉和艾薇的母姓。[见月.鲸座]，后来梦从安雅夫人处得到了这样一个名字。

　　米拉走到床前，按住病人的手。安置在单人床上的少年颤了颤，稍稍张开了眼睛。灰蓝色眸子里的神情仍是空洞与迷离，显然并不明白在这之前或者那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好好待在这里。别给梦添麻烦。”她写道。然后也不管他看清楚了没有，甩开手转身出了门。

　　独自留在那里未免尴尬。梦也跟了出来，将门上锁。米拉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匆匆离开，而是跟着他一路走回了中央控制室。

　　“把监控打开。”一进门她便命令道。

　　黑发男子扬起眉。“这样很不对啊米拉酱。”

　　“叫你打开就快点打开！！！”女孩子顿时炸了毛。梦耸耸肩，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那小房间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屏幕里零.斯培尔躺在原处，眼帘半垂着像刚从噩梦中惊醒。

　　“还是担心他的吧？”他问。

　　“才没有。”

　　——奇妙的情绪。他从她的文字里读到。米拉并没有说谎，她确实对那孩子毫无关切，却又暗自恐惧着这样冷淡的自己。这不能怪她，黑发青年想，换作他也会这样。

　　让这少年活下去有什么意义呢？这样对世界，对他本人，真的是好的选择吗？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疑惑，他们却不允许自己接纳这样的念头。米拉也好，梦也好，都应当是善的笃信者与执行者。

　　——而善即是维护，善即是存续，善即是互相支持着而生。

　　“至少，他能让艾薇小姐回来。”黑色的丝线如是写道。

　　理性的利害分析让米拉的神情稍有缓和。“也对。好久没见到了，她这么努力的样子。”

　　“相信她的决定就不会有错吧？”

　　似乎是不需要回答的问句。蓝眸少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就把他一直关在这里真的好吗？”他又问。“或许还是艾薇小姐那儿比较宜居。”

　　“不。就在这里。”米拉答得飞快。“没人看着他实在不放心。”

　　“好吧。”梦抖抖翅膀，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这可是个棘手的事儿。他心里想。关于零.鲸座.斯培尔有太多信息都还是谜，唯一能肯定的是这孩子对他和米拉的好感度八成是负的。

　　屏幕上的少年眼睛开始了规律的眨动，眼神也渐渐有了焦点。空洞的表情被失落、迷茫与不安取代。梦盯着屏幕的时候米拉也看了过来。

　　“我出去了，有点事。”然后她说。

　　果然还是逃开了呢。

　　“路上小心。”梦一如平常地道别，一如平常地被她抛在脑后。他摇了摇头，又瞥了一眼屏幕，拍起翅膀向少年的房间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