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相忆》革囊众秽

27、九

　　这个暑假和以往并没有多少不同，卓扬还是一个人一间房一个床一个画板一只笔一个少年，古有六一居士，卓扬倒无意仿制，不过讲来相似倒也真真好笑。

　　夏天了，外面多少不比春日，卓扬又去了几次他们初相逢的溪岸，本希望可以在那里偶遇陶无，可是天不遂人愿，希望又一次落空。

　　假期里，卓扬在家里闲着没事，就荡着步子去博物馆逛了一圈，他很喜欢博物馆的氛围，看着玻璃框中的一件件展品，恍然有种时光交错之感，身边的观者走走停停，步子在地面上轻轻击着节拍，有一种静穆的美。卓扬有时喜欢在一件展品前静静地站着，幻想着这个物品的前尘往事，似乎可以透过时光看到它初出尘世的模样，锻造的工人是怎样的，他们有着怎样的故事，又经历过怎样的悲喜，每个展品都几经转手，岁月流转，曾经有多少人，对着它沉思，对着它述说着自己的欢乐与哀伤，岁月的洪流淹没了太多的故事，太多的悲喜，谁又能真正了解呢。

　　卓扬还记得他小时候哥哥带他去博物馆，那时的他小小的，几乎看不见高处的展柜，但是他一直记得，那种有些深沉的肃穆，有些沉重的流转。

　　卓扬最喜欢的算是书画展馆，可能也与自身经历有一二相关，他幼时曾经在《读者》上看过一篇文章，说是有一种对于艺术的沉迷与痴狂可以称之为大卫综合症，名字的缘由是因很多人拜倒在大卫脚下，眩晕不知事。卓扬倒是没拜倒在哪副名画之下，不过他倒是很多次有震撼的感觉：有一次看到他心心念念的真迹，一瞬间几乎要流下泪来。

　　现在他就站在这里，静静的看着，相较于宫廷画派他更喜欢文人画，那种似有还无的意境是再也不会有的，只是一般的竹梅，却也可托得不少心思，那淡淡的笔触，萦绕的墨迹，丝丝缕缕，编织着另一个世界，描绘着隐匿于岁月里的灵魂。

　　卓扬在一处长卷前站了很久，那张扬的笔法，那不假思索的流露，似乎可以透过纸卷看到当日笔墨淋漓的书客，几乎可以触及他内心的点滴。卓扬近乎哀伤的凝望着书卷，近乎热切的看着它们在心中重生，枝繁叶茂。

　　…… ……

　　夏日的傍晚太阳还是很大，空气里的灼热依然未散，卓扬就这样漫步于夏日的傍晚，听着风，哼着调子，踩踏着步子，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