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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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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接下来的日子,乔景倒是相对轻松。她再没有碰见过那位魔障贺少,众人传言他订婚了,女方是地产大亨的独女,容貌且不说,单单亿万身价,就够人嫉妒死。只可是那位贺少却并未因此收敛,仍是流连于声乐场所,如此的之下的商业联姻倒也有些可悲。
乔景听着这些饭后闲话,推开走廊尽头的包间,一瞬间,她呆住了。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一人,却是前几日令她羞辱难堪的程牧南,此时,程牧南正合目倚在包间中央最大的一张沙发上,神态有些憔悴,听到开门声,他才睁开眼睛,看向站在门口发呆的乔景,慢慢开口:“进来吧。”
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客人,且不说背后那更令人忌惮的贵气身份,乔景默默思忖着,抬起脚走了过去。
程牧南则抬起眼皮斜睨乔景,从她进入包间的那刻起,一直到她坐在沙发上,甚至包括她和自己之间刻意保留出来的一大段距离。
如此天真幼稚的行为,程牧南觉得好笑,事实上,他也的确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虽然程牧南的笑声并没有恶意,但乔景仍是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轻咬嘴唇。
程牧南从茶几上拿来烟,打开烟盒,却又放了回去。
空气里有点沉重,静默几分钟,程牧南侧目看向乔景:“听玲姐说,你还是个学生?”
乔景回答:“嗯。”
程牧南又问:“念哪个大学?大几了?”
乔景又答:“□□三。”
程牧南惊讶,随即抿唇轻笑:“呵,那学校不错呀,是国家重点大学,看样子你是好学生了!”
乔景的眉头暗暗蹙起,之后扯起一个不甚自然的笑。
这些细微的变化,程牧南全然看在眼中,他不再发话,终究还是拿起桌上的烟,走到窗户边打开一扇玻璃,然后点烟。
包间内的灯光昏暗,玻璃窗却被擦得通透明亮,映射出四周灯火辉煌的建筑,再加上习习夜风撩动窗纱,颇似有几分恍如隔世的虚幻。
乔景侧头观察程牧南吸烟的样子,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简单随意,并不似其他男人那样夸张的吞云吐雾,只是于这样暮春夜色,反倒显得清冷寂寞。烟雾里可以分辨他侧脸的轮廓,高鼻梁,长睫毛,眉目深邃俊朗,但微露疲倦之色。
乔景想,这样的男人,及金钱、地位、容貌于一身,无论何时,都应是许多女人追捧的对象吧。
“咳,咳……”这时,程牧南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脸也一瞬涨得通红。
乔景连忙起身,跑过去:“程少,您,您怎么了?”
程牧南手右手按着胸口,呼吸急促:“药,快点,在我的西装口袋……”
乔景又急忙返回玄关处,从衣架上取下程牧南的西装,慌乱地翻找每个口袋,最后终于从西装内侧的衣袋里找到一个褐色小瓶,上面标着一连串英文字母,乔景顾不上细看,连忙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温水,转身超程牧南跑过去。
程牧南已经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他的呼吸更加急促,额头上的血管突起,脸庞更因疼痛而微微扭曲。
乔景慌忙打开药瓶,连上温水一并送到程牧南手中,扶着他将药喝下。
程牧南喝完药,没过多久,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把水杯递给乔景,示意扶他坐到沙发上。
乔景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程牧南扶到沙发上,程牧南靠到沙发上,胸口仍旧微微起伏,他吁了口气,扭头看向乔景:“害怕吗?我刚才那样子,吓着你了吧?”
程牧南以为她会摇头,但乔景愣了愣,竟点下头去。
程牧南突然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他把玩着手里的药瓶,却满不在意地扯起嘴角:“怕什么,想想以后按部就班的生活,难道你不觉得一辈子太长了吗,人总想着去探索未知的东西,其实人生最大的未知在于死亡,可惜好多人都没有那个勇气,你明白吗?我得随身携带这玩意,每时,每刻,如果没有它,我随时可能 game over !”
乔景垂了垂眼,静默了有一会儿,才抬起头,她的语气轻柔得仿似一片从天而降的羽毛:“我明白……我爸爸,他得了绝症。”
程牧南的手一顿,抬头望向乔景,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是如此坚强,又是如此脆弱,是如此复杂,又是如此简单,她和他身边的那些敷衍趋势的女人不同,和这地方那些争奇斗艳的女人也不大相同。
在人心叵测、钩心斗角的沉浮商海中久经历练的程牧南,怎会推测不出个所以然,但他只是侧目看了看乔景,徐徐从口袋里取出钱夹,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乔景正前面的茶几上,慢慢说:“这是五万块钱,你今晚留下。”
乔景没想到竟会这样,程牧南的态度转变如此迅速,叫她觉得荒唐至极、屈辱至极,她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也不看桌上的银行卡,抬腿径直向门口走去,而程牧南似乎早就料到如此,他依旧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徐徐开口,语气波澜不惊:“你既然这么需要钱,何不认真考虑一下,况且这个价格又不会亏待你……”
乔景已经走到门口,五根手指僵硬地按在门柄上,听到程牧南这番话,她蓦地转过身,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瞪着程牧南:“程公子,在你眼里我也许卑微,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尊严,我是需要钱,可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需要你这样的侮辱!”
乔景说完,拉开门大步走出包间。然而阖上门的那一霎那,乔景跌坐到地上,双手紧紧环住自己颤抖的身体,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包间内,程牧南依旧靠在沙发上,但他垂头看着手里的药瓶,神色有些呆滞。停了好久,程牧南才把药瓶装起来,抬起手指轻揉眉心,他想,他累了,只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