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穷碧落下黄泉》枭暖

10、六道反噬

　　华凌镇，孤鬼怨魂，屠戮生灵。
　　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怎么会这样---”
　　舞茸低喃，震惊不已。
　　不过去了趟冥界怎么回来那么繁华的华凌镇就成了一座死城呢。
　　焉絮双手负在身后，踱步在死寂沉沉的大街上，晕黄的灯光摇曳在寒风中，青石板上露气更重，冬季余留了一场冷在这世间，便是本该满地盛开的繁华也偷偷枯萎了去。
　　舞茸嚷着要回到身子里去，轻悠悠飘着的感觉着实不好，不免要同情小白一番，一天到晚这么飘着保不准哪天就被风吹走了。
　　还是她藏身子的那个小洞穴，却是满地残骸。
　　舞茸大骇，脸色惨白，难不成真的被野兽吃掉了？
　　焉絮一跺脚，一声大吼，一个湛蓝色声音跐溜钻了出来，满嘴油光，唯唯诺诺的站着。
　　“偷吃？”焉絮闻了闻，偷偷咽了口口水。
　　“殿--殿下--，小肆饿。”小肆是一只掐断不了凡间烟火的仙。
　　“还剩了什么？”稳住心神，焉絮故作淡定。
　　“唔，烤鸡，松果糕，辣炒牛舌，藕心粉---”
　　刷一阵风过，焉絮没了身影。
　　不过一晚没吃夜宵，有必要跟个饿死鬼一样吗？
　　舞茸很是鄙夷。
　　焉絮说，那是她还未曾遇到能够让她欲罢不能的美食，她活在凡间，自然不了解天上疾苦，想吃一顿肉，都要想个好几万年呀。
　　回到自个身体内，舞茸才有了丝踏实感，难得做了次鬼魂，那滋味实在不好。
　　刚睁眼焉絮就递过来一根鸡腿,皮酥里嫩，香气四溢。
　　“补补元气。”
　　舞茸接过，一本正经的看着焉絮。
　　“其实到今天为止我才相信你是个真仙人。”
　　噗嗤，一口藕心粉喷的小肆满脸都是。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江湖骗子。”
　　噗嗤，又是一口鸡骨头砸在小肆脑门上。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多少岁了？”
　　咽下最后一口牛舌，焉絮嘀咕：“不过十四万九千一百零一岁。”
　　噗嗤，舞茸刚咬下去的鸡肉稳稳挂在焉絮脸上，点缀的别有一番风情。
　　焉絮咆哮：“臭丫头，我要杀了你！！”
　　她十岁那年，无意间得知落华生辰，偷着去厨房给他下了碗面，一番天雷地火之后，一碗识辨不出的面出了锅，她也被羽暖逮了正着。
　　那一天，君华山所有人都在为落华庆生，而她则被关在屋子里闭门思过。
　　落华半夜从屋顶跳下来，掀了瓦，露出一片璀璨星空。
　　“舞丫头，今天我特地没许愿，我的愿望只想给你一个人听。”
　　落华红彤彤的脸就像他带来的熟鸡蛋，一样暖到心窝里。
　　“可我又不是天上的星星。”
　　对着她许愿能灵吗？
　　“谁说不是，你就是我的小星星。”落华一本正经捏住她肩膀宣布。
　　她慌了神，胡乱点了头。
　　落华双手合十，闭上那双黝黑双眸，从风调雨顺到国泰民安都许了遍。
　　舞茸掰着小手指数着，忍不住打断他。
　　“落华不想成仙吗？”
　　每个人来到君华山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得道飞升，位列仙班，可落华，不想吗？
　　落华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捂着，笑呵呵的。
　　“我不想，我只想仗剑江湖，走遍天下，做一个降妖除魔，为百姓安康而努力的人。”
　　“百姓安康，与落华何干？”
　　他的未来里，似乎没有她呀。
　　舞茸有些难过。
　　“舞丫头，那是我觉得有意义的事。”
　　六道反噬之力释放了六道怨魂，重见天日的厉鬼疯狂杀戮，壮大鬼灵队伍，不过一夜时间就侵蚀了好几个村庄。
　　舞茸照着焉絮配的药房子配药，不自觉地就想起了落华。
　　落华想的，她至今没想通。
　　她不记得生自己养自己的是谁，若没有落华，她甚至不知道牵挂一人是何滋味。
　　而眼前这些对她感恩言谢的陌生人的生命，又与落华和她有何关系？
　　天下安康，百姓安康，落华的心里有他们，他们却不知落华是谁，落华真傻，是全天下最傻的人。
　　也是，最善良的人。
　　“发什么呆，还不快抓药。”
　　小肆狐假虎威，趁焉絮不在吹胡子瞪眼。
　　“仙人呢？”
　　只丢下一张药方就跑掉也太不靠谱了。
　　“殿下自有去处，你一个小小凡人问那么多干嘛？”小肆还在记恨她将他喊成喵咪。
　　“仙就了不起么？”舞茸嘀咕。
　　焉絮的药方她仔细研究过，无非是普通治疗咬伤的，华凌镇几乎已经是死城，焉絮便带着她和小白小肆来到了芙蓉城。
　　芙蓉城是临近华凌镇却还未完全遭受鬼灵侵蚀的城镇，丧尸袭人事件偶在城外发生，只听说有仙人在城门口设了结界，若有发现结界外有人被丧尸啃咬就拖进来。
　　小肆一早晨拖了十个又扔回去四个，只因着焉絮吩咐过，尸毒入心便不救了。
　　被小肆吆喝来去的使唤了一早上，舞茸借个空挡溜走了。
　　她倒是想去城门口看看那些个被仙遗弃的可怜人是不是都扒拉着城门呢。
　　那一副群魔乱舞的场景自当壮观的紧。
　　城外乌烟瘴气，城内诚惶诚恐。
　　这与人来说，乃是天灾。
　　焉絮高高站在城墙之上，一袭青衫翩跹，舞茸以为，纵然是个仙，也不是万能的。
　　“小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吗？那我救他个百来个，是不是就白日分升了？”
　　小白低头瞅瞅她，默默飞远了些。
　　“小白你也觉得我算计的有道理，对不对？”
　　小白很无奈。
　　这种沟通方式何时才能是个头。
　　“小白我教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舞茸神情严肃：“拿着这个，敲晕了焉老头。”
　　一把斧头递到小白手里，颤巍巍的抖了两下，因为太过沉重帮当穿透小白掉在了地上。
　　唉，弱不禁风的小白。
　　没了落华的监督，舞茸越发的懒。
　　整日想着位列仙班便算是成了师傅的任务。
　　从前，她觉得落华的路就是她的路，可落华不在了，她仔细想过，她还是比较喜欢焉絮的路。
　　拿着天庭的俸禄，挥霍大把的元宝还能肆意在三界行走，总比降妖除魔为百姓安康努力好。
　　若是落华还能醒来，她必定要好好给他上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