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笑我华颠，何以再觅旧时人】（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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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这句，你少胡说八道，我明明只输了四十八盘。”
“小离...”绍桀望着绝离七窍生烟的俊脸，愣了下，随即了然一笑，伸手搭在绝离的肩膀上。”
“小离，你也别气，殿下方才都与我说了。”
“他与你说了？真的假的，那你该全知道了，你该向着我才是。”绝离瞪了一眼倾玄，俊脸鼓了股，眼神含着委屈，像个吃不到蜜糖的孩子。
“小离，这事...你也确实错怪了殿下，是你以那个什么，度了君子之腹...”
“住口！笨木头，你说我小人之心不成那最后一盘，明明是他毁了棋！”
“小离你听我说，其实是殿下不想你伤心难过，所以才...”绍桀拉过绝离的耳朵，压低了声音。
“绍桀！”倾玄耳尖，还是听见了，心里暗道一声大事不好，连忙出声阻止，可是他又不由苦笑，现在阻止，好像已经晚了...
“所以才...所以才什么？笨木头，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绝离狐疑的望了倾玄一眼。
面对不断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倾玄，绍桀无奈的回过去一个“你已经瞒不住”的复杂眼神。
九殿下，您就别再隐瞒了，虽然你再三叮嘱叫我不要跟小离说，但是属下实在不愿看您被他如此误会，今天就算您生我的气，我也必须给您沉冤昭雪！
想着，绍桀面上的神色愈发严肃认真，一字一句，义正言辞：“小离，你以为殿下悔棋是为了什么？若不是看你一直那样输，直到最后一盘亦难改宿命，若不是怕你再次败给他之后你会灰心丧气，他又怎会放弃了自己赢的机会，去毁了那盘棋，让你不至于输了之后没有颜面，小离，你真的...”终于，在绝离铁青的脸色下，绍桀吓的闭了嘴。
“想必这些话，是出自九殿下之口了。”绝离的声音像风一样轻。
“没错！是殿下亲口告诉我的，他还叮嘱我不要让你知晓，他是怕你难堪。”
如果可以，倾玄很想冲上去将绍桀的嘴缝合上，他冲着绝离，尽量让唇边的笑显得自然：“那个...你听我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绝离垂眸，面上看不出情绪。
“啊？真的...不用说了么？”完了，这下事情大条了...他居然如此平静...倾玄咬咬唇，心中添了一分忐忑。
“九殿下棋艺高超，登峰造极，属下望尘莫及。”绝离倾身，恭恭敬敬的朝倾玄深施一礼。
“绝...绝离哥哥，你没事吧...”漓兮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绝离那优雅的动作，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绝离，要不...要不那局算你赢？”
“不用了！”绝离抬眸，眸中无风无雨，眸底，却蕴藏着惊涛骇浪：“既然九殿下棋艺如此好，属下改日便再登门，向殿下好好讨教，一直讨教到...属下赢为止。”
倾玄绝望的闭上了眼。
他当然知道绝离要干什么...这以后不会有安生日子过了...
他更知道，绝离虽然棋艺不及自己精湛，但是只要他刻意想输掉，自己便一定得赢。
绝离是那种，不论对手下多烂的棋，他都能输掉的人。
或许兮儿说的没错，这也是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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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闷咳声在空荡的密室内响起，格外清晰。
几人寻声望去，只见哪吒手扶着胸口，后背倚靠在墙壁上，痛苦的半弯着身子，膝盖上的伤口血流不止。
绝离瞥着哪吒，声音冷然：“忘了告诉你，这飞刃不能随便拔得，否则，伤口会不停的流血，流啊流啊，直到流尽你身上最后一滴血为止。”
“那又如何？”哪吒朝他苍凉一笑。
“不如何啊，只是你会英年早逝而已。不过这血，多耗费些法力倒也止的住，啧啧...可惜你身上的法力，早已被死死封印，使不出半分了。”
“那本小爷倒该谢谢你们。”
“咦，你不乖哦，随随便便寻死是不对的。”绝离撇撇嘴，手指轻抬，地上的飞刃微微浮上半空，他指尖向哪吒一指，那飞刃像有了生命，又重新插回哪吒的膝盖之上。
冰冷的刃身擦过分裂的骨骼，再次隐没在骨肉中。血不流了。
“你们这些妖魔...有种就杀了我！”身躯摇摇欲坠，哪吒声嘶力竭的大吼。
“你很想死？”倾玄剑眉微挑。
“死？哈哈...死算什么？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吧...”哪吒低低道，更像是在乞求。
这个世界上，有人乞求富贵荣华，有人乞求位高权重，有人乞求长生不老，可是他却在乞求死亡。
是的，死亡。此时此刻，他只渴望这个。
“为什么想死呢？一人一命，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若是有一天，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错无法挽回，除了死，你又该如何？又能如何？”哪吒的笑容惨淡了几分。
“死，确实是最干脆最决绝的方法，却也是最懦弱最笨拙的。”倾玄的目光清冷而悠远，他凝着哪吒，忽的，唇角染上残酷冷漠的笑意，如寒冰凝结：“不过既然你那么想死，本座就大发善心，让你享受一下，死亡的感觉。”
他说着，手中光芒闪过，一把精致无比的银色匕首现于手中，那匕首之上，雕刻着繁复的镂空花纹。
“你看，这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别怕，那毒不会要你的命，须臾，它会刺入你的身体，那毒会渗进你的血液中，流淌过你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语气很轻很柔，如同孩童一般的玩世不恭，一字一句，却残忍的将人推入地狱深渊。
哪吒轻轻的闭了眼，倔强将脸侧倒一边。
倾玄依旧笑着，很好，他喜欢看人这幅大义凛然，无畏无惧的表情，因为那表情往往会在接下来发生变化，当他们感受到那种痛苦的时候，才会慢慢卸下那副英雄一样的伪装，乖乖露出本来的面目，他们会痛苦的流下冷汗，他们会跪下来乞求饶恕。
许多人皆是如此，这很有趣。
反手将那匕首丢给绍桀，他施下一个命令的眼神。
绍桀了然，执着那把匕首，缓缓靠近哪吒。“得罪了。”
他言罢，下一刻，手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进哪吒的肩头。
尽管早已准备好承受那煎熬，那份突如其来的寒冷和剧痛还是比他想象中来的更快，更强烈。
渐渐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哪吒缓缓擦着墙壁跪了下去，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他的身子开始轻微的颤抖，洒进密室的光有些刺眼，在他的身上斑驳徘徊，将他的身影映出来，有些单薄无依。
倾玄居高临下，静静俯视着哪吒疼痛难当的样子，仿佛冷眼旁观一个溺在水中苦苦挣扎的人。仿佛欣赏一个濒临死亡的生命如何一点一点，流干了血，失去了呼吸。
哪吒微微抬眼，望着那张早已熟悉的印在心中，却又陌生的不敢去认的脸，怔怔一笑。
哪吒，别再傻了，他不是你的杨戬大哥。
你的杨戬大哥早已经死了三百年，这场自欺欺人的梦，该醒了...
别再执迷不悟了，你早该明白的。
失望的垂下眸，闭上眼，脑海中是往昔那挥之不去的朝朝暮暮，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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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大，比我高，比我厉害，那以后你就做哪吒的大哥，行吗？”
“哪吒，你家里不是有一个大哥了吗？”
“可是他们整日忙着练武，还嫌我小，很少跟我玩。”
“小鬼，那你认我做大哥就是为了我能陪你玩？”
“才不是呢！除了我娘，就没有人喜欢我了，哪吒觉得你并不讨厌我，哪吒只是想多一个人疼我...”
“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弟弟了。”
那日，日光倾城，他们初见，他甜甜的唤他“杨戬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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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别怕，杨戬大哥带你走！”
“杨戬大哥，我身上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傻话！你这小鬼，前些日子不是才说了要保护于我，如今倒是你自己先受伤了！”
“回营之后，姜太师定是要治我的冲动之罪了，杨戬大哥，你可要记得替我求情啊...”
那日，封神战场，他们同生共死，肝胆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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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样对武成王和天化，还有那些仙家，杨戬大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三太子，你私闯真君神殿，看到昔日的情分上，你现在离开，我可以不治你的罪。”
“三太子？你竟然叫我三太子？我明白了，司法天神...你下一个要对付的人...轮到我了是不是？”
“只要你安安分分，我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
“呵呵...好啊...真好！司法天神...是我看走了眼，从今以后，我哪吒，再不是你的兄弟！”
那日，清冷的神殿，他与他恩断义绝，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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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笑话！哪吒，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可曾见过杨戬心甘情愿在敌人手下受擒？”
“死到临头，你还要强撑？”
“杨戬本为强者，倒是你，整日与这些乌合之众搅在一块，还与沉香做了兄弟，他是哪里好，能让你甘冒触犯天条之险。”
“住口！我的事几时轮到你来管！触犯天条又如何？哪吒不是你，不会为了权力地位折腰，那个破天庭的神仙，哪吒不做了又如何？废话少说，受死吧！”
那日，积累山下，他与那些人一样，唾骂与杀招，竭尽所能的想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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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在四肢百骸间无休止的蔓延，席卷了身上的每一寸神经，令神志愈发的清晰。
哪吒终是支撑不住，侧头倒在地上，身子在瑟瑟的发抖。泪水流淌过脸颊，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苍白的唇瓣颤抖着呢喃：“杨戬大哥...哪吒好痛...杨戬大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笑我华颠，何以再觅旧时人】（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