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澪*

11、叶子

　　3.
　　这一带倒是安静的很，或许也是天冷的原因所以人也很少。平常这种时候我都是在家等着林安轩回来，后来他离开了我就只能用看书上网消磨时光。
　　现在回去也只能选择后者，想着冰冷寂静的公寓就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果然又依性信步游荡起来。
　　走了不远就能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公园，这个时候里面还是亮着灯。不过应该是没有人去的。想起来小时候老喜欢在往这种地方钻，然后躲在暗处看林安轩四处寻找的焦急身影，还有他喘着气嘶哑着声音的呼唤。因为他是哥哥，如果把我弄丢了肯定也回不去的。
　　只是小时候的那些恶作剧心理，现在却成了我难以提出的愧疚记忆。
　　往里面走进去，走道上灯火昏暗，风吹着树影婆娑。也不知道自己是作何感想，居然在这样的时间鬼使神差地跑来游园。公园里安静得诡异，夏天长木椅上总是有人扇着风优哉游哉地闭目养神，现在只剩下几片苍凉的枯叶落在上面了。
　　现在才觉得，冰冷孤寂的房间至少还有挡风的墙，现在我却一无所有。
　　听到抽泣声的时候我有些被吓到了，但向那方向看去，就见到一个小孩蜷缩在角落里颤抖着。走上前去看了看，大概是个走失的小孩，穿得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缩在公园的小角落发着抖。
　　我蹲下身去叫他，那小孩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只是昏暗灯光下他满脸泪水的脸仍是有些骇人。见他没有说话，我也还能无奈地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巧克力给他，结果被他毫不留情的打到地上。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我送你回家吧。”我好声好气地劝着他。他却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又缩到自己的膝盖上去了。
　　不忍心看他冷成这样，我凑近了抱着他：“这样好点了吧？”
　　那孩子也不再拒绝，只是缩在我怀里沉默着。过了会儿，他终于停止抽泣。
　　“我送你回去吧，自己在外面着凉了走丢了怎么办？”我放轻语气，以自认为十分温柔的声音对他说。
　　他只是摇头，也不说话。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让警察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
　　那孩子仍是不住地摇头，我只能抱紧了他。
　　准备掏手机给警察局打电话，那孩子却趁机跑掉了。来不及打电话，我立刻追了上去。
　　“你不想回家？”
　　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我带你去我家好吗？”
　　“嗯。”
　　叹了口气，想着回公寓里总比呆在外面吹风好，于是将他带回了公寓。
　　公寓里忽然多了个孩子，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我有些头疼地想着大概林安轩在的话会很好，但我只能临时弄些吃的给他。这孩子还算听话，也不惧生。大概也是饿了，乖乖吃了东西洗过澡又换上我的一件衣服当睡衣准备睡了。
　　忽然就有种成为林安轩的感觉，很晚很晚的给人弄吃的，自己的衣服给人穿出很舒服的感觉。那孩子窝在我床上，死拉着我不让走，大概小孩都会怕黑，我只能坐在他身边等着他睡了才回林安轩的房间。
　　躺在林安轩的床上，想想这是第一次将自己的床让给另一个人，我不喜欢有人睡自己床上，只是经常和林安轩换着睡。但比起来，更不愿意有人占着他的床。拿起手机报了警，电话另一边传来哭诉声。然后对方让家属接了电话，没想到声音这么熟悉。
　　“童觅？”
　　“林安陌？”
　　“嗯。”
　　“是你我就放心了，那是我侄子，我们现在来接他回家。”
　　“他现在睡着了。”
　　童觅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那我明天去接他吧，今天就拜托你了。”
　　“嗯，放心吧。”
　　“好，那再见。”
　　“嗯，再见。”
　　第二天醒来，去自己的房间看了看那孩子，没想到他已经起床了。
　　“今天必须回去了。”我靠着门告诉他。
　　那孩子穿着衣服，无辜地看着我。
　　“好了，我去做早餐给你吃，吃完就回家了。”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吃过饭，又陪着那孩子看了会儿电视，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走去开了门，果然是童觅来了。
　　童觅笑着，眼中有些愧疚：“打扰你了。”
　　我摇头：“没什么，他在里面看电视。”说着让到一侧，让童觅进去。
　　童觅拉着那孩子的手：“好了，我们回家吧。”
　　那小男孩也乖乖点头，跟着她走了。离开之前童觅一直向我道谢，我也只是笑着说没事。
　　过了几天，童觅说请我吃饭，我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她竟带我去了快餐店。
　　到快餐店的时候看到童觅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桌上也买了吃的，还有那个孩子也在。大概是给他买的儿童套餐，东西不多，他手里还拿着玩具在玩。
　　走到他们那边坐下，童觅笑了笑：“想吃什么？”
　　我笑着摇头：“随便。”
　　童觅拿起包，将吃的打包就牵着那孩子要离开：“走吧。”
　　我还愣了愣，原来她不是要让我吃快餐，于是也跟着走了。没想到那孩子跑过来牵着我的手，虽然没说话但看得出对我的亲近。
　　“他很少亲近人的，”童觅笑了笑，又看着那孩子说：“叫安陌哥哥。”
　　那孩子抬头看向我笑着叫了我一声，我也是笑了笑。
　　“他叫什么名字？”
　　本来那话是问童觅的，那孩子倒是很聪明的抢先答了：“童哲。”
　　我点点头，童哲已经继续玩起手中的玩具。
　　“他那天和他妈妈闹，居然一个人跑了出去，也不肯回家。”童觅叹了口气，“还好碰到的人是你，他妈妈都快吓死了。今天又吵着出来玩，我就想也正好请你吃个饭。”
　　“我们去哪里？”
　　“去他家，他们要我请你去的。”
　　我不习惯去别人家，尤其是不熟悉的人家里，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辞，也只能跟着去了。
　　还好童觅的亲人都很和善，寻找话题让我不会尴尬，虽然仍是免不了拘束但至少不会太难受。
　　吃着饭，对面就传来问题：“安陌，你和小觅认识多久了？”
　　我没多想：“中学就认识了。”说完觉得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又补充了一句：“好几年没见，这几天刚好遇见了。”
　　对方笑着点点头，向童觅那边快速地看了一眼又开始吃饭。我也视而不见继续埋头。
　　晚饭后童觅送我下楼。
　　“你怎么不先说一声？”
　　“说了你也不会来了。”童觅笑着，昏黄的路灯下晚风将她的短发吹散。
　　我摆摆手：“外面很冷，你回去吧。”
　　“没事，我等你上车了就走。”
　　我看了看她，想到她前几天和那个男朋友纠缠的画面，摇头说道：“你还是趁现在快上去吧，万一你那个男朋友又跑出来怎么办。”
　　童觅笑着，甩了甩遮在眼前的碎发，说道：“那好，你早点回去，外边很冷。”
　　我眯着眼点点头，目送着她走回楼下。
　　今天还算好，还能搭上公交。车厢里冷冷清清的，只是疏散地坐了两三个人，各怀心事般看着外面，窗子关上了，没有风，霓虹灯下他们的侧面轮廓映照得异常平静。
　　找了个单人靠窗的位置坐下，和其他人一样开始看着窗外。又想到了前几天在公园里神经兮兮的漫步时那孩子的抽泣声，这么冷的温度，有什么事让那样一个孩子能鼓起这么大的勇气离开家倔强的不愿回去？
　　自己想了想，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忘了起因，只记得我和爸妈闹翻了，他们愤怒的脸和语气让我很难受。那时候林安轩不在家，好像是去同学那边了。我独自面对他们，惊恐又坚定。看着父亲将报纸砸向我，然后又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巴掌。心里的委屈与悲痛瞬间激发了一般，我拉开门就往外跑。城市的流光溢彩，人来人往都在身边飞逝而去，我漫无目的的跑向远方。在那时候，心中总觉得多跑一段就是很遥远的距离。我躲到了和林安轩经常去的小公园里，躲在我经常躲藏也总被林安轩找到的小角落里。那里只有孩子能进去，大人不仔细找是无法发现的。我缩在那个角落，埋头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双膝，轻轻抽泣着害怕被人发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没有再哭，只是在一直吸鼻子。黑暗里看到了光束，听到了父母在叫我的名字。
　　安陌，安陌。
　　一声一声传入我耳朵里，我却这样坚定地不愿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次一次忍住冲上去抱住他们的冲动，低下头捂住了嘴。直到他们离开了，我才松开手大口呼吸。公园里已经没有人了，黑暗与孤寂让我感到恐惧不安，抬头向树丛外张望着，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小陌，小陌。
　　这个声音终于出现了。
　　小陌，小陌。
　　清晰又遥远。
　　小陌，你快出来吧。
　　多熟悉的呼唤，我破涕为笑，却没有现身，还是在原地看着。没有多久，一个身影便出现在眼前。他有些喘息，大概赶来赶得很急。
　　“小陌，爸爸妈妈打电话到同学家里说你不见了。”他蹲下身来，我这才看到他脸上竟是挂着泪水的，他抓住我的手，“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林安轩，却摇了摇头。
　　林安轩握住我的手，他有些颤抖，像是被吓坏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看了看我，又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小包饼干给我。
　　“你晚上没吃东西就跑出来了，先吃点吧。”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圆很亮很好看，我一时入迷没有动作。
　　或许是觉得我被吓倒了，林安轩忙自己打开了包装纸，把饼干放在我嘴边。
　　“小陌，吃点吧。”
　　我仍是呆呆看着他灿若星辰的双眼，张开嘴一口一口咬着他手里的饼干。林安轩见我终于吃了些东西竟开心的笑了。
　　“冷不冷？”吃完饼干，他伸手在我脸上轻轻摸了摸我的泪水，“我们回家吧，爸爸妈妈都好着急。”
　　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林安轩轻声叫我：“小陌。”
　　“嗯？”
　　“我们回家吧。”
　　我笑了笑，没回答他。林安轩不再问，拉着我的手就往家的方向走。这条路他记得很熟，我却从未记住过，跑来也不过是凭着感觉。很多时候我都会庆幸，还好跑到了那里，才让林安轩能找到我。甚至于很多时候我会庆幸，还好跑了出来，才让林安轩出来找到我。直至现在，只要想到林安轩焦急的模样我都会忍不住笑起来。
　　后来我们回了家，我躲在林安轩身后，爸妈没多说什么。我吃了东西洗了澡就趴到了林安轩床上，林安轩睡在我身边，一晚上都握着我的手。
　　他说，小陌别怕。
　　小陌，小陌。
　　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我都不记得了。
　　想着想着就到站了，我下了车，想到那个冰冷的公寓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看了看楼上，掏出手机翻到了林安轩的号码，看了好一阵，还是放回了口袋。
　　4.
　　已经到家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回到公寓后，给童觅发了条短信。不想她却打电话来了。
　　“这么早说晚安？”
　　我看看时间，九点多，不早不晚的时候。
　　笑了笑：“差不多了，童哲怎么样”
　　“嗯，已经睡了，今天倒是没闹了。”
　　“哦，那就好。”
　　“明天有课吗？”
　　“有没有都差不多，想去就去看看。”
　　“周末呢？有没有时间？”
　　“嗯，大概就呆在家了。”
　　“出去看看吧。”
　　“天太冷了，不想跑出去。”
　　童觅笑起来：“看来你和以前很不相同了。”
　　“大概是吧。”
　　“周末我们休息，在这边也没什么陪我，还想叫你一起看看这里的风景。”
　　“这个城市吗？没什么好看的，和其他地方一样。”
　　一样的孤寂而繁忙。
　　“...嗯。”
　　…
　　久久沉默。
　　“好了，你休息吧。”
　　我又看了看时间，九点半了。
　　“嗯，晚安。”
　　“晚安。”
　　挂了手机，才决定刚才的姿势持续的有些久身体也难受起来，正要起身爬到床上去，手机又响了起来。
　　“怎么刚刚打了那么久。”林安轩在另一边疑惑道，我想他一定微蹙着眉，但仍是好看的。
　　“哦，碰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同学，说了些有的没的。”
　　“嗯，吃过东西吗？”
　　“嗯，在她家吃过了。”
　　“那就早点睡吧。”
　　“知道了，你也是，挂了。”
　　“嗯。”
　　挂了电话，开始怀念林安轩那张好看的皮囊。曾经我还沾沾自喜的觉得他长得那么好看我自然也不差，但后来才发觉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的皮肤都比较白，但林安轩却是唇红齿白，整个人似乎透着些难以形容的气质。我却显得病态了些，人也比他瘦了不少，说不定哪天遇到个强壮高大的人就直接去当受了。想归想，但终究是没对同性有过这种感觉的，不过至今为止，即便是对女生也没有体会过所谓心跳加速的一见钟情或者日久生情。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能这么无欲无求安然自在的生活。
　　公寓里还是安静，安静得有些骇人，到了秋季就发现，一个人的生活果然是孤苦伶仃得可怕。明明有被子可以躲，也有不少事可以做，但到了这伤愁之时，心里总觉着难受。晃了晃脑袋，终于无法忍受的跑去洗了个热水澡爬回床上睡了。
　　缩到被子里还是免不了一片冰凉，或许是平时不爱按时吃东西，身体的热量也保持不住，但回想起来似乎从小我就没什么温度。小时候一到这种季节我就跑到林安轩的被子里，他的身体很温暖，就像是冷热参半的温水，刚刚好的舒适度。每次我缩到他被子的时候他都会主动将睡热的那一边让给我，然后握住我冰冷的双手。现在我还能想起林安轩那双带着些肉感的温暖小手，接触到我的手时他都是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的握紧，然后捂热了再往我这边靠。
　　“小陌，还冷不冷？”
　　我笑着摇头，就像他还在身边一样，但我很久没和他这样亲密过了。
　　第二天赖了很久才从被子里爬出来，翻了翻手机才发觉昨天忘了充电已经自动关机了。时间不早不晚的刚好能够早中餐一起吃掉，如果被林安轩知道大概又要说我了，不过他要是真的在我也不会到这个点连早饭都没吃。
　　起了床吃过东西就往学校赶，路上碰到同学打招呼一起走。
　　“你有女朋友了？”
　　我摇摇头：“没有。”
　　那人一脸坏笑：“别装了，我们都看到了。”说着又是一声叹息，“你都找到女朋友了，我们怎么办呢？”
　　我皱着眉认真道：“真的没有。”
　　他转头看着我，一脸的不相信：“都跟着到家里去了，还说呢。”
　　这会儿我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干笑了下道：“那是以前的同学，她喜欢的是我哥。”
　　其实童觅现在究竟是不是还对林安轩有意思我也不清楚，虽然她嘴上那么说，但看着童觅毕竟是个专一的人。而且林安轩那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什么有什么除了不太有感情外还真算得完美的人，我要是女生也会心心念念的一直想着的。
　　这么说一方面是猜测，也是避□□言蜚语。
　　他斜了我一眼：“原来是帮你哥哥做媒人，不过我看林安轩那不念凡尘的样子大概不会有兴趣吧。”
　　听他这么说我也是无言，林安轩还真是这般默然无争。有一次我看着他发呆好一阵，就想着他出价吃斋念佛的模样，不过就他那纤弱清然的面貌，大概当了槛外人也是要惹人注目的。
　　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沉默。
　　到了教室门口，我还低着头看地面，同学就发出笑声：“还拿你哥当幌子，现在不攻自破了吧。”
　　我正疑惑，抬头时就看到童觅正站在我们教室门口等着了。无奈，还是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来这里了？”
　　童觅抬头，大概也等了很久了，笑着说：“今天遇到你同学，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就跟过来看看了。”
　　我一时语塞，这么说感觉她真成了我女朋友一样，没想到她这么自来熟了。
　　“我要上课了。”我大概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委婉地拜托她离开。
　　没想到童觅微微一笑：“我也很久没有上课了，正好感受一下学习的气氛。”
　　这一下我彻底不知如何回应了，没说话低着头走了进去。还好我不是引人注意的人，班上常来上课的人也不多所以我认识的人也不多。即使是童觅坐在旁边，别人也只当是不认识的同班同学，最多当作是来蹭课的。
　　没有心思听课，刚好这课也没有书，我眼睛直直地看着笔记本发呆。童觅倒是乐得自在，在一边专心致志的听着，似乎还觉得很有意思。发一阵呆再睡了一觉这节课就这么过去了，和童觅一起走时我都低着头。
　　“你怎么了？”童觅拍了拍我，“不舒服吗？”
　　我自然不好意思说当然不舒服，不过是心里不舒服了。于是表面上扯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摇了摇头。
　　童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高兴我来这里。”
　　她这么一说我就感到有些愧疚了，不论怎样都是个女生，我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女性朋友，她来了倒是给我添彩。要说不高兴还真是不应该。
　　“没有，”我看了她一眼，见她也正低着头，“我只是不太习惯这样而已。”
　　童觅嘴边有浅浅的笑，拉起我的手：“那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大不了我请你。”
　　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却被她拉着也不好挣脱。
　　坐在奶茶店里看窗外人来人往，想起陈奕迅那首《好久不见》。
　　叶子簌簌飘零，在人迹罕至的怀旧砖墙边。
　　在转角的咖啡店，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
　　我看着外边，偶尔有人经过，一个人裹紧了外套不紧不慢的走。又想起风吹着他的碎发，修长手指轻轻撩开的画面。林安轩在异地的情怀是不是就如这般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过街巷，略显单薄的身影，或者已经遇到了中意的那个人，两人牵手拥抱，不会感到寒冷了吧。
　　“发什么呆呢？”童觅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回过神来。
　　摇摇头，喝了口热奶茶。一直不太喜欢喝这些东西，总感觉太甜太腻，现在尝着倒是很温暖。
　　“你最近怎么了？”我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不好直接说“是不是失恋被打击到了，还是因为前男友老是找你或者对我哥还有意思，所以总往我这边跑。”之类的话。
　　童觅笑了笑：“没什么，想看看你怎么样就跑来了。”
　　我看了她半天，就差把那句“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直接吐出来了。
　　“你同学以为我是你女朋友。”
　　我点头：“嗯，”但也不隐瞒拿林安轩挡罪的事：“我说你喜欢我哥。”
　　“我都说了我对他没那意思了。”童觅忽地严肃起来。
　　“那你没事老找我干什么？”
　　“喜欢你吧。”童觅转头看着外边，说的漫不经心。
　　“别开玩笑了。”我自然不会当真。
　　“没开玩笑。”她的语气不快不慢不轻不重，听起来像是酝酿已久的告白，甚至于还带着一份落寞。
　　我摇了摇奶茶杯：“我们才见面几天，是不是你那个男朋友来找你了？”
　　“他是因为你才走的。”童觅仍然看着外边，像是在回忆什么，“我对他本来就没什么感觉。”
　　我撑着头，喝完最后一口，手里的茶杯还带着一份余温，像极了林安轩那时的手。
　　“我给林安轩的那封情书你看过吗？”
　　摇摇头：“我没那么无聊。”
　　“是给你的。”
　　我看着童觅，愈发说不出话。
　　“原来你没看过，”她笑着，搅着手里的吸管，“你没发现那个人有点像你吗？”
　　想想那次在楼下的情景，那个男生和我差不多高，昏黄灯光下看不清晰面容，但阻止他时那消瘦手腕的触感还能回忆起来。
　　我扯开嘴笑了笑，还是说不出话。
　　“别这么笑，你没有女朋友不是吗？”
　　“嗯。”我低头，没有看她。
　　“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一时停滞，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说不清楚什么感觉，似乎有些惊喜，或许更多的是惊讶。
　　童觅掏出手机，看了看又收回去。
　　“我先走了，奶茶你请吧。”
　　说着就走了出去，留下我还不知所措的呆在橱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