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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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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梅雨季节,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影步履匆匆,上午刚失了业,下午失恋便接踵而至,真应了那句老话祸不单行,白芷凄凉地笑了笑。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不喜欢,但至少习惯了,一份恬淡的爱情,虽然不刻骨,但至少相信了。曾经以为的细水长流转眼曲终人散,世界的翻天覆地怎么也比不过情人的沧海桑田。
绵绵的细雨如牛毛般飘摇在三月的暖风里,却是彻骨的寒。不知不觉间已暮色四合,白芷走进了一条陌生的小巷,昏暗的灯光打在巷子深处的酒吧前,东倒西歪的篱笆爬满藤蔓,娇艳的鲜花簇拥着怒放,像彻底燃烧的生命。半掩的木门透出微弱的光线,破败的门板上挂着一块落了漆的牌子,隐约可见“时光的痕迹”几个字,仿佛岁月真的从这里翩然走过,留下一室的斑驳。
白芷推开门,整洁而干净的小酒吧,布局简单错落有致。老式的黑胶唱片机依依呀呀地播放着不知名的歌曲,女人慵懒的歌声缓缓地流淌在静谧的空间里。吧台边的男人单手支着头,认真地翻阅着厚重的牛皮硬纸封面的书本,听到动静抬起头,望向白芷这边,金丝框眼镜折射出柔和的光,嘴角挂着一抹性感而慵懒的笑,像一只猫,神秘而高贵。
“小姐,要来点什么?”
“随便吧。”白芷走到吧台前,坐在高脚椅上环顾四周。
“我这里没有酒水叫‘随便’”男子微微挑眉,又继续道“蓝色岛屿,情人梦,还是来杯时光的痕迹?”
“时光的痕迹是什么?白发?空城?遗忘?还是西北风。”白芷饶有兴致地望进男子深邃的眼睛。
“时光的痕迹呀……”男人拖长了尾音,笑盈盈地鼓捣着柜台上的瓶瓶罐罐,末了把一杯淡黄色的特调酒推到白芷面前,“时光的颜色应该是温暖的,它的痕迹,应该是余味悠久的。”
白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耳边是阵阵惊雷。
“时光的痕迹……是寻找…”男子轻轻的叹息声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萦绕在白芷渐渐远去的最后的思绪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流水声汩汩,白芷发现自己被浸泡在池子里,水面漂浮着各种中草药,温热的水汽氤氲着淡淡的药香,烟雾缭绕。
茫然地环顾周围,漆红的雕梁画柱,四面是层叠的幔帐,紫檀木香炉袅袅青烟徐徐升起。
吱呀的一声,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身着罗裙的女孩提着一篮子的药材推门而进。
“HI~”白芷微笑着朝女孩招招手。
“啊——”女孩仿佛受了惊吓,扔开手里的篮子,边喊边跑了出去,也顾不得散落满地的药草。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穿越么。
不多时就有侍女过来伺候白芷更衣,换上墨色荷叶边襦裙,白芷端看铜镜中的容颜,清秀温婉虽谈不上闭月羞花,倒也落落大方。
身体的主人叫夏芷,是户部侍郎夏桓的独女,三年前患了重病一直卧床不起也不醒人事,仅余一丝气息弥留间。而当今摄政王九王爷凌天清却不顾朝中大臣反对,一意孤行坚持要娶病榻上的白芷。
三年来,九王爷寻遍名医,从未间断对九王妃的医治,听得神医江慕云以药酒浸泡身子的偏方,王爷便差人设了药池寻了精贵良药用以治疗。
收拾妥当。侍女引白芷来到别院的一处厅堂,里面乌压压地挤满了一群人,见到白芷便是一阵骚动。
一位莫约四十岁风韵不减的贵妇激动地上前拥住白芷,泪眼婆娑地念着“芷儿,芷儿你醒了,娘真是太高兴了。”这便是这身体的主人的母亲周氏了吧,白芷轻抚妇人的背安慰她。
“芷儿,我和你娘一听说你醒了就立刻赶来清王府了,大夫说你记不起从前的事儿,慢慢调理兴许能恢复记忆,你在王府想必清王爷会好好照料,若是…..想爹和娘了就回家里。”说话的是夏桓,夏芷的父亲。夏桓看了一眼背后,欲言又止。
顺着夏桓的目光,白芷这才看到大厅主位梨花木太师椅上的男子,温润如墨的眸子月华般摄人心魄,薄唇紧抿,面如美玉,惊若天人。
“岳父岳母大人见也见过芷儿了,这下可放心了?”凌天清啜了一口清茶,缓缓抬眸不疾不徐道。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冷冽。
“芷儿要好好照顾自己。” 周氏哽咽着拭去眼角泪水,将白芷抱得更紧,背上传来手指一笔一划细微的触感,白芷甚至能感觉到周氏瑟瑟发抖的身子。
“ 来人,送客!”凌天清眼里闪过一丝不耐,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送走夏桓和周氏后大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凌天清自顾自地把玩手里的紫砂茶壶,对局促地站着的夏芷视而不见。
“王爷,可还有事吩咐妾身?没有的话妾身就退下了。”夏芷福了福身子。
“爱妃这病好得可真是及时。”目光摄住夏芷,眼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那眼神,像看一具尸体。复而语气淡然道“既然入了我清王府,就得守这府里的规矩,日后就让知念跟着你,伺候你的起居。”
这真的是坊间津津乐道的九王爷对夏王妃的情深意重么。连做戏都不屑于做足全套,这爱恐怕夹枪带棍的,迟早要了人命。
“承蒙王爷照顾,臣妾卧病三年未尽人妻之职,恳请王爷休了臣妾。”对于白芷而言,什么都可以将就,食物可以将就,衣服可以将就,但惟独爱情不可以,转了时间换了空间也不行。跟一个陌生人经营一段没有根基的爱情,除了煎熬和浪费再无其他。当然,她不会跟凌天清说这些,与封建专制统治阶级讨人权婚姻自由无异于找死。
凌天清微微诧异,只是瞬间就又回复平静无澜的神色,淡淡道“王府岂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踏进我清王府,要出去就只能横着了,爱妃可是真的想本王休了你?”
“臣妾知错。”夏芷连忙跪下,低眉敛目,心里却不知把凌天清千刀万剐了多少遍,好你个凌天清,他娘的威胁老子,丫的我诅咒你断子绝孙!只是没想到日后竟一语成谶。
凌天清轻蔑地看了眼战战兢兢的女子,觉得越来越无趣,便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夏芷并没有忘记周氏在背上写的几个字。逃离清王府。
一阵冷风穿堂而过,灌进胸口,像一把刀,开始了流年往复的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