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终究得有个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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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中，李慕遥也是得了春秋馆不少的愚弄，但是在宋志秋大肆打压春秋馆的过程中，李慕遥却完全没有担当起任何的角色。
他仿佛消失了一般，竟没有做任何事情。
只是一日一日的将以前派去监视杜明月的探子一个一个找了过来，耐心的询问，往往听完后便是长长的沉默然后一声叹气，招招手又换下一个进来。
如此往复，探子们都轮了五六轮，李慕遥仍然没有要停止这件事情的想法。眉头倒是越来越皱了。
……
杜明月留了一口续命血，在沈碧霄各种药材的捣弄下，总算身体一日一日的慢慢恢复过来。
京都里到处都在抓杜明月，沈碧霄这小房子，却像是个世外桃源。亏得他除了杜明月便不与旁人相交，一个医馆又扎在深上老林里，这医馆所处的位置，竟没有几个人知道。
只是一日沈碧霄出门，开了门，却发现李慕遥站在外面，不知他是如何派了人沿着蛛丝马迹寻了过来，一颗心立马吊起，说道：“你做什么?”
李慕遥看到沈碧霄，表情竟显得有些别扭，仿佛是有些难为情似地，说道：“我来并无恶意。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
沈碧霄把着门，明显连门都不想让他进，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说完了便一世都不要再来了。”
李慕遥便道：“我只是想问，她是不是，是不是……”
这个是不是是了很久，沈碧霄却猜透了八九分的意思，说道：“不管她是不是，她如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春秋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与你有着莫大的干系。你这番前来问一个没有疼痒的问题，难道是还以为能有什么结果么?”
这番话一说完，便是将两人的后路堵成了死路。李慕遥听了这话，一句话没说，一转身，走了，头都不曾回一下。
只听说那夜的将军府，十几个最近最得将军召见的探子，全部无故被分发了银两，从将军府里遣散了出去。
春秋馆最近越发萧条，京都里甚至开始传言杜明月会吃小孩心肝剥大人筋骨，是以京都里最近出了人命案子的人家，也跑来春秋馆来闹，到后来竟有人提出了“若抓不住杜明月，便要春秋馆陪葬”的主意。
秋吟整日整日的思索，从第一日的夜晚思索道第二日的夜晚，思索到油尽灯枯，最后方才闭着眼睛，得了一个主意。
把春秋馆的帐仔细对了一对，给大小人员都分配好遣散银两后。秋吟给沈碧霄送了一个信，央他商量事情。
沈碧霄听了秋吟的话，说道：“你一定要这么做么?”
秋吟道：“这原是我惹的祸，也该我来偿。”
沈碧霄道：“旁人的事，我素来不干涉。你既已决定要这么做，我便同你一起把这事情做到最圆满便是。”
秋吟道：“多谢。”
第二日，沈碧霄带着秋吟去见了杜明月。
杜明月彼时已能坐在床上与人谈话了。沈碧霄将秋吟放进了门，拉出了天之翼和自个儿一起在外面把守着。
秋吟一见着杜明月便跪了下来，杜明月吓了一跳，想要去扶却又力不从心，只得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秋吟道：“我有话说。”
秋吟将自己在杜明月被关在将军府期间与宋志秋和李慕遥勾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了杜明月听。
杜明月听完眉头轻轻皱在一起，说道：“你这番做，本质上仍旧是为了保全春秋馆、保全我，只是没把握好度，把事情做得大了些，所以最后败露的时候惹的祸也就大了些。但归根究底，也怪不得你。”顿了一会儿，又说道，“那人，便是宋达明么?”
秋吟低低的应道，“是。”复又抬起头对杜明月说道，“我不过是想求一个报应。”
杜明月看着眼前这个凄凄楚楚的女子，想起了她当日对她说的那句“所以你看，报应这个东西其实是不存在的。”
我不过是想求一个报应。
所以这个世上，终究是女子长情，爱情转化成了恨情，仍旧是要长长久久下去。
杜明月道：“如若不是那一晚的一场相撞乌龙，你本意是想靠着宋志秋救出了我。再继续用着春秋馆挑动这两边的情绪，最后借了他们任何一方的手，杀了宋达明是么?”
“是。”
“如果最终是要靠着春秋馆的房契才能换来你要的这个报应，你会么?”
秋吟道：“不会。”
杜明月道：“我相信你。不管你是怎么想要尽快求得这个报应，你终究是没忘了春秋馆和我，还使计让宋志秋救我，这一切，我相信都是你的真心。你求得的这个报应，也是你应得到的一个报应。所以春秋馆今天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不怪你。”
秋吟听了杜明月这番话，眼角有些发酸，她把头低着，说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杜明月道：“你说。”
秋吟道：“若是我今生没法求得这个报应。若是老板日后有了这个能力，还希望老板能继续为我求上一求，在那负心人嘴里，讨得一句关于我的话。这样我便也瞑目了。”
杜明月没留意秋吟这话里透露出的别的些微意思，只心里为秋吟的执着不值，便允诺道：“我答应你，若你求不到，我帮你求。”
秋吟最后一桩心愿了了，朝杜明月磕了一个头，对正欲制止的杜明月说道：“我这一生受了杜妈妈太多的大恩，却最终害的春秋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磕了这个头，心里好受些。”
杜明月听了秋吟的话，便受了秋吟的这一个磕头。
秋吟磕完头说道：“我先回去了。”
“回吧!”
这一回，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晚，春秋馆的杜明月去衙门自首，直接被装了大车游街示众一轮后在菜市口被绑上了木柴祭天。原本是异世妖邪，自然是越快祭天越好。
那冲天的火光冒起，围在春秋馆的杜明月周围，将一切照得清清楚楚，白得让人睁不开眼。
若是白昼来临了呢?若是白昼来临了这一切又会怎样呢?真相上了天，虚伪落了地，以肮脏的黑色身体裸呈在白色之上，在众人惊恐的眼中瑟瑟发抖，即使到那时候她也必须揭开斗篷坦诚在这白昼之下，那又如何呢?那白昼是多么美丽的东西，多美!
临了得的这一抹刺眼的光，倒是和白昼极相像的。
祭天的大火只烧了半个时辰，天空便下起瓢泼大雨，春秋馆的杜明月并没有受了多少苦楚，竟还留住了全尸。
不知道这又算不算，一种上天的恩德。
而当晚，医馆里的杜明月睡了极沉极沉的一个觉，沉到一直到第二日的晚上。
“这原是我惹的祸，也该我来偿。”
“旁人的事，我素来不干涉。你既已决定要这么做，我便同你一起把这事情做到最圆满便是。”
杜明月第二日晚上，听了秋吟已为她顶罪的事情，一个人静默良久。
然后对沈碧霄说道：“带我回春秋馆。”
沈碧霄带着杜明月连夜回到了春秋馆，杜明月回到了春秋馆，要豆子把一帮子人全部集合过来，说道：“说说你们的苦楚吧!”
这么些年了，这妓馆看似繁盛，但是处在这里面的人，到底如不如表面那般高兴和乐，却是要值得怀疑的。做着春秋一载买卖的春秋馆，到底是快乐窝还是肮脏地，并不能单单看着这皮相。
惜春和秋吟，一春一秋，在春秋馆里受着那么多男人的垂涎，却最终都死得卑贱。
这让杜明月开始，对着这座金碧辉煌的房子，产生了怀疑。
杜明月发了这话，却没有人说话，原本热热闹闹的场子一下子竟然静默上了。
“咱们这些女子，大抵都是这样，若是能碰上个好人家那必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碰不上好人家，那也只能认了，本就是没有权利挑拣的。惜春嫁的富贵，即使宰相不疼爱，她后半辈子也是不愁的，已是极好的归宿了。”
秋吟的话总是时不时的在她脑中滚过一遍，再一遍。
她闭上眼睛，说道：“你们的意思，我懂了。秋吟已发放了遣散银两，大家今晚就收拾好细软，各找归宿吧!”
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度过了最后一夜。第二日晚，春秋馆早已成了空壳，杜明月拿着一个火把，在春秋馆后门处站着。她昨晚已将惜春抱回了她原来自己的房间。她说过要带她回来，便是要带她回来。
春秋馆里已被淋上了火油，埋上了炸药，这都是她央沈碧霄和天之翼做的。这最后一把火，却是要让她来点。
春秋馆永不参与官家事。说好了永不，便是永不。从生到死，永不。
春秋馆的房契一直在杜丽娘的怀里，所以这春秋馆便一直在杜丽娘的怀里，她要烧掉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火把扔进去，春秋馆砰地一声点燃了，仿佛这世上最艳的烟花。
有人声传来，说道：“那便是杜明月。”
杜明月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躲闪的以前在春秋馆做事的小厮，大约是昨日谈话的时候他也在的，这番就去告状讨银两了。
小厮闪开，露出李慕遥欣喜的脸来，说道：“我就知道，你没死。”
春秋馆不远处有一山，山边是悬崖。杜明月反映过来，立马撒丫子往那方跑。李慕遥带着大部队追过来，一直将杜明月逼到悬崖。李慕遥伸出手来，对杜明月说道：“我不会伤害你。”
杜明月站在悬崖边上，指着自己身边的某处说道：“你若过来，站在这处，不带刀兵，不使武功计谋，只为单纯与我说话，我便信你。”
李慕遥走过去，将手向杜明月伸出，说道：“信我。”
杜明月却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匕首来，直直的朝李慕遥胸膛刺过去，李慕遥不躲不闪，只单纯给她刺，手往后一挥，禁止别人上前来。
杜明月手一抖，终究是刺在了心脏旁边的位置，往日压抑的一泡泪水夺目而出，说道：“这是你欠我的。”
李慕遥的身体只是些微抖了一抖便就稳住了，说道：“这是我欠你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可以什么都给你。”
李慕遥的手复又伸出。杜明月看着那只手，小心的把自己的手搭上去，李慕遥轻轻捏住，一口气还没喘匀，杜明月却突地往后退一步，往那悬崖下面坠去，李慕遥揪住了那只手，另一只手紧紧抠着旁边的岩石，这才勉强抓住吊在悬崖边上的杜明月。心口受了一剑，这番又用力过猛，不免咳出一口血来，说道：“上来。”
杜明月整个身子都吊在半空中，看着李慕遥咳出的那口血，说道：“我当日因你的囚禁差点血竭而死。今日你为我咳出一口血，我们之间的账，便从此，两清了吧!”便一点一点挣脱了李慕遥的手。
李慕遥看着杜明月一点一点的挣脱，手竭力的扒住她的手指，说道：“不要。”
杜明月却仍旧是挣脱了那只手，似乎是一点儿留恋都没有的，往悬崖底坠去。李慕遥往前探出半个身子，却是被后面的李青给紧紧地拖住了。
悬崖下面云山雾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甚至于这近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似地。
————————————自此，第一卷《春秋馆》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终究得有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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