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明暗双织线》墨晗希

23、Chapter 22

　　过去成为了我们之间无法跨越的沟壑，如芒在刺般的重复播放。
　　——黑子哲也

　　一夜无眠。
　　窗外依旧是阴霾，灰色的天空如同两人的心情。
　　黑子揉了揉坐得有些发僵的身体，慢慢的走下楼，尽管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对火神说，但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解释。
　　黑子驾轻就熟的做好了早餐，把早餐端正的摆好，走上楼去敲了敲火神紧闭的房门。
　　“火神君。吃早餐了。”黑子的声音有些发哑，在门外坐了整整一个晚上的他估计有些着凉了。
　　然后，门内并未有任何回应。
　　黑子正想抬手再次敲响房门，门却忽然被打开。
　　火神的眼睛下方一圈的黑色，以及新冒出的胡渣，让整个人有种颓靡的气息。火神并未理会黑子，只是径直走下楼，仿佛黑子未曾存在过一般。
　　看见这般的火神，黑子心中是心疼的。但是却无可奈何，只能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火神下楼。
　　火神坐在餐桌旁边把早餐风卷残云般的吃完，然后上楼，关门，一气呵成。
　　黑子就只能呆呆的看着火神，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溢出，打在白色的盘子上，那么苦涩。
　　“咦？怎么又哭了？真是没用呢，黑子哲也。”黑子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只是眼泪仿佛无止境的流出，黑子只能把脸埋在双手间不断的哭泣。哭声中带着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委屈。
　　只是，他并未发现，火神靠在门边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哭声，眼圈又悄悄红了。

　　发泄完的黑子收拾好所有东西，然后坐在花园里面望着天空发呆。
　　天空灰得就像哭过。
　　黑子伸出了白皙的手想要去触碰，想要握住什么，却发现握住的不过是一片空气而已。
　　黑子闭上眼睛，火神那么悲伤的表情硬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那种带着被背叛的绝望，以及带着点庆幸却莫名的悲伤表情。
　　复杂到用语言都无法表述清楚，黑子拿起放在一旁的相机朝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
　　黑子喜欢天空，无论是纯净的，还是污浊的。
　　对于黑子而言，天空就像是每个人的心灵，时而纯净无暇，时而污浊不堪。
　　在BLUE专属的摄影室里面，有着黑子拍下来所有的天空。
　　在火神不知道自己的三年里，在自己知道火神的三年里。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一点点的染白了整个世界。
　　黑子放下了手中的相机，想用手去触碰不断飘落的雪花，却发现雪花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中无法存活。
　　眼神忽然变得暗了些。
　　自己和火神的爱情就像被自己握在手心的雪花，明明是想要保护，却在温热中融化为水，从指缝间流走。
　　“火神君，如果我再也不出现，会不会好一些呢。”黑子轻声呢喃，伴随着一阵白色雾气。
　　“只是，没有了你的我，根本活不下去。”黑子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雪花落在自己细嫩肌肤上的感觉。
　　天真的有些冷了。

　　火神直直的躺在床上，淡蓝色的天花板，如同黑子无暇的眼眸般，深深的注视着自己。
　　火神伸出手想要触碰天花板的蓝色，却硬生生的停住了动作。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黑子的哭声，那么委屈，那么难过。
　　“为什么你要难过呢？”
　　“明明难过的是我才对。”
　　“可是，明明是你欺骗了我，为什么我还是那么心疼你？”
　　胸腔里面跳动的有力的心脏隐隐作痛，火神捏住了胸前的衣服，眼泪似乎又有汹涌的感觉。
　　“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
　　“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还是对于你而言，我依旧还是个外人？”
　　复杂的思绪让火神有些无措，但是本能的不想离开黑子，无论自己多么伤心，多么难过。
　　火神闭上双眼，并未完全关上的窗子吹来了淡淡的寒风。
　　心莫名有些发冷。

　　黑子把晚餐做好之后，依旧上楼敲了敲火神的房门。
　　而火神依旧如早上一般，径直的掠过自己，然后下楼吃饭，上楼。
　　自己仿佛是空气一般，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为什么唯独被火神君忽略让我这么难受呢？”黑子靠在厨房的料理台旁，慢慢的滑落，跌坐在地。
　　“心脏叫嚣着想念你的温柔，火神君，我真的真的不是有意的。”黑子有些无力的捶打着地板，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过于糟糕。
　　习惯火神对自己倾注全部的温柔。
　　习惯火神对自己的任性完全包容。
　　因为习惯被爱着，所以有些时候自以为是的最好方式却成了伤害最深的方式。
　　“火神君，痛苦很快就会终结了吧。”黑子闭上双眼，任由泪水从脸颊上滑落，留下最无奈的悲伤。

　　原本以为火神会很快坚持不下去和自己说话的黑子，终于被火神的执拗所打败。连续几日的冷暴力让黑子陷入极大的痛苦之中。
　　有些时候，宁可被拳打脚踢，也不愿意见你不言不语。

　　黑子小心的给花园里面的杉叶浇水，一边思索着连日以来发生的种种。
　　冬日的风总是夹带着萧瑟的寒意，衣着单薄的黑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黑子并未进屋添衣，反而是任由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
　　一种近乎自虐的惩罚。
　　冻得微微有些发颤的手依旧紧紧握住浇水器，细心的为杉叶浇水。
　　火神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要种植这种植物，明明蔷薇什么的更加美观。
　　黑子当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火神君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在过去的三年里，黑子在自己住过的房子前面都种了杉叶，执拗的近乎变态。
　　原因很简单，简单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因为黑子恰巧在别人处听说了杉叶的花语。
　　为你而生。
　　当黑子遇见火神之后，莫名就有一种感受，仿佛自己心被这个笨拙的光芒填满了。
　　恰恰如同花语说的那般，就是为你而生。
　　黑子哲也，是为火神大我而生的。
　　对于黑子而言，这些杉叶，就如同自己对火神的爱，一点点的种满，整个世界。
　　黑子的世界，永远只有火神。
　　“火神君，果然最喜欢你了。”黑子对着刚刚汲足水分的杉叶轻声呢喃，仿佛是对情人的倾诉。
　　只是，黑子似乎并没发现，自己细心照料的杉叶并非如同想象中的那般茁壮成长。

　　爱情如同杉叶，无论你再细心照料，如果没有把害虫驱除，爱情又怎么会茁壮成长呢？

　　火神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这几天他一直都是保持着这种姿态，鲜少出房门。
　　说实在，火神很少思考过这么多的问题，思考自己，思考黑子，思考彼此之间的关系。
　　火神并非不相信黑子，相反，就是因为相信黑子，所以才希望黑子以自己相同的姿态来对待自己。
　　可是，火神所痛心和难过的是，明明自己当时那么痛苦，黑子居然忍心看着自己痛苦不出现，而自己居然像个傻瓜一样悲痛欲绝，甚至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背叛感莫名开始席卷全身，火神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手机铃声忽然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火神摸索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不断晃动的Allen，莫名有种不想接的感觉。
　　尽管知道Allen那么做是为自己好，但是还是觉得有种不适感。
　　“喂…Allen怎么了？”火神挣扎了一阵子还是接起了电话，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大我，那天你走那么快我都来不及和你说话…”Allen在电话那头笑了笑。
　　“哦…没事…”火神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讪笑的想要带过话题。
　　“大我，黑子既然骗了你，就离开他吧。”Allen的声音沉了下去，严肃了几分。
　　“Allen，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火神莫名语气有些犯冲，大概是想到要离开黑子比听到黑子背叛更令人觉得痛苦。
　　“大我，你会后悔的…明明我……”Allen的声音戛然而止，莫名的沉默。
　　“没事，我就挂电话了。”火神对于Allen没有完结的话非常不愿意了解，莫名的抵触感让他匆匆把电话挂掉。
　　只是火神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阴恻恻的笑。
　　“还是很想知道黑子的所谓的原因。”火神望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他肯说出来，那就原谅他吧。”火神自言自语，仿佛心理暗示般。
　　火神打开了房门，下了楼。

　　火神透过落地窗看到了站在花园的黑子，那么细腻的呢喃，那么温柔的表情，明明是自己生命中的天使，为什么转身变成了破灭自己幻想的恶魔？
　　火神轻轻靠近了落地窗，透过玻璃，似乎还能看到黑子睫毛的轻微颤动。
　　黑子闭着眼睛向着微茫的天际，仿佛在天使赎罪般的救赎。
　　而自己仿佛是有七宗罪般的罪人，明明离得那么近，却仿佛那么远。
　　只是，看到黑子，就像被救赎般的幸福，却又有着被打入地狱的疼痛。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火神陷入了浓重的挣扎之中。
　　“火神君。”黑子回头看到火神站在不远处，打开了落地窗。
　　“……黑……子。”火神被黑子忽如其来的打断弄得有些结巴。
　　然后奇异的沉默在两者之间蔓延。
　　“火神君，有事要说？”黑子淡淡的声线，夹杂着冬日的味道，莫名的动人。
　　“黑子，我很认真的问多一次，为什么骗我？”火神扳直了黑子的身体，直直的看向黑子的眼睛。
　　“火神君，请恕我不能告诉你。”黑子直直的看着火神的眼睛，没有任何退避，一片澄澈。
　　“好了，我明白了。既然我不能让你信任，你为什么还要回到我身边？”火神推开了黑子，有些跌跌撞撞的趔趄了几步。
　　“火神君，不是你不能让我信任……”黑子的话被火神打断了。
　　“那是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火神似乎抓住浮木般的追问。
　　“对不起，火神君。”黑子眼神暗了几分，脸上有着挣扎的坚决。
　　“如果不可以告诉我，那就不要回到我身边！”火神脱口而出，带着被背叛的疼痛。
　　黑子身体微微一震，然后嘴角扯出了一丝苦涩到极点的笑。
　　“是啊，火神君，那我走了。”黑子向着火神鞠了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火神有些后悔想要抓住黑子的手，却发现黑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啊……我到底说了什么？！”火神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大概，他会回来的吧。”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火神只能自我安慰道。

　　黑子基本是逃离般的离开了房子，泪水完全不自觉的往下滑落。
　　身体的冰冷完全敌不过心里的冰冷。
　　自己是那么，那么的喜欢着火神，仿佛用自己的全部想要把他镌刻在自己的生命里面。而今，却要火神的不信任仿佛利刃般把自己的心千刀万剐。
　　黑子有些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看着暮色四合，莫名有种悲凉的感觉。
　　四周的屋子渐渐亮起了灯光，而如今却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
　　“为什么过去反而成为我们之间最甜蜜的负担，为什么会成为我们之间跨不过去的沟壑？”黑子望着渐渐被染成漆黑的天空无意识的自语。
　　只是黑子并未发现渐渐靠近自己的人影。
　　四周一片寂静。
　　“谁？”黑子隐约听到了脚步声，想要回过头去看看到底是谁，却被一个白色的布捂住了嘴巴，黑子挣扎式的抓住那人的手，指甲重重的一划，听到那人倒吸气的声音，然后自己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火神君。]黑子在心里喊着唯一的名字。
　　手中的红色玛瑙散落一地。

　　随着天色渐渐变得一片漆黑，火神的心开始狂躁不安。
　　明明是黑子的错，为什么如今自己会陷入一片自责之中。
　　火神想不明白，只是身体不断叫嚣着想要找到黑子。
　　至于之后的事情，他什么都不想去想。
　　火神随手拿起衣服就出门，昏黄的路灯斜斜的照在粗糙的路面上。
　　“这么冷的天气，怎么就那么冲动就跑掉了呢？”火神想起黑子只穿了单薄的一件衬衣就出了门，眉头重重的皱了起来。
　　“无论你怎么骗我，我再怎么生气，我也不会真心想要你离开啊。”火神脸上充满了懊恼，总以为黑子能玲珑的猜透自己，却没有发现黑子只有在面对自己才那么笨拙。
　　火神有些焦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该死的，这是什么？”火神看着让自己滑到的满地珠子，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火神拿出手机，透过屏幕的光，想看看罪魁祸首的样子，只是这一看就让火神心不由得收紧。
　　这是黑子买的情侣手链中的一条，而另一条蓝色的正戴在自己手上。
　　看着碎落一地的珠子，莫名的不安感席卷了火神。
　　按照黑子的个性，无论再怎么不开心，也不会把那么珍视的手链扯断，除非……
　　想到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的火神，不安的捏紧了手中的珠子。
　　火神脸变得煞白，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等待的时间显得异常的漫长。
　　“赤司，黑子…可能被绑架了……”火神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深重的后悔。
　　电话那边声音一滞，冷淡的声线传来：“到极夜。”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黑子…”火神无意识的捡着地上的珠子，小心的收拢在手心，眼泪打在珠子上，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却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温度。
　　“我原谅你了，可不可以回来？”
　　火神颤抖的声音在黑夜中那么虚渺。

　　我可以不在乎你充满谎言的过去，但是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