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暖》牧凉

14、Chapters 14 奶香凤梨酥

　　工作室的拍摄结束了，小光回到蛋糕房工作。她和伯特换了个位置，把蛋糕料理台搬到靠后院的窗台前，远离了橱窗。
　　这天她正努力习惯这个位置时Rita从大厅跑进来抓着小光的手臂一脸兴奋的的喊：“Lilith，有个帅哥要找你！”
　　小光的脑里瞬间闪过欧文的脸，她放下包到一半的奶香凤梨酥，洗了手脱下围裙走出蛋糕房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她有点茫然的在脑子里搜刮这个人的信息时他开口了：“你好，Lilith，我叫赛门。”
　　小光顿时茅塞顿开，原来是Esten的副总裁……
　　“赛门先生找我有事？”小光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褐发男士，猜不出来意。
　　“不介意一起坐着聊一会吧。”明明是疑问句被他说出口却一点都没有询问的味道，小光看着笑得一脸高深的赛门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坐下赛门就盯着她说：“你叫小光没错吧？”
　　小光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叫的是自己中文小名，心想这人的中文发音也太不标准了：“嗯，我是。”
　　赛门开门见山：“欧文昨晚醉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知道喊你的名字。”
　　小光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开口：“你想说什么？”
　　“真是不看不知道啊，能无视他天妒人羡的长相的人原来也是有的。我终于理解欧文那么死去活来是为什么了，你冷血无情到一定境界了。”赛门摇了摇头，表情惋惜，“我今天只是好奇来看看而已，没什么。”
　　小光看着他走出咖啡店，想到昨天傍晚在车里欧文有些沉痛的脸心里闪过一丝愧疚，话说的太狠了吗？
　　下班时小光接到了一通电话，来自中国，宇文大宅的座机。
　　“丫头，回来吧。”爷爷的声音很苍老，但不失威严。
　　小光握着电话怔了半晌，这句话若放在六年前她或许会欣喜若狂，但，终归迟了。她语气平淡却坚定：“爷爷，我不会回去的。”
　　爷爷顿时拔高了语气，呼吸粗重：“你是想等我死了再回来吗！还是连我死了也不打算回来！”
　　“何必呢爷爷，您好不容易把我赶走了，何必再让我回去给您添堵。”小光垂下头盯着脚尖上被溅到的一点面糊。
　　“当初执意要走出宇文家的是你，我何时赶过你？”爷爷的口气有些咬牙切齿。
　　小光很想笑，他确实没有开口明说让她走，但说出口的话比驱逐更让人绝望。
　　“我还记得，当初出事后您揪着我问我为什么不去死。进入宇文家的我对您来说一直是个祸害，您……怕我害的人还不够吗？”小光语速平缓，却冷漠异常。
　　小光听到那头怒摔电话后的忙音后僵着手把手机揣入口袋，抬头望了望灰暗冰冷的天空，这个冬天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小光回家取了早上就煲着的汤，赶到莱斯特的病房时却看到床上没人，转个身看到弯着腰站在壁橱前鬼鬼祟祟的莱斯特，半开的橱柜上露出一小截方形金属。
　　“Lilith，你来了呀？今天给我带了什么？”莱斯特砰的一声关上柜门蹭到小光面前，模样实在狗腿谄媚。
　　小光眯了眯眼对他温柔一笑：“我带了鱼汤，你吩咐的牛奶色的鱼汤。”话毕，把保温壶塞到他怀里快步走向壁橱拉开了柜门拿出藏在里面的笔记本电脑。
　　莱斯特被小光那个温柔得诡异的微笑震得汗毛直竖，回头看她时才发现自己的宝贝电脑被她举在手上。他骇然，放下保温壶扑了过去：“Lilith！这是我的命啊，你不能拿走！”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他原本以为小光只是碍于邻居的身份才来照顾他，毕竟这个看起来很冷淡的女人应该没多热心。但一个多星期下来她对自己的照顾是自己从未得到过的细致，面面俱到且坚持原则，例如死都不让他碰电脑这一项。
　　“医生说过什么你忘了？你活腻了不是！”小光举着电脑瞥了他一眼，抬脚绕过这个障碍物走向沙发，“你的命还轮不到我拿，上帝早就收走一大半了。”
　　莱斯特慢慢站起身，乌青的眼眶在惨白的脸上十分明显。他扶着床尾的栏杆沉默了半晌，低声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接受手术吗？不是我没钱，我父母死后给我留了一大笔保险赔偿金。”他顿了顿抬起头，浅棕色的眼睛带着自嘲：“我半年前接了一个大公司的项目，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能完成它是我的心愿。但我却得了病，医生说手术会影响记忆，干这行的脑容量都不够用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知识怎么能弄丢。”
　　“这个项目有你的命重要？”小光不能理解。
　　“当然没有。”莱斯特瞪大眼睛笑着摇了摇头，“医生说也有接受保 守治疗就痊愈的范例，所以我就开始吃药，一餐一大把的，比吃的饭都多。但我可能运气不好吧，吃了快一卡车的药还是得死。”
　　小光看着他失去光泽的眸子，顿时说不出话。
　　“所以啊，既然要死就死得有价值一点嘛，那个项目还有几个程序就能做好了，就让我安心的死去吧Lilith！”莱斯特恢复精神，对小光眨了眨眼。
　　小光坐在沙发上盯着他许久：“好吧”却在莱斯特举臂欢呼的上一秒表情严肃的开口：“那我们来定个时间表。”
　　“……”莱斯特的脸有些抽搐。
　　小光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起身找纸张：“你难道想在完成项目之前就死吗？给我劳逸结合。”
　　周末小光的大学舍友兼好友丁玎从巴黎赶过来找她和贾思林玩，丁玎是中国上海人，性格内向文静和小光挺合得来的。
　　贾思林拉着她们两个逛遍里昂的各大商场，直到夜幕降临小光苦着一张脸揉着脚怎么也走不动时她才意犹未尽的带着她们找间店吃晚饭。
　　由于她们停驻的地段是地租寸土寸金的康恩街，一整条街的餐馆价格都贵得惊人。贾思林转头瞪着小光：“我说你就不能找个便宜的地方喊走不动啊，这条街的店你敢进去么！”
　　丁玎看着坐在一边揉腿的小光温柔开口：“我请客吧。”
　　小光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笑着开口：“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来请吧。”
　　突然一道车灯打在她们身上，回头时发现是一辆银色的雪铁龙停在路边，车窗摇了下来露出罗杰的笑脸。
　　“罗杰？”小光有点惊讶。
　　“Lilith，想不到真的是你。”罗杰打开车门下了车。
　　小光转头看着两位好友贼兮兮的脸有些无奈，只好一一介绍：“这位是我们咖啡店的咖啡师罗杰，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贾思林和丁玎。”
　　罗杰笑着对她们打了招呼后看了看街道：“我请你们吃饭吧。”
　　小光愣了一下忙拒绝：“不用了。”
　　“打扰到你们很不好意思。”罗杰的脸有些尴尬。
　　“呃，不是。”小光看到他突变的脸色有点不好意思，“这里的餐馆都很贵的，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罗杰闻言如释重负的一笑，他以为不想和他吃饭：“这里我请得起的，没关系。”
　　站在一旁看着打太极的两人贾思林翻了翻白眼：“我们可以进去讨论吗？我饿了！”
　　罗杰耸了耸眉毛，伸手一请：“多谢女士们赏脸。”
　　顿时笑得春暖花开的贾思林勾着小光的脖子奸诈的笑道：“看来这位金主对你有意思嘛，虽然我不太喜欢法国男人绅士到磨叽的性格，但是这个男人挺可爱的。”
　　小光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拖着她就走。
　　贾思林挑了一家装修别致的中国餐馆，她摸着仿古的红木桌椅，看着穿梭在走道上穿着汉服的服务生感叹：“我早就想来这里吃一顿了，听说这里的厨师都是从中国各大酒店挖过来的。”
　　翻着菜单的丁玎笑着说：“中国菜还没吃够呢？大学时期小光和她姨妈每周不都换着花样做给我们吃。”
　　“那是大学时期，我已经两年没吃到正宗的中国菜了！”贾思林撇了撇嘴。
　　坐在小光身侧的罗杰和气的笑着为她们添茶：“想吃什么就点吧，不要跟我客气。”
　　贾思林捂着嘴笑着：“这你不用担心，我还怕你跟我们客气了呢。”
　　丁玎脸色微红的扯了扯丢人的贾思林的袖子。
　　正喝着茶努力忽视贾思林的小光抬眼无意中看到前方镂空屏风后走过的那道仪表出众的身影小小的呛了一下，心里有点纳闷，怎么最近出来吃饭都遇到他，看来这缘分还挺深的。
　　由服务生领向包厢的欧文穿过屏风后也看到了坐在前方不远处的小光和靠在她身侧正拿着菜单和她讨论的罗杰，他脚下微顿，灰色的眼眸有些幽深。他朝小光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走在他身后还有赛门和丽莎，赛门眼神十分精准的瞄到欧文的举动，他转头看到坐在窗边的小光，对她邪邪一笑也跟着走了。
　　这顿饭小光吃的有点食不知味，刚才赛门的笑容让她有点发悚。她揉了揉眉头赶走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专心和眼前这几盘说实话做的没有姨妈好吃却贵的离谱的中国菜作斗争。
　　买单时毫不意外的被告知已经有人付过钱了，而且又是位男士。罗杰拿着卡一脸尴尬的站在柜台外。
　　贾思林捧着脸娇呼：“天啊，难道又是上次那位神秘男士！”
　　小光皱着眉有些忧闷，自己并不想欠他人情，特别是前几天对他说了那通狠话后。
　　她们路过大厅要出门时小光看到站在大厅中央的那位神秘男士，他虽被四五个人包围着，但小光却能一眼就看到他，她思忖着是他太气宇不凡还是自己对他的存在已经开始条件反射了。
　　眼尖的赛门看到走到门口的小光，唯恐天下不乱的叫了句：“小光，原来你也在这里吃饭呢！”
　　小光快走出大门的身子颤了一下，僵在那不知道该不该回头。
　　正和餐厅经理谈公事的欧文身子也震了一下，这个名字真是魔咒，他结束了和经理的对话转身看着快被走进的赛门遮挡住的小光。
　　“小光，真巧。”赛门笑眯眯的看着小光。
　　“是挺巧的。”小光定了定神抬头看着这个身高快一九零法国大汉。
　　“欧文也在那，不打个招呼吗？”赛门对她眨了眨眼，满脸狡诈。
　　“呃……不用了吧。”小光本来还想说我们不熟的，结果被直直朝自己走来的欧文噎了回去。
　　“各位晚上好。”欧文待人一向绅士有礼，但他语气温和下的脸却没有表情，只是瞥了罗杰的那一眼带了点深意。
　　除小光外的两位女士都愣了愣，看着这位斯文俊雅的男士有些回不过神，而罗杰看着气场强大的欧文有点自卑。直到小光扯了扯她们的袖子她们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候回去。
　　“欧文，这几位是？”丽莎走上来亲昵的挽住欧文的手臂，语气娇软的和媒体说的冰山美女一点都不搭调。
　　“朋友。”欧文简洁的答道，他转头对她们淡淡的说了句：“还有事，先走了。”就举步往外走。
　　小光侧头看了眼擦着她肩膀走过欧文一眼，有点莫名其妙，这人好像心情不太好。
　　赛门看着走远的欧文不掩满脸的兴奋：“他这种冷傲中带着愤怒的扑克脸我真的是太怀念了！”随即转身抓着小光的肩膀诡异一笑，“你干得好!”
　　小光看不出他扭曲表情下的真实用意，掰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懂就不是你了。”赛门嘿嘿一笑也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四个呆愣在门口的人。
　　贾思林调笑说不打扰小光和罗杰的二人独处时间带着丁玎走了，只是表情有点若有所思。
　　坐在罗杰车上的小光在快到家时接到了贾思林的电话，听着那头兴奋的声音小光有点恍惚。
　　直到罗杰把车开到楼下，她下车后看到站在橡树下的欧文，她瞬间想到了什么，一颗心不知道是该往上吊还是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