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花》Silent-Sky-Skipper

22、第 22 章

　　就在浦原终于按照约定发给恋次三天假期的前一天，蓝染叫他来办公室一趟。
　　“这阵子不错啊。”蓝染推一下眼睛，笑着说。
　　“还差得远。”他坐下来，说话间安静感觉让蓝染觉得有些陌生。
　　“什么差得远？”
　　“违约金。”
　　“你想退出？”这答案出乎意料，不过对此刻的他来说似乎也不是坏事。
　　“是。当初浦原跟我签的合同实在很不公平啊。”
　　“但是对那时的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蓝染挑一下眉毛，用商人精明的口气说。
　　“是。但是也很麻烦。”
　　“也不是没得商量。”蓝染笑得志在必得，拿出一张名片，“高桥议员请你吃饭。”
　　“我拒绝。”恋次看也不看站起来，“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想替自己‘赎身’？”
　　“想但不是这样。”恋次有些轻蔑的笑了。
　　“那么不能退出还要被雪藏呢。”蓝染声音沉了一些。
　　“无所谓。”
　　“你之前那些照片，不担心我拿给你那个贴心的好情人看。”
　　“不担心。他说过去了的就过去了，那就是这样。”恋次气势上一点不输，靠着他书架双手抱拳。
　　蓝染压下心头火气，到他对面捏起他下巴：“翅膀很硬啊……你是有人养着，但是你不要忘记，你乐队里其它人似乎没你这么好的运气。修兵有老婆，如果被公开大概会很麻烦。哦。即使不公开，因为公司要封掉你，他接下来3年也只好没有工作可以做，你也知道……这种艺人大概会很凄凉……”
　　他感到恋次喉管动了动，加大力量不让他移动：“茶渡有个打黑拳的爸爸躺在床上，治疗费恐怕也不能让你们家朽木先生出吧？雨龙似乎好一点，不过他们家医院好像前一阵子出了医疗事故被患者封了门……啧啧，要赔多少呢？”
　　恋次用力推开他，脸色苍白。
　　“你不是那种丢下朋友不顾的人，是吧？”蓝染毫不在意整理一下领带，依然笑着，对他来说，阿散井恋次的弱点他想要多少有多少。
　　“混蛋……”
　　“我也从来没否认过啊。让我想想我还能开出什么价码……你和白哉的合影？在柬埔寨的酒店记录？哦，我刚刚还没把话说完，高桥议员呢其实很好打发的，他性无能，最多最多不过是想用手探索一下当红艺人的年轻身体。”蓝染欣赏着从他脸颊淌下来的汗珠，“所以，我开出的价码很合算了。你说是吧？”
　　“你……”恋次觉得自己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脑子里轰的一声嗡嗡作响。
　　“二十分钟后会有车子来接你，在地下车库等着就行。”
　　下午白哉才跟他打过电话，说来接他一起吃饭。就在他进蓝染办公室之前，还跟他发着短信，说已经到了地库。他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练习了十分钟要对白哉说的话才下楼。
　　“剑八说今天来家里给你做饭。”一上车，白哉先是拉过他狠狠吻了一下，才笑着对他说，“特别优待啊。”
　　“嗷嗷嗷嗷……”恋次一头扑进他怀里，“我要是现在告诉你不能回家吃饭了会不会死……”
　　“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吗……”白哉稍稍有些失望。
　　“蓝染刚刚说要去见跟演唱会筹备相关的人……说要在下个月开始巡演了……”恋次的头埋在白哉胸口，声音有些闷闷的。
　　“这样啊……没事，我跟他说改天就好。在哪？你怎么过去？”
　　“那边说来接我，马上就到。结束后我去找你吧。”说这话的时候恋次不敢看他。
　　“好。我买了鲷鱼烧，要不要先吃一个再去？”白哉从身旁拿出一个纸袋，红豆的香甜味道扑面而来，恋次吃的时候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眼泪，白哉看他有些低落，知道他最近忙得厉害，拍拍他后背跟他说这三天哪也不去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快吃完的时候恋次接到电话，白哉舔掉他嘴边的残渣，他本想抱抱他不过只是拉开门跳出去。白哉看着他背影有些不舍，一台林肯进来，他上了车。
　　开车出去时候白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对方开这么好的车来似乎有些夸张。而且那台车子虽然他只看了一眼，但似乎跟他送给爷爷的是同一款，只是没上牌照。那天他去提车，随口问了还有谁也买了这部车，一旁有个人回答说是高桥议员，还被经理狠狠骂了，陪着笑脸说新来的不懂事，客户的个人资料我们不会透露的。当时他还想，高桥跟自家爷爷一直不对付，没想到在车子的审美上倒很有共同点。
　　高桥来接恋次，恋次又隐瞒自己，要做什么就显而易见了。难怪他刚刚一直有点不对劲。一定是有人威胁了他。白哉飞快地想着，拿起电话拨他号码，已经关机了。他皱紧眉头略一思考，要通日番谷，把恋次手机号报给他，要他不管通过什么方法定位，把结果同步给自己。
　　很快他屏幕上多一个跳动的小红点，他一边跟出去一边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开车的人很谨慎的绕了圈，最终开去郊区，白哉耐心的隔一条街区跟着，忽然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地——一个很隐蔽的别墅式酒店区，因为保密很好所以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以前他也曾经是常客。于是调转车头抄近道过去，开好一间房。
　　恋次一上车就被要求关手机，他问去哪也不回答，只说高桥先生已经等在那边了。七拐八拐之后车子在一个环境很不错的别墅区停下来，车上的人给他一张房卡。他下车后就有服务生迎上来，看一眼房卡后领他进去。转了个弯，服务生突然停下来又递给他一张卡片和一个小纸包，他满心疑惑打开，里面是那条十字架项链。
　　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了？？恋次一个激灵，让服务生带自己去他房间。他心里慌得不得了，站在门口好一会都不敢刷卡，最后门从里面打开，白哉一把拉他进去。
　　“白……白哉……白哉……我……”恋次脸色惨白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是来怪你的。怎么回事？谁威胁你吗？”白哉抱抱他让他放心，又替他戴上项链。
　　恋次讲了下午在蓝染办公室的事，白哉听后眉头紧锁，想了片刻说：“先回家。高桥那边等不到人很快就会找你。以后出什么事及时跟我商量。”在车上白哉又给银打电话让他赶紧到自己家来。
　　“拜托！我正在泡澡啊！”银抱怨着，隐隐能听到那头还有水声。
　　“哪怕是你正跟蓝染翻云覆雨也给我赶紧过来。别告诉他。我回家后你还没到我就不知道会怎样了。”他冷冷挂断。
　　银一愣，认识这么多年，白哉还从没这么强硬跟自己说过话，出了什么大事吗？他擦干身体出来，匆匆穿戴整齐。
　　“怎么了？”蓝染捧着茶杯进来。
　　“公司那边说有急事。”银从包里翻出车钥匙。
　　“好不容易提早回来一次……”热气在他镜片上凝一层水雾。
　　“唉……没办法啊，”银笑着搂住他脖子，“拿人家薪水替人家干事啊！”
　　“结束了赶紧回来。”蓝染亲亲他鼻尖，送他下楼。
　　恋次他们到的时候银的车子已经停在那了，见他们车子过来银熄火下车，看见恋次颇有些惊讶：“你们在一起？”
　　“上楼。”白哉面色不悦，银估摸着事情是跟恋次有关，说不定蓝染也在里面掺合了一脚。
　　大致说了事情经过，白哉直接问他：“蓝染为什么逼着恋次做这种事？如果是为了威胁高桥给他付钱的话，他大可不必吧。你不是已经替他把钱垫上了吗。”
　　“啊？？？”恋次大吃一惊，他知道公司被查出漏税罚款的事情，但没想到是银替他买单，“怎么回事？”
　　“你没告诉他？”银带点笑问白哉。
　　“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这是什么情况啊？市丸银你跟蓝染不是……”
　　“我们和好了呀。怎么，你不会是人在白哉身边心里还有他吧？”银轻轻甩开额前的碎发，戏谑的看着他。
　　“银。”白哉瞪他一眼。
　　“啧啧，开个玩笑嘛。呐，说给你听也无妨。你知道乌尔奇奥拉背后捅他一刀的吧。”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吹着。
　　“我知道。”当时他虽然不在公司，不过事后也有所耳闻。
　　“你以为就他一个人能折腾出这么多事？”银笑得很甜。
　　“是你？？？为什么啊！！”恋次想不通，如果说是为了报复蓝染，那还情有可原，可他们现在又和好了，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为什么。”银不想跟他多说，转向白哉，“你怎么看？”
　　“高桥跟我们家关系向来不好。如果借着这件事搞掉他，顺便让恋次彻底翻不了身，最开心的人应该是我爷爷吧。”白哉玩着桌上的茶杯，淡淡的说。
　　“你是说……蓝染直接跟你爷爷的人有联络？”
　　“能默许你把钱做账转走，这也不是我说可以就行的事情吧。我估计那时候他们已经有点察觉了，只是想着怎么将错就错。”
　　“那蓝染已经知道是我在乌尔奇奥拉后面吗？”银有些紧张起来。开始是乌尔奇奥拉找他要求合作，但他同意不仅仅是为了报复一下。他知道蓝染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只有在需要别人替他赚钱的时候才会俯首贴耳乖乖就范。甚至他当时跳到地产方向也就是这个原因。他有确知自己在蓝染心里是有些分量的，但这分量有多少呢？他不敢说。所以才要靠别的东西来维持。不过他不在乎。他找到白哉求他帮忙，白哉只问他一句“你想清楚了？”他点点头，白哉就同意他折腾，明里暗里给他不少方便，替他挡掉不少闲言碎语。他呢，也对自己的业务格外上心，资金来回不出差错，年终一算利润分文不少。
　　“我不确定。大概不会，你们的事情从来不在他关心的范围里，他估计没什么心思插手。之前他让我跟卯之花烈结婚，我以为事情这样就算结束，看来还是太天真了。”白哉精短眉毛蹙紧，嘴唇抿成一条线，“把恋次逼到走投无路，然后和海燕一样解决掉。还好今天发现了。”
　　“海燕有家人要挂念，我除了你没什么顾虑的。不论怎样我不会走的。”恋次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
　　“我知道。可我不希望你放弃你喜欢的。你应该在舞台上。”白哉反手跟他十指相扣。
　　“咳咳……”银看不下去打断他们，“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公司的事情我现在没有权限插不上手，但是我可能会需要一大笔钱。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不存在的人开个户头，一旦需要可以把钱打给我。”
　　“没问题。”
　　“不过这样的话……可能你会被……”
　　“无所谓啊，大不了接着回去开画廊。反正要不是你找我我也不会进公司。”银眯着眼睛懒洋洋摆摆手。

　　从白哉家里出来，银突然有些沉重。被这两个人卿卿我我患难与共的样子刺激到了？他甩甩头把他们紧扣的手从脑子里赶出去。作为朋友他当然希望白哉好，只是不免有些唏嘘。回家时候蓝染在沙发看书等他，他带着外面料峭的春寒进来，蓝染迎上去准备接他脱下来的外套，他先一步挂进衣柜。
　　“怎么了？公司事情不顺利？”
　　“没有。好累……我先去睡了。”银胸口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还是白哉跟你说了什么为难的事？”蓝染从后面搂住他。
　　“——你！！！”银一惊想转过去却被他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你前脚走后脚高桥先生就来向我要人。你找钥匙的时候我又不小心看了你的来电。你开车似乎也没有看后面的好习惯……是为了报答白哉任由你跟乌尔奇奥拉背后动作吗？”蓝染声音一如既往的在他耳边温柔。
　　“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银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重要吗？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当然会回答——前几天你洗澡的时候以为自己关了电脑，我就一不小心看到了你的邮件。”
　　“你怀疑我多久了？”在自己电脑上做手脚，还真是有心。
　　“没多久。以前的事情过去就算了，但是这次会让我很麻烦啊。”蓝染加大力道，让银有些痛。
　　“这次的事情我刚刚才知道。”
　　“我怎么敢相信你？”蓝染把他摁到墙上，扭过他的脖子让他看着自己，“我只是有点好奇，在我旁边看我被你耍的团团转就这么有趣吗？”
　　“唔……”他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扭断了，扼着他的手让他呼吸渐渐困难。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看他脸色发青，蓝染松开手。
　　“咳咳……”银撑住墙让自己不要跌倒，大口喘气，“既然这样……那不妨把话都说清楚吧。”
　　“还有什么说的不清楚的吗？我想我是没有了。”蓝染坐回沙发里拿起书。
　　银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从衣柜里拿出外套穿好，想了想还是背对着他说：“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他没有回答，银挺直脊背，轻轻关上门。
　　银出去后，蓝染把手里的书狠狠丢到对面墙上。大概一周前，他去朽木家那个公司签合同，在洗手间里偶然听到两个员工的对话。
　　“你说奇怪不奇怪啊，之前听说市丸银跟着乌尔奇奥拉一起搞出好些事，这几天又过来暗示我们赶快签合同……”
　　“别乱说。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话，给上面听到了不好。”
　　“哼，我看总不见得是空穴来风吧……”
　　他当时差点失控冲出去。后来看了银的邮件，大概知道了事情始末。几番挣扎，他决定先按下不动，毕竟这些日子跟银在一起，他总觉得银对他不能不说是真心。就当做是他惩罚自己当时始乱终弃好了。
　　然而今天的事就不一样了。高桥当然会生气自己放他鸽子，而朽木家那边也会因为自己办事不力袖手旁观，两面不是人。而且如果高桥知道了带走恋次的是朽木白哉，难保不会做些什么，他蓝染更是难以脱身。银真的不知道吗？那白哉怎么会如有神算一样把人截下来了？以及他是真的想不通，银做这些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