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奇妙夜之午夜之前一饮而尽》Silent-Sky-Skipper

3、第 3 章

　　第二年的课程多了些实战意味，五人一组相互跟踪与反跟踪，城市环境下的远程狙击，分组保护和偷袭目标等等。恋次和樱渐渐形成了固定的组合，配合默契老师都刮目相看。
　　终考是两到三人一组执行一次实际任务，恋次和樱要做的是干掉一个以开夜店为掩护出卖情报的家伙——月岛秀九郎。这个人行事很谨慎一般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去他的老窝杀他实在是不划算。但是每年有一次他会亲自挑选来自己店里工作的男女公关，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趁这个机会解决他。
　　为了解他店里的情况，恋次和樱提前去踩点。樱给他们一人搞来一张会员卡，两人易容后前后进店。整整领带，恋次点了一个女孩和一瓶利口酒在卡间里坐下，不一会樱也来了，他随手把风衣交给服务生，叫了一个男孩。
　　恋次跟女孩聊了一会，开始渐入正题。
　　“在这工作开心吗？”
　　“还不错。”女孩笑着替他斟酒。
　　“刚才都一直是我在跟你抱怨工作上的事情，你呢？在这做了多久了？”
　　“三年了。”
　　“哦，真是很久了。不过如果是你这样的女孩能做这么久我一点都不奇怪。”
　　“您过奖了。”
　　“不不不，我知道，做这行其实竞争也很激烈的，每年都会有新人的吧。”
　　“是这样的，不过大家各有各的特点，我倒也觉得没什么。”
　　“听说最近又要有新人进来了？”
　　“嗯，是啊。”
　　“你们这挑人是不是挑的很厉害？听说是老板亲自面见？”
　　“是这样的。您还要不要来点樱桃呢？”女孩警惕的岔开话题，笑着递给他一盘樱桃。
　　“好啊，”恋次也不再问下去，拿起一颗塞进嘴里，“我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从洗手间出来樱跟他错身，两人故意一撞肩，恋次一把拉住他胳膊：“嘿，礼貌的绅士恐怕不会这么做。”
　　“把你的手拿开。”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把肩膀挪开一点？”
　　“你没听懂我刚才的话吗。”
　　“看来是想找茬吗。在女士们面前大打出手可不是我的习惯。”
　　“也不是我的。”樱说着就拉过他的手一扭，他顺势一个转身反扣住他肩膀，肘击向他胸口，樱用肘格开他抬膝向他下身，他心里暗骂“妈的做个假戏而已有这个必要吗”退开一步扫他单立的腿，他起跳出拳冲他胸口，就在这时旁边的安保过来制止了他们，樱站直身子整理一下西装，领班模样的人过去跟他低语了几句，恋次就被请出去了。
　　“妈的为什么是我被扔出去了！！！！！！”樱一回到他租住的地方就被恋次揪住领子。
　　“因为我的是金卡。”他平静的掏出小卡片在他眼前晃晃，“而且你不应该出现在我这里。”
　　“喂！你太欺负人了吧！”松开他恋次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啃。
　　“看清来人的方向了吗？”樱在他对面坐下。
　　“嗯。两边楼梯跟走廊都有人，而且功夫应该都不错。”
　　“跟那女孩套出什么话了吗？”
　　“没有……她一说到老板的问题就很警觉。不过我有种感觉，她不是特别想继续做下去。”
　　“为什么？”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啦！觉得她不想再干下去了，不过身不由己。”
　　“感觉……最不可靠的就是感觉了。”
　　“你呢？跟那个小男孩聊得如何？看不出来你还好这一口啊……”恋次坏笑着，“我是不是应该举报你假公济私啊？”
　　“收获也不多。不过知道了月岛身边一般会带着两个副手。”樱顿了顿，“还有，我只不过是因为你叫了女孩才叫的他，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噗……咳咳咳咳……”认识这么久樱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
　　“回去吧，注意别让人看见，明天中午十二点老地方见面。”
　　“好。”临出门恋次又探头进来补上一句，“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樱没说话，只是望着他笑笑。
　　第二天恋次迟到了十分钟，樱不悦地皱起眉头，他抢先发话：“那那那，别发火，给你看好东西！”他把手机放在他面前，樱拿起来一看，是昨晚那个女孩的照片。从店里出来后她没有直接回家，先去了一家医院刷卡，病房里躺着一个白发少年。
　　“还说感觉不能相信吗？”恋次得意的敲着桌子。
　　“你想从她下手？是要绑架这个人吗？”
　　“喂你这个人真是……就不能不这么冷血吗，”恋次跷起腿，“她这个人恐怕是吃软不吃硬，月岛那里一定捏着她什么。还有一个月选人，看昨天那架势，要是没点人从里面帮我们恐怕难。”
　　“那你要干什么，□□吗。”樱似笑非笑。
　　“就不能说得好听点吗……展开温情攻势懂吗！”
　　“我不介意你展开你的任何攻势，”樱耸耸肩膀，“我会进去做服务生，大概明天就能办妥。”
　　“喔？那我可以刁难你吗？”
　　“你可以试试啊。”
　　果然第三天恋次去的时候就看见了樱穿着服务生的马甲替客人端酒——干嘛不干脆来应聘当公关呢？他在心里恶毒地想。不过樱真是做戏就做全套，连声音都换上沙哑烟嗓。每次他面不改色给自己上酒的时候恋次都忍不住想调戏一下美貌的服务生。但是一想到他把枪塞进人家嘴里的样子恋次就背后一凉，安安分分给了小费继续他的温情攻势。
　　两周后两人碰面，樱给他倒上一杯百利甜。
　　“不愧是做了两周的服务生，动作很专业啊！”恋次接过酒杯调侃，“我这边进展太大怕说完之后你太惭愧，还是你先说吧。”
　　“看这个。”樱把酒瓶放回原处，把电脑推到他面前。
　　“哦哦哦，很不错嘛！”恋次凑上去一看，是整座大楼的详细平面和管道图，“别告诉我你原来念建筑啊。”
　　“非要说的话可以算是业余爱好。还有安保布局也在里面，就咱们两个的话很难硬来。不过现在图还差地下部分，有密码进不去。风管也加了防护网，工具很难带进去，我再想办法。”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恋次颇得意的递上空杯，“再多加点奶。”
　　“这样可以吗？”樱倒了小半杯牛奶。
　　“可以。”恋次看他把酒添进去摇晃一下杯子递过来，捏着玻璃杯的手指让人觉得很——性感，“每次挑新人的时候他会选一个亲自试用，就在地下。整个地下部分除了他和他那两个副手谁也进不去。”
　　“这我知道。”
　　“但是老子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啊！雏森桃就是进来的时候被挑中的那个。我现在每天送她回家哦，还会跟她一起看她弟弟。她在我肩膀哭过一场了，估计很快我就能跟她谈条件了。”
　　“谈什么条件？去你家还是她家的条件吗？”樱戏谑的斜眼看他。
　　“用这么张脸说这种话还真下流……”
　　“好像出门的时候故意使绊然后抱住快要跌倒的小姑娘就不下流一样。”
　　“咳咳……我那是……为了工作需要啊！”
　　“哦，这样啊。是不是哪天我还能看到工作需要的结晶啊。”樱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
　　“你这个人——”恋次忽然停住，凑到他跟前扯起一个邪魅笑容，“怎么说得好像吃醋了一样？”樱从容不迫转脸朝向他，漆黑眼底里看不出情绪，就是盯着他眼睛一动不动。对峙一会恋次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给他烧出个洞了，坐回原来的位置不满的嘟囔：“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说正事吧。”
　　“啊对，我说到哪了？？”
　　“谈条件。”
　　“哦，是。”恋次收起嬉皮赖脸的模样，“她是为了她弟弟才在这里工作的，月岛跟她们签了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她们要为他工作到死，年轻的时候做这个，年纪大一点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最长有在这做过5年的，之后去了哪谁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比较信任我，再给我一周，我能让她给我们帮忙。至少她能大致说出地下部分的情况——虽然我也不指望一个被蒙着脑袋丢下去的女人能记住多少，但是总比没有好。而且有她的话我比较好进出，家伙估计也能方便点带进去。”
　　“如果她能知道地下的情况倒是能帮我们不少忙。常规的方法估计很难突破，而且时间也不多了。我打算看看周围建筑的地下停车场什么的，如果可能的话可以考虑有人从外面进去。”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恋次起身踱步，“选新人的时候她们几个也会在，里应外合的话应该会好很多，干掉他之后可以直接从地下逃走。”
　　“下周见。”樱站起身一副送客样子。
　　“喂，不留我吃晚饭吗！”
　　“不是有约会吗。”
　　“那也应该礼貌地说一声啊！”
　　从樱那里出来，恋次余光看到他的窗帘在他走远了才放下。
　　接下来的一周恋次突飞猛进——不不，不是说他又拉了人家的手又深情一吻，也不是说他以极其高尚的骑士风度拒绝了她的暗示。见面时候他不免神色扬扬。
　　“这个是我按她说的大致补上的图，有一部电梯直达地下，估计就是这个——”恋次指指建筑中央一座独立电梯，“电梯出来后有一段走廊，她记得很清楚走了有127步，房间就在走廊尽端。进去之后可以看到里面还有很多房间，有点像一个迷宫她也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样的，月岛会随意挑选一间使用。”
　　“真是老狐狸……”樱摸着下巴思索一阵，“明天我休息，能不能把下水道搞出点问题，好把一些工具带进去，日常安检很难通过。监控的后门已经搞定了。”
　　“没问题。周边的地下有什么可能的吗？”
　　“旁边就是写字楼的停车场，墙虽然厚了点但还是能炸开。大部分市政设备间都在底层，顺着找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第二天恋次把一点小东西丢进下水道，很快脏水就溢上来，十分钟后樱在路口不慎被管道公司的车刮倒，司机好心的把他抬进去准备送去医院，再五分钟后一身管道公司制服的他出现在门口，脸上还有明显的“疤痕”。
　　一开始保安看他不是平时来的人不愿放他进来，恋次就领头抱怨起如此高档的场所竟然污水横流连洗手间都不能用，服务生们面有难色，商量一下后点点头让樱拎着黄色工具箱进来，他几下就通好了管道拿钱走人。
　　恋次看着表，15分钟后走进洗手间，从洗手台下拿出樱贴在上面的工具包，回到自己的包间。
　　“半个小时够用吗？”耳机里传来樱的声音。
　　“足够了。”恋次笑着打开通风口钻进去，“别告诉我你找了好几个小时的素材还有的挑！”
　　“我又不是偷窥狂。尽快。”
　　恋次很快用钳子剪断管道里的钢筋，顺利来到地下层。就在他结束勘察准备回去的时候雏森忽然紧张的说：“恋次，隔壁有人喝醉了走错房间一直在敲门。”
　　“告诉他走错了，如果还不走就按铃让人把他带走。”恋次加快速度回去。
　　“按铃？”
　　“别怕，他们不会进来的。”
　　“真的吗……”
　　“快点，拖下去才不正常。”
　　“好的……”
　　恋次听见那头服务生过来带走客人又道了歉才松了口气，回到房间后小心把风口放回去，擦掉落下来的灰。雏森慌张的扑进他怀里，他听见耳机里似乎有若有若无的笑声。
　　行动头一天，恋次把雏森的弟弟悄悄转移出来，约好两天后来家里接他们走。他和白哉提前在停车场准备好车和炸药，潜伏进大楼。
　　“但愿他别快到我们还没找到是哪个房间就结束。”恋次坏笑着说。
　　行动出于意料的顺利，他们悄无声息干掉了月岛，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顺利脱身。开车出去的路上恋次开大音响叫嚷着要喝一杯庆祝一下，樱看他兴奋的样子也就同意了。他挑了家音乐声最大的，进去后就把自己埋进人群，这些天来的紧张终于结束，他放纵自己喝得晕晕乎乎跟看不清面孔的男男女女贴面热舞。
　　“终于……终于结束了！妈的！”天发白的时候樱把他拽出来，他站都站不住了。
　　“怎么喝成这样。很危险的。”
　　“危……危险是……是……以后的事！通过啦！哈哈哈哈哈！”
　　等他从烂醉中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他挣扎着从樱的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进客厅，樱正在擦枪，非常慢非常仔细，好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一把一把擦得闪亮然后放进箱子里。
　　“我第一次杀人。”恋次等他合上盖子才开口，嗓子因为宿醉而沙哑。
　　“我也是。”
　　“哦？我还以为你很有经验呢。”
　　“不。”樱吐了口气，“去找雏森他们吧。”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恋次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尽管受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干掉这些人，可真的看到枪口之下有人流血倒地还是一阵心悸。
　　“感觉……会不一样吗？”他还是忍不住问樱。那一枪是樱开的，一瞬间他看到樱的瞳孔收缩了。
　　“会。”樱慎重的想了片刻，点点头。
　　他闭上眼睛，再没说话。这只是开始，他们都要适应。
　　雏森在一个挺安静的小区里住，停车入库后两人按下门牌号等楼上开门。“阿散井恋次吗？”“是的”。走进去几步恋次突然停住了，面色凝重的对樱说：“不对劲。”“怎么了？”“雏森……从来不会叫我阿散井恋次。”两人对视一下，伸手摸出腰后的枪。“走楼梯，去楼上那家。”樱用花盆把电梯门挡住，推开消防楼梯的门，两人放轻脚步上了12层。敲门没人回应，樱几下打开门，他们用床单结成绳子，吊着爬下楼小心的从窗户向内张望。里面的场景让他们目瞪口呆——雏森和她弟弟全身赤裸趴在地板上，背上用刀刻着：“THANKS FOR KILLING HIM. GINJOU KUUGO”，伤口还在流血，一点一点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扩散开。旁边有四个拿着枪的男人指着门口，就等他们上来，似乎因为时间太久他们不耐烦起来，一个男人叫另一个出去看看。恋次脑子里轰的一声，两手开始不自觉地发颤，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樱给他使个眼色，两人破窗而入迅速干掉房间里的三个人，另外一个听到枪声赶回来，不敢贸然进去在门口胡乱放着枪。恋次抄起桌上的花瓶丢过去，那人躲闪的时候樱一枪击中他。
　　梳妆台上的香水被打碎了，血腥味和着浓烈的快乐之源的味道让恋次一阵晕眩。樱蹲下去摸摸两人的颈部，没有脉动了。
　　“快走。”樱警惕的看看门口。
　　“他们……他们怎么办……”恋次捡起香水瓶的碎片——那是他前几天才送她的。
　　“来不及了快走。”樱不由他犹豫，拉起他狂奔下楼，赶在保安来之前开车出去，直接回到他们设在这里的站点。一路恋次都神情恍惚捏着那一块碎片。
　　“完成了？”见他们进来考核官夜一从书桌后面站起来。
　　“是。”樱点点头。
　　“好的，我马上安排飞机回总部。”
　　“不……”恋次突然开口，“没有……没有完成……月岛……”
　　“月岛其实是他们的二号人物银城放水让你们干掉的。我们知道。”夜一平静的说，“不然也不会只让你们两个去做这种任务。”
　　“你——”恋次一惊，“你们知道？！”
　　“银城早就准备干掉月岛，只是一直没有适当的机会，他巴不得有人来给他帮忙，所以你们相当顺利不是吗？”夜一微微一笑，“不过你们还是表现的相当出色，除了刚刚有点小小的失误之外。”
　　“所以……所以就算我……我不去找她帮忙……我们也能完成……是吗……为什么不早说……”
　　“这种假设不存在。”夜一打断他的话，“只要完成任务，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你找到一个可靠的线人，这非常好。但是保证线人的安全也很重要，不过这一点你以后会慢慢学到。去休息吧。”
　　恋次还要说什么，樱把他拖出去，不忘礼貌的关上门。
　　一进房间恋次就把自己丢进窗前的圈椅，两手捂着脸不想让樱看见难以控制的泪水。他没法原谅自己。樱单膝蹲在他面前把他圈进自己怀里摩挲他的头发，低沉而柔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恋次，这不怪你。我们本来就不是去做英雄的。”
　　“我……我答应她的……”
　　“我知道。可这不能怪你。是我没有……没有考虑周全。我应该不让你去喝酒的。如果我们提前去了就不会这样……”樱掰开他的手，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缓缓擦掉他的眼泪，“而且，至少……你应该让你的同谋犯跟你一起承担。”
　　“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也……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没什么……我失态了抱歉。”恋次努力控制情绪，把手抽回来仰起头深呼吸。
　　“别这样。”樱站起身，受了伤一样淡淡的说，“在我面前别这样。我会难过的。”
　　恋次有些错愕的看向他，不防他忽然俯身捧起他的脸吻上来。恋次本能的想要推开却被巧妙地变成十指相扣压在身侧。他吻得极温柔，虽然缓慢却不容拒绝，嘴唇温度明明略低一点，却又似乎让人如置炭火。恋次大脑一片空白，慢慢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摈住呼吸缺氧。良久樱的唇离开他，他躲闪他的目光不知该做什么好，樱紧紧抱住他，他听见他胸口心跳汹涌如潮。